摊上个什么主儿

　　二人说了一些话，小七把大夫领来，莫离经又见这顾老大夫，打趣道：“顾老头，怎么又来了？”

　　顾老大夫和蔼一笑：“还是老夫来帮你看这伤口吧。”说着要蹲下来。
　　莫离经抢先将脚一挪：“不急，救人要进，顾管事把大夫带过去吧，小七来帮我便可。”

　　他的脚趾头不过是踢石头脱皮死不了人，里头那个就说不准了，这里的人也够狠心，这十岁不到的孩子都能下狠手。这一救不要惹到什么事情才好。

　　换了一身衣袍，那顾老头还没从房内出来，莫离经让小七扶他去客房，才知这孩子正在伤口感染，还在发高烧，顾老头说撑过今晚便没事。小七一回来就念叨运气好，刚跑去寻大夫，便看到顾老大夫做马车回家，就将人带回庄内来了。

　　无意间听顾管事说，自从那多嘴的春雨被打发回京都莫府后，莫老爷子便亲自挑选了这个老实胆小的厨娘过来，想想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那时莫老爷子还没开始犯糊涂吧。

　　顾村民风淳朴，无鸡鸣狗盗之事发生，再加上莫家庄种的都是水稻，收割时顾管事雇佣几个人来帮忙，再将稻谷出售，看着不过比旁人家富裕一些，平日藏着掖着免得招贼，再看庄内虽然装饰简陋无甚名贵摆件，倒能装饰得清新雅致，仔细环顾一番就明白不是一般人家。

　　小七早已让春花备好饭菜，端给顾老大夫，又问他要不要在这里沐浴，帮他从家中带衣袍过来。顾老头还是一样可蔼可亲道：“真是乖巧的孩子，比你家公子好太多了。”

　　莫离经不禁怀疑，是不是北国的所有医者都是这样。静静看着躺在床上发高烧的孩子，莫离经总感觉他自己应该有些东西护身，比如暗器什么的，或者是那种绑在手中的小弓、弩，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顾老头，咱们这村中可有技艺高超的铁匠。”莫离经认真的问道。

　　顾老大夫已经习惯他如此没有礼貌，笑道：“倒是有那么一个，前些日子才从凉城回来，他啊手艺了得，什么都能做就是性格不好惹，人称顾疯子，对那冷冰冰的铁器如痴如狂。”

　　莫离经双眼放光，说不准还能做出小弓、弩来：“那就烦请顾老带我去一趟，做一些小东西用用。”

　　顾老大夫未应他，自个急急忙忙回到书房画起东西来。莫离经趴在案头画了半日，想破了脑袋只能弄个大概，压根不知道弓、弩的内部结构，希望见到顾老头说的那手艺精湛的铁匠能明白他说什么。笔墨刚落还没干，见小七急急忙忙地进来。

　　“公子不好了！那孩子高烧退不下去，顾大夫说这样下去会烧坏脑子！”

　　莫离经眉头紧锁，想了半响：“顾老头也没有办法吗？”

　　小七摇摇头，旋即跟着莫离经去了客房。

　　顾老见他来，叹气道：“他身上刀伤太多，特别是胸口最为致命，虽尚未伤及内脏，老夫鲜少遇见，不善医治。”

　　“小七，你去村里买最烈的酒回来，要最烈，度数最高。”莫离经想用现代的老法子，只是条件限制，没有酒精那就用最烈的酒。

　　小七不知他所说的度数是何，倒是明白最烈的酒。顾老本是顾村老人，知道顾村中谁家酿的酒最烈，只是用来作何，倒也好心告诉了小七。

　　“赶紧去吧。”

　　小七驻足不前，小声道：“公子，大夫说您不能喝酒，您看大夫还在呢。”

　　“去就对了，人命关天！”现在哪里有时间解释那么多，小七只得灰溜溜地跑出去，只要不是他家公子喝，买回来便是。

　　身体发烧，用物理的疗法，可以降温，孩子服用退烧的中药起效的慢些，要是此时为他争取一些时间，待中药发挥作用，应该是能可以的吧。

　　小七今日跑了几回，脚程慢了些许，又带着一坛酒，回来时已是满头大喊，累着直不起腰来。莫离经让他好好歇着去，今日用不上他了，吩咐春花烧水给他泡泡去去乏累。

　　将孩子的衣袍脱下看到触目惊心的刀伤，莫离经忍不住道：“这手段，真是丧尽天良啊！”

　　“麻烦两位按住孩子的手脚，我怕擦拭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伤口他会挣扎。”虽然晕睡，却还有知觉，顾老别无他法，治好选择相信他。

　　酒果然是最烈的酒，打开便闻到一股刺鼻的酒精，莫离经最讨厌这样的味道，他不知为何会有人爱上这种度数极高的酒，擦拭了几回，孩子就挣扎几回，伤口染酒精是多疼，成人都难以忍受。

　　功夫不负有心人，孩子的温度慢慢地退下去，顾老又怕复发在房内守着不敢合眼，医者父母心，莫离经此时才真正理解这个意义。

　　次日，孩子的情况稳定，顾老又给他上了一些药膏，嘱咐不要碰水。顾老起身回家，顺便带着莫离经去那铁匠家中。

　　一路上顾老唠唠叨叨，说着那铁匠是顾村人名为顾风，因对锻铁痴狂，相识之人都称其为顾疯子，与他一般年岁，前些年回来过，说是在京担任要职，一个打铁的能担任什么要职，无非是为了战争准备刀剑弓、弩等等。如今年岁已高，想着落地生根便回来了，只是他那些儿女已习惯了京都的繁华，又怎能仍受得了在顾村偏居一偶呢。

　　两人说话间，已到了顾疯子的家，一进来便看到锻铁的火炉，烧着正旺，顾老朗声道：“顾疯子，一把年纪了还能拿起锤子否，快快来见故人。”

　　屋内走来年纪与顾老相仿的老人，看了半响才道：“又是你这个顾啰嗦，我可没病啊！”

　　两人许久未见，叙话半响，方想起被冷落一旁的莫离经。

　　知他来来意后，顾疯子看了看他画的这种图纸，虽然只是一个形状，却能顾疯子欣喜若狂，便问：“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莫离经装傻充愣，总不能说他在电视上见过吧，大致知道扣扳手将箭、弩发生。

　　“好小子，前些年啊，老朽也在司局给过类似的图，司局总大人看不出。”顾疯子苦笑连连摇头。

　　“可能他们不识货吧，这东西出来普通人能便成神射手呢。”莫离经肯定的说道。

　　谁也不了看上去普通的弓、弩怎么让一般人便神射手。弓、弩操作简单，做的大一些，神射的远穿透力还强。这般弓、弩在西汉时李广之孙陵便是用这样的弓、弩在战场上以少拒多，最终箭尽而降，汉武帝听闻便杀了他一家，李陵本是诈降，知道一家被杀就真的投降了。

　　看着这图纸，想起这段历史莫离经未免有些伤感，李家三代为将，李广戎马一声未得封侯自尽而亡，他仅一败杀了他全家，伴君如伴虎啊

　　思虑半响，那顾疯子早已将自己做好的弓、弩推出来给他，只是太大，这弓、弩就如炮车一般大，使用极其不便。莫离经道：“太大了，我要的很小，差不多和双肩平宽便好，如果能更小一点比挂在手腕上，那就更好了。

　　顾疯子当初将图纸给司局固然被拒，司局是北国专为战争而打造武器，这么大的弓、弩又不实用，耗材过多，锻造时间更长，怎会被采用，司局那些人可不是傻子。

　　顾疯子拍着后脑慨然顿悟，猛地钻到火炉旁。

　　这时屋里走出一人，正是莫离经在雨镇遇见的哪位少年，少年听外边人语便出来瞧瞧，莫离经认得此人，在记忆中，这人的容貌曾在迎亲会上出现过，正是玄王。还来不及思索，便躲在顾老身侧。原来是个王爷，难怪在马车上都不曾看他一眼，有资本孤傲。

　　只是为何这个玄王会快步走过来，若是他没看错的话，脸上还带着笑意，那步伐真是轻盈，还没几步就到他跟前。

　　“莫兄，你竟是在此地。”李修道露出笑容，两侧的梨窝微微一显，晨光从侧面照来，看去就是一个阳少年郎。

　　莫离经原本以为这个身份高贵的玄王会很厌恶他，毕竟扰了他的婚礼，此时还与他作揖行礼，他只能大致双手抱拳回了一下。

　　况且此人似乎昨日才见过吧。

　　以为是个沉默少年郎，不曾想话语良多，总说不停，说得莫离经脑子嗡嗡作响，最后忍不住道：“小公子，你可能认错人了。”

　　他要是不找麻烦那便好，赶紧灰溜溜的脚底抹油走人吧。这小老弟不简单，来个小镇都被刺杀，他可不要摊上此人才好，活长久才是最好的，毕竟剩者为王不是。

　　“我是李修道啊，你怎么会相识，难道不成你不是莫离经？”

　　莫离经早已转身，自是看不到那唤作李修道的少年有多震惊，双目顿时失去光泽，方才还五光十色，现在已是暗淡无色，他伸手要抓住莫离经的肩，又缩了回来。

　　莫离经道：“我是莫离经，这世间万千人同名同姓，样貌相似的人很多，所以你错认罢了。”

　　他斜着脑子，揉了揉太阳穴，搜索那些旧的记忆，只有一幕有这个面容的存在，便是玄王迎亲会，那痛彻心扉的场面，该是刻进了骨了吧，其余的画面皆无，至于莫离经如何认识玄王的，怎么回想都无果。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原本这副身体的主人选择忘却，才让他现在记忆不全，可能他们真的认识，不管是与否，都要与过去的人断的一干二净。且玄王这么尊贵的地位还是不要与他有任何牵扯的好，自古无情帝皇家，争夺不休以为常。

　　还是说着身体的主人欠的风流债，细细一看，这小老弟长相不错，也没少胳膊少腿的。

　　许久后，他只听到一句：“是这样吗？”

　　是否如此他不感兴趣，疾步离去，原来的莫离经选择抛却这段记忆，他又何必让旧事复燃，徒增烦忧，见鬼的风流债，就让它彻底成债吧！少时，他莫名的胸口这处有些微微酸疼，以为是身体虚弱，也便不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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