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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营内灯火明亮,莫离经尚有一声叹息:“若非开疆拓土,守护家国,又何须木牛流马。这星火燎原之所,可有安生之处,无奈之举啊。望将军早日平定北戎,让两国百姓都安生。”
何时他已融入这世界,竟是成了这沧海中的一粟,看来是入了乡随了俗。
李修道俨然道:“定不负莫兄托言!”
“罢了罢了,我看你啊,没有命平定北戎了,伤势反复发作,进帐前,我可是听说了,你前日才点兵巡哨,可否歇息几日,帐内将才众多,你交于李之等人,不是正好不过吗?”
李修道想了想,看这案头上的兴兵布阵图,道:“莫兄所言极是。”
“军营之地,我不可久留,怕惹来非议,可否叫来李广唤?”
闻言,李修道便让帐外将士传令李广唤。这期间莫离经便是寻老陶,他猜想此人定为李修道所信任,不然多日不曾透露过信息于外。
老陶正在帐内熬药,且见莫离经走来,起身道:“莫公子来寻老夫,可有何事啊。”
莫离经需赶回常州,没有左言右顾:“李将军的伤……”
“公子虽不懂人体经脉走向,却知将军伤势有性命之忧,老夫说的可对?”
营地中风起火摇,照落在莫离经清秀的脸庞上,他直视老陶:“的确如此,那日来时,将军昏迷不醒,若是皮外伤岂会血流不止,他恐我担忧,我也只好当做不知。我非医者,就是留下也帮不上忙,何不称了他的心。”
“如公子这般聪慧之人,三言两语便可让将军说出实情。但……公子并未如此做,留于将军余地。想当年将军从军时,不过是个黄口小儿,老夫给他处理伤口时只是轻轻皱着眉头,再问他如何伤成这样,他回道,敌人冷枪害大将军,他一挡才如此,当时将军不过是一个传军令的小卒。”
老陶蹲下身来继续煎药,缓缓道来:“老夫怕将军不知,便告知大将军此子救他之人,大将军唤他名字时,将军却说,居家是父子,受命乃下属,望大将军不要无视军中法度。”
当时,李修道刚满十岁,从血炼营地中出来,从守军帐的小卒做起,军中将士欺他年纪小的都被打的狗血淋头,不得不让人服气。
后因在沙场帮李挚当了一枪,被封为先锋,手下有三十人。当时南方蛮夷步步紧逼,北国军队只好一退再退。
当李修道十三时,他带着底下的人,潜入蛮夷营地,烧了他们的粮草,且换上蛮夷军号衣,取了蛮夷首领的人头,蛮夷军因而大乱。李修道并没有全身而退,他浑身血伤爬出来,带着那颗人头,此后这样的事情发生过数次,蛮夷人听闻李修道的姓名,都不寒而栗。
他从传军令的小卒到校尉,至并肩侯,其中有多艰难只有他自己知晓,如他所言需对得起他的七尺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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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自血炼营,该有这样的本事。”莫离经道。
老陶朗声大笑:“公子此言差矣,老夫也是出自血炼营,怎的没这般本事。血炼营出来的人分为多种,有勇有谋是为将军,有勇无谋的只能辅佐将军,无勇有谋的人且为军事,无勇无谋的正如老夫,且为医官,如若这点微末皆无,只好归家了,大多数人只知血炼营出将领,却不知出了不少医者。”
“李广唤等人,又是属于哪一类?”莫离经再问。
“他们几人,自是从血炼营出来,李广唤两次进出血炼营,年方二十时不甘平凡,投入血炼营,带着二狗几人,将军出来时,按照规矩选几人辅佐便是他们了。”
莫离经看了看不远处李修道的军帐,不禁觉这人还真是不容易,他十岁的时候还在哭鼻子,他已经在军中了。
也不知是好是坏。
又听老陶道:“将军脾气不算太大,今早操练新兵,怒其不争,踢翻桌椅,拔剑砍断。不过将军不喜欠别人的,会加倍还回去。”
“这的确看不出来,看他不过是有些自傲,做事不得旁人插手。”莫离经原以为李修道是一名儒将,看来是错了,不过他素来看人就不准。
两人说起李修道不在少,血炼营这神秘之地,总是令人有几分好奇。
须臾,李广唤已来。
莫离经在李修道的帐外等他。
“一会儿你将我乱棍打出营地,可否做到?”
“公子,这是为何?”李广唤等人,好端端的莫离经为何要这样做。
莫离经笑道;“我出入军帐太过频繁,非军事且不是医官,恐多惹非议,若不这样军中法度岂不是形同虚设,难以让人信服。北伐哈格之事不是一时半刻能成,需得缓计图之,目下不能出乱子,李大哥且照做便好。”
“公子高义之人,军中将士不会如妇人这般口舌,那丁奉之事还历历在目。”
“军中法度一视同仁,高义之人又当如何,此番过后,不知何日再见了。差点把他给忘了,马车内还有一人,此人乃荆州人士,来北地投军,便交于李大哥了。”莫离经这会儿想起那何钏。
何钏困睡未曾醒来,莫离经只好唤醒他交付于李广唤。
莫离经进入李修道军帐,见他老实躺在床上不能随意动弹,着实难受:“军中可有会木工之人,做可推动的轮椅,可将将军推出去透透气。”
“我若如此窝囊,还不如一死!莫兄不要再提。”李修道坚定,他又不是双脚已废了,这般出帐外,日后如何立军威。
“是我思虑不周,将军好生养伤,日后再见。”莫离经行礼告辞。
李修道不知在想什么,只听他道:“夜里难行,莫兄一路小心,军营之地不可常来,还望莫兄体谅。”
“明白。”莫离经退出帐外,他何尝不知,莫离经今日在新兵面前如此作为,如此他一闲人进入营地,多惹不满。
半会儿之后,李修道听到外头一阵喧闹。
“来人,将莫离经乱棍打出去,日后莫放其进来!”
李修道微皱眉头,半响沉思后,终究是闭上了眼睛。待一切平静,李广唤已进来请罪。
李修道没有责备:“无妨,军中纪律便是如此,下去吧。”
李广唤想说是莫离经的注意,却话到嘴边不敢开口,莫离经离去前曾再三嘱咐,不得让李修道得知。
北地军营到常州需要半日的路程,夜间马车速度不快,主仆二人天大亮才回到县衙,莫离经回到屋内,倒头便睡了过去。
见李修道无大事,他心中大石已落,放空自己,一睡便至响午时分,外头阳光明媚,时而在县衙的树枝上传来几声鸟鸣,他翻身起来,脖子一阵疼痛,落枕了。
次日,北戎人派来使臣求和,李修道不见。
这使臣求和是假,来探虚实,努巴尔是北戎神射手,李修道断不可能有活着道理,使臣来此,见军中法纪严明,猜是李修道已无事,回报北戎之主,再行下步算计。
这回,李修道听从莫离经的话,好心养伤,他身体健壮,不出二十日已好了大半,老陶用莫离经带来的补品给李修道适当食用,半月后已能操练将士,恢复往日威严,这些日子,他时刻等着国主问起丁奉之事,却不曾见朝中人前来查问。
他想起莫离经当日的话,不要让他替自己顶替下来,莫不是陛下已召回莫离经回京都查问了吧,他让左右去查探莫离经此刻正在何处,探子快马至常州县,得知莫离经还在常州县。
转眼又是一月过去,夏至初来,微微炎热。
常州县县衙内一片喧哗,那莫钱钱寻来了。
“父亲!”
莫离经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见莫钱钱一身青色袍子从外头跑过来,脸上堆满笑容:“父亲,你怎地这般慵懒,身为一县之主,不去体恤民情。”
这小鬼头,每回开口都是直戳他心窝:“去哪里玩了?”
见他身后带着顾管事的两个儿子,又道:“自己顽皮也就罢了,不要把你那两位兄长给带坏了!看你小时候多好,礼数周到,如今越发的泼皮,还没规矩。”
莫钱钱赶紧跪下:“问父亲安好。”
说着连忙起身,小脸嘻嘻:“儿子知道父亲不喜这般礼节,一时高兴便也忘了,去别地做客,儿子可是礼数周全,不丢父亲脸面。若是不信,父亲可问两位兄长。”
这八岁孩童说起话来一句接着一句,看来这几年书不曾白读,口齿伶俐的很。
莫离经戳他的额前,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顾春顾夏事事以你为首,把你这泼猴当做神仙供奉,他们的话不可信!”
顾春顾夏连连下跪。顾春比幼弟机灵开口道:“顾春向天发誓,小公子所言句句为实。”
“起来起来,快去找你们父亲吧,多月不见了,他也很想你们。”
兄弟二人起身,谢过莫离经后,便是寻顾管事。
书房之内,只有父子两人。
“说吧,这一路去哪里玩了。”莫离经慢悠悠的翻开书本,不忘问他。
莫钱钱窜过来:“父亲明鉴,儿子一路来常州可有将近千里路,走了一月甚是劳累,哪有他心去玩耍,不过是有些事情想不通。父亲,夫子说我若努力日后必是榜上之人,不是三甲之列也是进士之才,可读书还有这一条路吗,书中说的侠客多逍遥快活。”
放下书本,莫离经看了看莫钱钱,怎么觉得这孩子活得比他还有规划,都想着日后要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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