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博士今天也在失忆

　　“比起这个，我们有更需要担心的地方。”

　　“是什么？”两个男孩条件反射性问道，山姆朝他们耸了耸肩，“看看周围，我们好像暂时回不去了。”

　　确实如此，不论怎么折腾帕克家的门，他们都还在原地。山姆挥开眼前到处乱飞的白色絮状物，环顾四周，公寓楼无人的过道上闪烁着微弱的灯光，不时回荡着他们说话的回声。他又走到窗口向下望了望，发现那些怪物并没有走远，不远处传来撕打和进食的不详声音，抬头眺望，更远处散布着零零碎碎的霓虹灯光，虚幻朦胧得更像是海市蜃楼。

　　比利艰难地咽了咽喉咙，山姆听到这孩子又在小声嘀咕：“哈，恐怖电影版的爱丽丝梦游仙境。”

　　然后山姆听到彼得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了，注意气氛，小爱丽丝们。”山姆无奈说道，他蹲下.身，帮助他们穿戴齐全，幸好比利的包里多塞了一包口罩，让他们捂着口鼻的手解.放出来。

　　“威尔逊先生，我们接下来是要去找杰弗里了吗？”

　　彼得乖乖被大人固定住站好，任由山姆系紧自己的兜帽绳子，然后擦掉黑框眼镜上沾到的白屑，接过比利递过来的小鸭舌帽，帮他戴在兜帽外面，以免眼镜再蒙上灰，看不清路。

　　“虽然很想跟你们说，小孩子迷路了不要到处乱跑，站在原地等大人来接，但……不是现在。我们首要任务是回去原来的地方，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我会再去试着找杰弗里。”山姆揉了揉小孩的卷毛，朝另一边招招手，“来吧，比利，我帮你系。”

　　比利不太好意思地被彼得拉过去，嘟囔道：“我自己能系好。”

　　山姆帮他把打了死结的绳子解开，重新系好，嘴里应付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能照顾好自己。”

　　准备出发前，山姆弯腰面向他们，郑重其事地说：“答应我，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照看好彼此，好吗？”

　　两人重重点头。

　　*

　　她在未婚夫的提醒下赶忙回神，窘迫开口：“不好意思，我……”

　　宴会上过于明亮的灯光和觥筹交错的人群让她产生了回到哥谭的错觉，她的脸色肯定很不好，未婚夫投来担忧的目光，握住了她放在他臂弯的那只手，立马代她向对方诚恳道歉：“抱歉，韦恩先生，瓦妮莎她最近工作比较忙，所以有些不在状态。”

　　“那就是你的不对了，雷纳德，你知道我不介意那些‘派对规矩’的。”布鲁斯·韦恩亲昵地说。这位来自哥谭的富家公子有着再英俊不过的面容，两个女伴依偎在他身侧，像是要证明自己说的话，他凑到女伴颊边耳语两句，让她俩自行寻找乐子去。之后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平静地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瓦妮莎。我叫人带你下去休息？”

　　“没关系。”她低声拒绝，避开了韦恩投来的视线。

　　韦恩静默了一瞬，她能感到未婚夫因此产生的困惑，雷纳德出身星城而非哥谭，他并不知道她和韦恩之间的恩怨。她的意思是，如果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往事也能被称作“恩怨”的话。

　　她忍住想搓把脸的冲动，“抱歉，我只是……”

　　“没关系。”这下轮到韦恩说了，他目光漂移了一下，像是想起了其他事的样子，然后嘴角重新挂起一抹轻浮的笑意，她注意到这是因为身后有人走了过来。他漫不经心地摆手：“没关系。我只是在想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家好像都不在状态。”她刚想开口询问：谁是“大家”？但马上住了嘴，因为这是韦恩的私事，这个场合也并不适合她发作职业病。

　　韦恩跟身后走来的大老板寒暄了两句，临走前回过头来，招呼她说：“有事可以找负责人。别跟我客气，瓦妮莎。”

　　韦恩走后，雷纳德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用一种干巴巴的语气：“小瓦，你跟韦恩先生认识？”

　　她道：“我家以前跟韦恩有过合作。”

　　雷纳德愣了一下，想起她去世父母的遭遇，轻声安抚她：“没事，你不想说就不说。累了吗？我们可以去那边坐坐。”

　　她不由贴紧未婚夫的手臂，感谢这个男人一直给予自己的支持。然后小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想起下班时发生的事，赶紧拿出手机，果不其然，上面来电显示是：山姆·威尔逊。

　　她走到宴会厅偏僻的一角接起电话，手拢着话筒：“山姆？”

　　「……滋……滋滋……」

　　“山姆，是你吗？”她重新确认了一下来电显示，“你那边噪音太大了，我听不见，山姆？”

　　「……滋滋滋……」

　　“小瓦，怎么了？”雷纳德见她脸色不对，连忙带着未婚妻去了信号更好的阳台。然而电话里的杂音却随着她的走动，变得越来越大声，这让瓦妮莎不由想起小时候家中的老式电视收不到讯号时会产生的雪花屏。也许是因为宴会人太多，她心里莫名有种感觉，下意识就返回大厅，往大门出口走去。随着她回到宴会厅，电话里的杂音又逐渐变小，能重新听到一些滋滋的电流音。

　　“不是信号的问题？”瓦妮莎喃喃道，她顾不上太多，尝试在宴会厅走动，寻找通讯最好的地方。

　　最后，她出了宴会厅，停在了电梯前。

　　她失去了目标，因为电话被山姆挂断了。就在她心头疑虑的时候，手机再次叮叮当当响了起来。她收到山姆发来的十几条短信，发送时间长短不一，最早的一条是两个多小时前，最近的一条则在半分钟前，它们像是借着刚才她走动时唯一一次通讯好的时候，从山姆手机上逃了出来。

　　短信内容写着：

　　「瓦妮莎，我到杰弗里的住处了，但这里有些不对劲。

　　（十几秒后）我是说，别担心，我能处理。别因为我的疑神疑鬼耽搁了你们小情侣的正事；D

　　（几分钟后）这里确实有些不对劲

　　（两分钟后）瓦妮莎？

　　（十几分钟后）瓦妮莎？收到请回复。

　　（半个小时后）该死的，我尽量给通讯录里每个人都发了信息打了电话，但都行不通。总之，我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也不知道你们谁能收到我的信息，身边还带着两个孩子。我开始怀疑离开原地的举动是不是正确了……它们去而复返，我得带着孩子们再次移动，中央公园那里有光，我会带着他们去往那边。祝我们好运吧。

　　（又半个小时）我们暂时安全了。

　　（几分钟后）过程很复杂，我尽量把了解到的东西长话短说，如果有人看到的话，请尽快安全救援。
　　我是来找一名叫做杰弗里·萨顿的退役兵，他住在皇后区（附带住址）。据杰弗里邻居家的小孩们，彼得·帕克和比利·巴特森所说，他们这几天听到一些东西，然后周四晚上杰弗里失踪了。现在我们进到了一个类似现实镜像的世界，这里到处都游窜着异形一样的生物，它们非常危险。另外还有一些虫子、蜘蛛、野狗和巨蟹，但后来我们逃到中央公园，救下我们的人说除了异形，其他生物都是受人控制的，基本无害——救下我们的是个变种人小女孩，她的名字叫“劳拉”。关于她的情况，我有些猜测，但出于安全考虑，我会等到救援之后再说。

　　（半分钟前）瓦妮莎！感谢上帝，我好像能打通你的电话！我猜这是因为我现在也在韦恩大厦，你今晚参加宴会的地方，我们就在底层的监控室！」

　　…

　　“您是……瓦妮莎小姐？”

　　一道上了年纪的声音礼貌地唤回了瓦妮莎的思绪。他受自家老爷，这场慈善晚会的主办人布鲁斯·韦恩所托，来看看这位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是没想到她会边接电话边在宴会上乱走，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的样子，然后又呆呆站在电梯前看手机。

　　“瓦妮莎小姐，你还好吗？”阿尔弗雷德挑了挑眉，关切问道。

　　瓦妮莎紧紧攥着手机，身边陪她一起看完短信的未婚夫脸色严肃，雷纳德知道女友的本职工作，却不知道短信里说的是真是假，于是低声唤道：“瓦妮莎？”

　　瓦妮莎冷静下来，她相信短信里说的都是真的，因为她来宴会前还再三拜托山姆有任何杰弗里相关的消息就通知她。

　　“你好，阿尔弗雷德先生。”瓦妮莎说，“请问你们底层的监控室在哪里？我相信我的朋友就在那里。”

　　阿尔弗雷德静静看着她，最后按下电梯。

　　“请跟我来。”

　　*

　　“跟我来！”

　　街道尽头，骑在金属巨蟹上头的女孩朝他们大喊招手，山姆没有思考那么多，很快跑了过去。黑肤男人背着一个受伤的男孩，手上还夹了一个，多亏了退役后还照常锻炼身材，才能在多只怪物的追赶下坚持这么久。

　　…

　　一开始他们离开公寓楼，打开手电，在空荡的街道上走了很久。

　　分食完异形怪物的野狗们原地散去，经过上一条街的时候，蹲守在漆黑巷口的一只野狗发现了他们，它的双眼在黑暗中散发着不详的红光，定定看了一会儿他们，又抬腿舔了舔毛，等他们往这边走时，它才站起来朝他们警告地恶吠，直到他们往另一个方向走，才停下继续躺倒舔毛。路上他们还见到一些沉迷结网的大腹蜘蛛，它们像是吃撑了会发光的黄色石头，腹部膨胀肿大，随着吐丝的动作，大小起伏。下水道里则潜伏着各种虫子，它们也跟蜘蛛一样，壳甲开裂，背刺狰狞，一副下水道是我们地盘的样子到处巡逻。

　　帮了他们的女孩骑坐的金属蟹还是头一次见。这只巨大的蟹类足有两米高，浑身包裹着看似厚重的金属物，或许是因为这里空气质量不太行的关系，它的金属外壳上满是锈迹。

　　“你有试着帮它除锈吗？”彼得问。

　　三个孩子年纪都不大，很快就聊了起来，主要是男孩们在聊，女孩态度不太积极。

　　“不管用。”劳拉说，让出了位置，拉着腿部受伤的比利坐在蟹身中间最稳的地方。她咕哝的样子带着点抱怨，可见确实尝试过很多办法帮金属蟹恢复靓丽，但都不管用，所以很是郁闷。

　　“我猜它只是老了。”山姆对金属蟹的构造很感兴趣，金属蟹像是在回应他的话，一条蟹腿慢吞吞地抬起蹭了蹭他，他怜惜地摸了摸：“可怜的家伙，它多大了？”

　　劳拉咬着指甲想了想，答不出来。

　　山姆本想套套她的话，但这个变种人女孩一看就知道成长过程有大问题，她拙劣模仿着大人的神情，例如招呼比利上来的时候，她会像开卡车的司机一样微微抬着下巴，然后一招手——不知道她到底学得谁，反正山姆觉得大叔味太浓了。再例如她貌似不太喜欢别人的触碰，无意碰到她的时候，她会忍不住呲牙，抬起自己已经握成拳头的手。

　　不过这都比不上他一路上的所见。

　　原本的世界里，有人在的地方就永远不缺热闹，但是这里——这里充满了工业都市和自然的结合，肆意生长的植物覆盖了钢筋混凝土，只因为霓虹太过闪烁，灯光太像萤火，才允许墙壁上留下些许人类的痕迹。

　　山姆想，或许这就是人类灭亡后的世界吧。

　　令人觉得可怕的同时，又有着另类残酷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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