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小蜗牛

　　自从左瑜乐在沈父的提点下将学习重心往服装设计去，他就忙碌起来。

　　当初沈华歆陪着左瑜乐去学校办退学，帮他转向自己学院的服装设计系，给出了沈父这个国际知名设计师的推荐信，但是仍旧需要考试，再加上国内对同|性|恋始终有些敏感，即使如今态度开放了许多，转学时候仍旧有些阻力，所以左瑜乐这次考试无可避免。

　　为了好成绩，左瑜乐不断恶补知识，在他眼里，机会是沈华歆费了力气帮他争取的，他不能辜负。

　　屋子里静悄悄，左瑜乐面前搁着成堆的参考书，他专注地阅读，偶尔翻页，笔尖在稿纸上沙沙写着，能在失学到十几岁却凭几年考上大学的他，一旦专注于学习，是极端努力的。而另一头沈华歆则在看一堆分析资料，不时在电脑里卡塔卡塔一阵敲，偶尔又抬头看看书堆里的恋人，像只守着主人却没有得到半个眼神的落漠狗子。

　　直到傍晚，沈华歆收拾了一下主动去做饭。

　　沈华歆不是左瑜乐，可没有研究过什么营养，菜单等花式，他就烧开水煮了个面，洒点盐，煎上荷包蛋，灼点青菜，就这样端上了桌。

　　“小瑜，吃面啦。”

　　前头清秀的男生这才抬起头，鼻梁上的眼镜都溜在鼻尖了，一脸迷茫，似乎还满脑子文字。

　　沈华歆轻叹，走过去拿掉眼镜收好搁旁边，低头往那眉心亲了亲：“宝贝，你说，你爱学习还是爱我？”

　　左瑜乐脸微红，他摸了摸眉心，极诚实地回答：“爱你……但考试重要。”

　　闻言，沈华歆心底泛酸，他吃学习资料的醋，他把椅子连人扭过来，自个往地上一坐就趴到那双腿上，可怜地蹭蹭，那分明侵略感爆棚的脸上硬生生地演绎着可怜：“你也心疼心疼我呀，我缺爱呀，我都快要枯萎了。”

　　这样的沈华歆总让左瑜乐招架不住……其实任何模样的沈华歆他都未必招架得住。左瑜乐有些手足无措，双手在半空中试探了许久才摸上对方浓密的发，十指轻轻梳着那头略粗硬的发，感受近似其主人性格的触感，鼻间嗅见那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是苹果味的青甜。

　　仿佛被诱饵所引诱的猎物般，左瑜乐轻轻捧起沈华歆的脸，低下头去，温柔地朝那淡色的唇印下虔诚的一吻：“我……疼你，爱你。”

　　沈华歆仰视居高临下给他一吻的恋人，见微垂的睫羽将沉黑双眼中的水光遮去了一半，但他仍旧能从中看见自己，他很喜欢这样，仿佛他就是这个人的全世界，因为在这个世上他也只需要这个人。

　　他喜欢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他能够清楚感受自己的爱得到了回应。

　　“你总是这样……小恋爱脑。”沈华歆轻笑，迎上去拦腰将人揽起禁锢在怀中，感受到对方因为惊讶而本能地后仰，他却不允许，手掌轻轻托住对方的枕骨好好唇舌纠缠了一番。

　　紧贴的二人久久才分开，沈华歆看着那浅色的唇在激烈磨擦之后颜色变得鲜艳，涂上淡淡一层水光之后，好似诱人的果冻，美味得很。沈华歆感觉自己的脑子都糊涂了，大概是因为血都往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去了，他全身都绷紧着，只想将这个人拆了吃入腹中，而左瑜乐仍旧未能从这样激烈的情感交流中缓过气来，正低喘着凑在男友脸侧蹭蹭，似是在讨好求饶。

　　但他总是不明白，这样的行径无疑是火中浇油，沈华歆尚存的理智瞬间被爆燃成灰烬，他手上使力一把将人横抱起来，大步朝房间里走：“小瑜，今天我可能会比较粗鲁，要解锁一些新姿势。”

　　左瑜乐根本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发展，他还记得他们原本是要吃面的，赶忙提醒：“你下的（略）面……”

　　“行，给你吃。”

　　“？？？”

　　房间的门又忘了关，只听里面吱呀吱呀响了半天，偶尔夹杂低泣与求饶，等到一切平息，已经月上中天，沈华歆将瘦削的青年清洗干净，用巨大的毛巾包着抱了出来，他轻吻着恋人微微发红的眼角，笑得很温柔很满足：“小瑜，饿吗？我下面给你吃。”

　　呆呆地窝在毛巾里的左瑜乐闻言把眼睛瞪得圆圆的，猛摇头：“不吃……不吃了。”

　　“……”沈华歆挑了挑眉毛，无奈失笑：“行，行，我的错，我去做点别的，吃了再睡？”

　　说是去做吃的，最后沈华歆还是叫了外卖，然后将时间花去给男朋友吹干头发，穿衣整理，半点都不让对方动手，他很享受负距离，更享受这种照料对方，不分彼此拥有对方一切的感觉。

　　“让我来吧。”他说：“这样，会让我觉得你是属于我的。”

　　“我是呀。”左瑜乐不解地看着沈华歆，认真地说：“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在他的认知里，不会再有别人可以像沈华歆一样对待他，更不会有人可以让他有爱的感觉了，除了沈华歆，不会再有别人，他已经认定这个人一辈子。他很明白这是不正常的，他跟着养母不短的时间，也读过关于心理学的书，但是……他仍然无法控制自己，他有时候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飞蛾，本能地追逐光与热，而沈华歆是他发现的唯一的光亮，哪怕结局会被焚为灰烬，他都不会退缩。

　　他凝视着沈华歆鲜明立体的五官，他知道这个人很美，但他爱的不是因为这种美，而是因为：“华歆，你是我的光。”

　　照亮他黑暗生命那唯一的光。

　　那专注的深凝犹如着魔。

　　有时候沈华歆会疑惑，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好像懂得读心，他可以清楚地从只词片语中读懂左瑜乐的思维，亦因此他更加没办法停止去爱对方，真的是……如果他幼时失去父母的爱，失去感知快乐，是为了如今遇见这个人,那么他会感激过去的一切。

　　“我的荣幸。”他执起对方的手，十指交错轻轻扣紧后带到唇边轻吻：“感谢你来到我身边，是你让我快乐，让我觉得活着还有意义，谢谢你。”

　　左瑜乐嘴笨，他说不出漂亮的说话，只能探身拥紧对方：“我也是。”

　　热恋中的情侣又挨在一起磨蹭了半晌，直至外卖送来，才稍微分开。

　　这大晚上的，沈华歆点了炖鸡汤和一些炒饭之类的食物，他坐在左瑜乐身侧，紧紧贴着对方，时不时从对方筷子上夺食，左瑜乐总是宠着他，让着他，被抢了吃的不忘再喂上一口，还笑出浅浅梨涡，让沈华歆吃一顿饭都吃到全身躁热，差点又忍不住在餐桌上把人办了，一顿饭吃得油腻腻的。

　　结果饭后又洗了一回澡，看着满桌子的狼籍，沈华歆摸着下巴计划什么时候弄个奶油蛋糕回来和左瑜乐一起吃，应该更有意思，毕竟左瑜乐应该是甜的，不是炒饭味的。

　　对某人的有色思想浑然不知的左瑜乐和他一起收拾好餐厅，感觉还有精神，准备再念一会书，但这次沈华歆没放他去，而是坐在地毯上把人环在怀里才让对方念书。左瑜乐是一旦专注某件事就全心全意的，这会坐在他怀里竟然也能够全神贯注地看书做题。

　　作为靠垫的沉华歆则不时亲他的耳后脖颈，绕着他的头发玩，揽着他的腰抱抱摸摸，自得其乐。

　　“瑜乐，等你考试之后，我们约朋友们吃顿饭，好吗？”

　　“嗯？”左瑜乐微微偏过头看向沈华歆，他没有朋友，也对陌生人没有兴趣，但是如果那些是沈华歆的朋友，他便有了些兴趣，他想要了解沈华歆所有的一切，包括那些朋友和他与那些人交流的样子，他都想要知道。

　　于是，他想也不想就点头，眼中是满满的期待。

　　沈华歆低笑，他当然明白对方在想什么，但他是要向所有人宣布左瑜乐这个人是他的恋人，他的伴侣，谁要敢动歪脑筋就得掂量一下是不是准备好伤筋动骨。等他的朋友圈认个脸熟，对左瑜乐以后也是有帮助的，他甚至已经在计划带他去见见自己的后爸后妈，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错。

　　其实考试并没有多难，在左瑜乐高度集中，沈华歆又全力支持令他无后顾之忧的情况下，他的分数还不错，顺利进入了沈华歆同一个学院，但必须从大一开始念。另外，二人被校方要求不得在校园内秀恩爱。

　　对于这一点，沈华歆甚为不满，一番争取之后，要求改为禁止所有‘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行为’。沈华歆这才稍微能够接受，毕竟他也不准备来个野外Play或者课室Play什么的，虽然想想挺心动，但恋人那个害羞性格，可能会缩壳子里不敢再上学吧。

　　经历过那次有点厉害的事件之后，论坛中所有关于左瑜乐的贴子都被删得一干二净，这个名字仿佛成为了禁忌，没有人敢随便拿出来喷，倒是‘渣男’本人不时发个贴子秀恩爱，渐渐地被无情地塞狗粮塞腻掉的学生们感觉出来了，这个‘渣男’已经换了设定，或许他依旧渣，但是他这根本是护妻狂魔，还是已经疯魔那种。

　　前女友们大面积出来吐糟，甚至说要组队绿他，气得沈华歆悔不当初招惹这些个女神，只能破财挡灾，发红包求不绿。

　　几天后，沈华歆订了一个俱乐部的宴会厅，以庆祝左瑜乐入学的名义，邀请了他在华|国的朋友圈，带着自己的小男友一一认识这些人。说是认识，其实左瑜乐只是看看，点点头，打声招呼，就没有别的了，更多的时候就是沈华歆在跟别人聊天，让这些人认识他。

　　聊过一拨又一拨的人，沈华歆终于闲下来带着左瑜乐去吃点东西，他仔细观察着这不擅交际的男友，确定对方没有半点反感或者不喜，才松一口气。

　　“也就这次聚一聚了，以后如果你不喜欢，可以不约他们。”沈华歆说着，给左瑜乐递了果汁和小点心。

　　“还好。”左瑜乐的确不太享受这样的交际，不过，他心里也很高兴的：“我喜欢参与你的生活。”

　　“哦。”沈华歆笑弯了那双锋利的眼睛，打趣：“是为了盯着我吗？这么不放心我的吗？”

　　“嗯，你太好了。”左瑜乐偏着头想了想，补充：“你有很多……很多……漂亮女朋友。”

　　“……”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呢？沈华歆现在深有体会，笑容都渐渐消失了,挺委屈地抓起眼前人的手，他把玩着对方伤痕累累的指节还带到嘴边亲亲，沉声说：“那个是以前，我错了，我认错。但那都是找个伴来玩，我只爱你一个，真的，我发誓哦。我沈华歆这辈子都只爱左瑜乐，同生共死，不离不弃。”

　　左瑜乐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人，这个人什么都好，在他眼里就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但这个人说要爱他一辈子，令他产生了一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

　　他想，如果是梦，他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过来。

　　“你相信我吧。”沈华歆也偏着脑袋，笑着等待回应，暖色灯光打在他立体五官上，就像他本身在发光。

　　左瑜乐也笑出浅浅梨涡：“我相信，因为我也一样。”

　　对凝的二人渐渐地收起笑容，但是眼神里有他们懂的疯狂与决绝。

　　旁人看得寒毛直竖——好一对疯子。

　　旁边假装聊天吃东西的朋友们突然凝固了，其实他们一直在关注这两个人，出于一点八卦又或者是一点探究真相的原因，都在悄悄看着他们交流企图看出点门道来，直到这一刻，他们本能地感觉到了那份他们未曾想象过的痴狂。

　　这两个人是来真的。

　　他们这么想着，而且他们明白了，如果要给这两个人的感情定一个等级，那就是变态级的。如果谁要想作死在这两个人之间插手搞事情，就要准备好拿命来拼，但同时也有另一个信号，就是他们多了一个渠道去跟沈华歆建立更深的联系，抱着这个护妻狂魔的老婆大腿，保管什么事都好商量。

　　这些脑子都不错的富二代们思维瞬间活络起来，明白了今天也是沈华歆故意给出的信息，他们都识相得很，顿时摆正了心态，对左瑜乐是真的热情起来。

　　而唯一被邀请到家中去做客的，是李莉莉和蓝宝，当他们走进温馨的小家，才真正放心下来。

　　只要走进这里，就能感受到那种踏实温暖的情感，作为客人的他们随意在客厅吃喝玩乐，左瑜乐掌厨，沈华歆陪着二人一会就坐不住，进了厨房去粘着左瑜乐帮倒忙，后来被李莉莉赶出去陪蓝宝玩游戏了，今天他们带了游戏机来作为入伙贺礼——其实是蓝宝想玩。

　　李莉莉厨艺其实也很一般，她只能帮着打下手，就比沈华歆好一点点，至少不会时不时就抱抱蹭蹭要亲亲干扰主厨做事。

　　左瑜乐专心地做菜，李莉莉就帮忙弄些配料，递个盘子的，她看着这个秀气男生专注的模样，真心的觉得这个人不错。

　　“你幸福吗？”她突然地问。

　　左瑜乐微讶，而后笑了，浅浅的梨涡印在白皙双颊上，乖得让李莉莉露出姨母笑。

　　“我……很幸福。”左瑜乐慢慢地，咬字清晰地说：“前所未有的幸福。”

　　李莉莉似乎懂了，这两个人很不一样，就是因为这份不一样是平常人所未必能理解的，所以她除了祝福，不应该去质疑他们。她没有再说话，默默地陪着左瑜乐把菜做出来，心里对于这个男生的手艺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之后，挺感叹地说：“老沈真是走了狗屎运，能够遇上你，这么温柔又这么会照顾人。”

　　左瑜乐却笑，悄悄地用一种说秘密的方式轻声跟李莉莉说：“是我幸运，遇见了他。”

　　李莉莉抚着心口，轻叹：“爱了，想绿。”

　　“？？？”左瑜乐发现有时候他真不懂这些小女生在想什么，他默默地将菜做好，和李莉莉一起布置了餐桌，唤来两个在打游戏的，准备开餐。

　　那边蓝宝被虐得哇哇乱叫，沈华歆自从被赶出厨房就一脸冷酷地在游戏里虐菜，蓝.菜.宝哭着来找女朋友安|慰。

　　被叫去吃饭，沈华歆委委屈屈地跑去抱抱男朋友，整个都低龄化得让李莉莉能把白眼当菜吃。

　　左瑜乐却习已为常，其实和沈华歆相处的这段时间，他越发地了解这个人，有时候这个人真的很幼稚，行为也跟个小孩似的，但是沈华歆曾经说过自小就渴望有人爱自己，但是父母都很冷淡的人，从未给过什么爱与温暖。所以左瑜乐总是包容沈华歆的所有撒娇行为，就像在填满男友曾经缺失的爱。

　　“老沈，原来你是这样的老沈吗？”李莉莉吃着菜，叹着气，筷子仍旧没有停下来：“啊，真幸福，吃得好，能撒娇，又有老公热炕|头。”

　　蓝宝在旁边脸色一正，摆出期待脸待夸，却遭了女朋友摸头杀，像安慰一个小宝宝。

　　小宝宝委屈地低头吃菜。

　　这边沈华歆抱够了，蹭够了，满足地坐在左瑜乐身侧，不时给夹个菜，又在嘴边抢个菜，吃很特别开心，左瑜乐依旧是宠着他，而且特别享受。

　　等这顿饭吃完，李莉莉和蓝宝都感觉吃撑了，大部分是被狗粮撑的。

　　离开的时候，左瑜乐给他们打包了一些从左家带回来的吃食，和沈华歆一起下楼送人。

　　在月色下，李莉莉说：“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小左呀，你要看好老沈，不要让他发疯……你好好的，他也会乖乖的。”最后她还是没有把沈华歆最近发的那次疯说出来，只希望这是沈华歆最后一次冲冠一怒为蓝颜。

　　左瑜乐只是点头，笑着挥别了这两个真心关怀他们的朋友，他终于也有一种交上朋友的感觉。

　　“他们真好。”左瑜乐笑着跟沈华歆说。

　　沈华歆也笑：“他们很喜欢你，果然是乖孩子比较招人喜欢吗？”

　　左瑜乐只抬高手摸摸男朋友的头：“你乖，很乖。”

　　很乖的男朋友拉住左瑜乐的手，说：“走，我们去散步？消食。”

　　“嗯。”

　　一高一矮两个人拉着手在夜色里散步，远远还能听见高个子那个用低沉的声音说着自己的小卷毛弟弟，说着其他国家的趣事，计划着未来的旅游蜜月。矮个的一直安静听着，偶尔会用期待的目光看向高个，他们对视的眼神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多年以后，当左瑜乐已经是成名服装设计师，沈华歆也在商界赫赫有名，但谈起他们的人都不得不提一嘴他们的好感情。

　　多年如一日，恰似那年少时，缘起的悸动。

《无福消受》
当草根男穿成大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