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春来梨花白,征途人当归。
《许我佳期》边正南嘉前世篇。
内容标签: 三教九流 布衣生活 朝堂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生当复来归

立意:征夫别妻的悲剧故事,国家二字,向来都是有国才有家

  总点击数: 1836   总书评数:3 当前被收藏数:39 文章积分:768,108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古色古香-爱情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曲奇小饼干|短篇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3686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已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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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归

作者:骤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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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归


      暮春雨似牛毛,细细的就像闺阁女儿家用的绣花针,碧湖漾开涟漪,山林间腾起蒙蒙雾气,临水小庙里,浮雕铜兽香炉间檀香浮动,缕缕烟气或舒或卷,签筒有节奏的响动着,少顷,只闻竹签掉落的声音,小庙里骤然静了下来。

      她拾起地上的竹签,翻过来看了一眼。

      下下签,后面还跟着一行意思不明的小诗。

      石雕金身的佛陀端坐于莲台之上,眉目慈善,微弯的唇角,不知是在悲悯还是在嘲弄。

      她柳眉轻蹙,将竹签塞进了签筒,重新放回了原处,而后从蒲团上站起了身,准备离开。

      “诶?邹家娘子今儿不解签吗?”老和尚睁着双浑浊的老眼,叫住了她。

      她背对着老和尚摇摇头,渐行渐远。

      老和尚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这兵荒马乱的,丈夫从了军,留着妇道人家自己一个人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她未打伞,雨不急,温柔的落在她的云鬓间,她低着头走,一路回了茅屋,在经过院里的梨树的时候,忽然觉得什么东西擦过她的脸颊,她抬了手,只见几片梨白落在了她的掌心间。

      春来秋去,树上的梨花又开了。

      她看着树上羸弱洁白的小花目光不由得温柔了,突然想起她刚嫁过来那会儿,有天就是站在这里,少年一袭白衣,撑着乌骨小伞,抬手拂落了她发髻间的梨白,动作比那些落下的花瓣还要温柔几分。

      她不语只是羞涩的笑,看着他含着笑缓步靠近,将她搂在怀里,乌骨伞下,两人紧紧依偎,她靠在他的胸膛间,耳畔是他低低的呢喃声:“娘子。”

      ……

      思及往事,她叹了口气,进了屋中。

      时候还早,未到做饭的时候,她捋了袖子,提着水桶到井旁接了点水,拿着块布便进了他的书房。

      书房不大,文房四宝,笔墨纸砚都整整齐齐,即便是他离开多年,可是檀木书架上的书籍却半点没有蒙尘,桌案旁的铜灯里她还会不时的续上灯油,一切保持着原样,他离开的那天恍然如昨。

      长长的书案上,黑色的压尺下压着张白色的宣纸,上头用苍劲字体写下“家国长安”四个大字。

      她将宣纸拿起来再看了一遍,轻轻叹了口气,低低骂道:“大傻子。”

      他决定从军的那天她也是这样骂他的。

      那天她恼得不让他进家门。

      一个好好的秀才,不好好做学问考功名,反倒要去当兵,去打仗,不是傻子是什么?

      他不恼,还是一贯和煦的笑,拿着折扇敲着她的头:“天塌下来了,总有人要去顶着的。

      他说的没错,可是她不希望去顶的人会是他。

      他温柔是温柔,可是这脾气啊,比村里的老黄牛还倔。

      最后她还是拗不过他,只好跑到临水小庙里替他求了道平安符,回家绣在了香囊里。

      临行的那天,她将平安符系在他的腰间,絮絮叨叨的嘱咐他一定不能丢。

      她很是不舍,想跟他一块去,可是战场上女人是不能随行的。

      她只好拿起了桌子上的剪子,剪下了自己的一绺头发,缠好放进了他腰间的香囊。

      他看着她,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柔情。

      “这样,我就能一直陪着你了。”她不会说情话,垂着头,只是有些害羞忸怩,手都不知道放往何处:“你一定不能丢啊。”

      他听了,扯过了她的手,紧紧地攥着,眼里含着笑,款款深情:“放心吧,我就是死,也不会把你丢了的。”

      “还没走呢,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她瞪圆了眼睛,拿手捂住了他的唇,气恼之余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啪”地掉了下来:“你还会回来的,对吧?”

      他心疼的要命,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有些贪恋的闻着她发鬓间的梨香:“放心吧,等来年梨花开了,我就回来了。”

      他走了,和村里其他男人一道随军北上,抵御燕军的侵犯,保家卫国。

      她送了他一里又一里,走得鞋底都快磨破了,他心疼她,故作生气,挥着手赶她回去,可是她却难得一次没有听他的话。

      翻过了山,便是官道,车马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彻底看不见时她才放声哭了出来,这一刻她已经积压了太久太久,她不想让他担心,更不愿让他揣着对她的愧疚去上战场。

      她比谁都知道,他这一去,很有可能是回不来的。

      他偶尔会寄家书回来,她跟宝贝似的拿在手里看了一遍又一遍,前方战事吃紧,他随着大军一路北上,离家千里,漠北的风沙迷了他的眼,燕军的铁骑下,他随军而战,舔着血,负着伤,立下累累战功。

      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村子,之前嘲笑他的人都闭上了嘴,谁能想到他一介文弱书生,弃了笔之后,真能在战场上与敌人刀光剑影的拼杀?

      这是何等的胆气!

      再后来,据说皇帝许诺要封他为官。

      可是她却没有特别的高兴,她宁愿不要这份荣耀,只盼着他能快点回来,然后她给他生个一儿半女,平平淡淡的一块白头到老就行。

      他来的最后一封信里说他特别想她,想她鬓间的梨花香,想她做的酒酿丸子,想院子里的那一树梨白……

      在她怔忡间,屋外一阵嘈杂声夹着锣声由远及近,她伸出头去看,只见村里的汉子们一边敲着锣一边高喊着:“皇帝御驾亲征,燕军战败全撤了!我们平定北方啦!!”

      她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一阵狂喜,拔腿便朝外头奔去,匆忙拉住其中一个人,劈脸便问:“真的平定了吗?”

      被她拉住的那个汉子大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挥舞着手中的锣锤:“那还能有假?据说已经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了,咱们村出去的人没准这几天就能回来了!”

      震天的锣声夹杂着众人的喜悦渐渐远去。

      她激动得险些掉下泪来。

      他能回来了!他终于能回来了!

      他没有食言。

      刚刚还在为临水庙的下下签而犯愁的人,此刻却欢欣鼓舞起来。

      她回了屋,取出了搁置了许久没用的胭脂水粉,对着铜镜开始描眉,化着精致的梨花妆,因为他曾经说过,纵是一树梨白,他喜欢的始终是她额间的那朵。

      因为没有一个准确的日子,她不清楚他什么时候才会到,所以不论骄阳还是下雨,她每天都会在村头等他。

      和她一道的还有村里林木匠家的媳妇阿花,林木匠是和他同天走的,两人同在一个军,所以要回来,肯定是两个人一块回来。

      好多天过去了,与她们一道来等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在盼,盼着自己家的男人,能够平安归来,一家团圆。

      这些女人并没有等太久,几天后,一队军马远远朝村子行来,打头的旗帜上是一个大大的“齐”字,上头龙飞凤舞的绣着两条金龙,这是齐国军特有的标志。

      军队在村前停下,打头的队伍里不时有人走了出来,这些都是村里主动请缨的男人们,在村头等候了多时的女人们纷纷欢呼着,跑上前去。

      人们相拥,苍老的妇人抚着儿子瘦削的脸颊,妻子包含拳拳深情,不时有垂髫小童用稚嫩的声音喊着“爹爹”,偌大的村头,洋溢着欢声笑语。

      有家便是国,无国不成家。

      她看着他们,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明白了,他书房里写的“家国长安”四个字的含义。

      大部分人是都回来了,可是还剩下两个人,一个是林木匠,一个是他。

      她扯着手中的帕子,开始紧张起来,他呢?为什么没有看见他?

      在一旁陪着她的阿花似乎看出了她的惴惴不安,虽然她也心里发慌,可是还是握住了她的手,低声宽慰着“别担心,说不准他在后面呢?”

      是啊,说不准在后面呢,这么长时间她都等过来了,还差那一点时间吗?

      她点点头,反握住阿花的手,渐渐定下心来。

      她们等了好长久,在队伍的最后,终于看到了个高大的人影缓缓朝她们这边行来。

      阿花惊喜的叫了一声,松开了她的手,上前去紧紧搂住了自己的丈夫。

      军队彻底离开了,村头空荡荡的,只留下地面上混乱的马蹄印子。

      她强按着颤抖的声音,看着林木匠,捂着唇,眼里隐隐了几分雾气“他,没有跟着回来吗?”

      林木匠看着她,眼中复杂,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她明白了。

      虽然身处坚实的平地,可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此刻自己跌下了无边的深渊,顷刻间,摔得粉身碎骨。

      “他是怎么死的?”她哽咽着,眼泪滚落下来。

      “我们中了敌人的埋伏……”林木匠如鲠在喉,险些说不下去“我从来没有见到他那样的人,身上中了五箭,血流掉了大半,还能挥剑砍下六七个敌人的头颅,他真是条铮铮的汉子……”

      她静静的听着,不知觉间,早已是泪流满面。

      林木匠看着她有些不忍,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可是他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香囊,上面图样是她特意绣的并蒂莲。
      “我看他走哪都带着,片刻离不开身,就知道这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对不起……他死得太过壮烈,我只能带回来这个。”

      ……

      所有人都走了,村头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拆开香囊,发现里头除了有平安符与她的发外,还多了一绺头发,她猜,这是他的。

      两束发静静的躺在香囊中,缠在了一块,像是他与她。

      她突然想起了新婚时,他曾经告诉过她的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

      香囊里的平安符她回家后就烧掉了,临水小庙她是不会再去了,而那两束头发,她重新放回了香囊中,深深的埋葬在了梨花树下。

      夜已经深了,她提了壶酒坐在廊前,看着一树梨白,醉意朦胧。

      恍惚中,她似乎感觉到身边坐着一个人,那人抬起手,动作温柔地将她鬓间散落的发别至而后,她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地嘟囔了一声“大傻子。”

      她打了个酒嗝,阖上眼那一刻,只觉得睡意袭来“你说不会把我丢了的……怎么到头来,我却把你给丢了……”

      月光下,那人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她,长长叹息声化在了风里,悄无声息。

      她靠在梨花树下静静睡着了,酒壶自手中滑落,倾倒在地,淌了一地清冽香醇,仿佛告慰着地下不屈的亡魂。

      皎皎月光下,风儿将她满头的梨白拂落,动作过分温柔,一如当年梨花树下的撑着乌骨伞的那人。

      她辗转翻了个身,睡得香甜,幽幽的夜里,似乎有人唱清唱着一首歌。

      ……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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