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只是凡人

　　我是在十七岁、也就是在港口黑手党工作的最后一年时，认识了银。

　　那时候我已经有一年多没怎么出过外勤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银还是找到了我，并请求我在她没有训练的时候陪她进行体术练习。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然而那孩子实在是聪明又有天分，很快我就没有什么可以教给她的内容了。

　　在她把我撂倒的那一天，我躺在地面上，气喘吁吁地对她说：“银，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教给你的内容了。”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像是强忍着什么一样，坐到了我的身上狠狠揍了我一拳，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二天，当我以为银不会再来找我的时候，我却在家门口看到了散开头发、穿着裙子的银。她见到我眼睛一亮，随后不分由说地和我一起进入了我家。我深知她不爱解释也不会解释，只好无奈地做了两人份的晚饭，在最后，准备了两人份的寝具。

　　没过多久，某天晚上我熬夜处理文件时听见阳台传来一阵动静，我暗自警惕，拿上枪走了过去，却在拉开阳台门之后发现是受伤昏迷的银。

　　……她这是把我家当成了什么非常安全的地方吗？万一我真的没看清是谁就开枪了怎么办？万一有人追踪过来怎么办？

　　那一刻我深刻地体会到了养一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感觉，也有点后悔没有在一开始拒绝银的请求。然而，后悔已经无济于事，我只得将银抱回屋子，凭借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急救常识帮她处理了伤口，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才重新回到办公桌前。

　　早上看到银时，我刚刚梳理完文件中的情报：“银，休息好了吗？”

　　她点点头。

　　我叹了口气：“休息好了的话就坐过来谈谈。”

　　见她后退了两步，我补充道：“不过来的话就不给你吃早饭。”

　　女孩只好乖乖地坐到了我对面，微微低着头，双手有些局促不安地抓着衣襟。我趁机仔细打量着她：银实在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又相当有天分，还有着保护他人的愿望——正是因此，我才会动摇，才会觉得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她的东西了。

　　“银，”我当时这样说道，“我无法再给你带来些什么了。你不必反驳这一点，因为你已经比我走的更远，迟早有一天会了解到我所说的是正确的……尽管如此，你还要选择待在我身边吗？”

　　银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心里一沉，也莫名一松：果然，这孩子是能够认识到的，我并不是什么很有价值的人啊——

　　然而下一秒银便开口说道：“沙希，是朋友。”

　　这次换成我彻底愣住了。

　　朋友。这个词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我的身边也并没有这样的存在。无论是最为重要的织田先生、上司坂口先生、相当于半个老师的中原干部、还是和我一起工作的同事……我和他们都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没有人会像银这样，来到我的家里，打破我一个人生活的习惯。

　　“……原来如此，是朋友吗。”我看着银有些紧张的微笑：“我明白了，我会给你这里的钥匙的，你可以随时来这里，不过来时记得隐藏好行踪，别被敌人发现。”

　　她瞪了我一眼，好像在说“我的水准怎么可能那么差”，但是我却笑了起来。

　　自那以后，我常常半夜醒来时发现银又来到了我家，我家也渐渐多了一些生活的气氛。比如说，发生了很多我的毛巾被换成了小兔子印花的啦，客厅的茶几在冬天换成了被炉啦，突然多了一条哆啦A梦的围裙啦——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那时候很想问银，为什么要这样亲近我，为什么要把我当成朋友。

　　但是我还没有问出口的时候，就已经离开港口Mafia了。

　　我的思绪渐渐回笼，看着已经切换成待机模式的电脑和旁边没翻一页的文件，决定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到下班之后、银来找我时，再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首先就是那个名为“异能”的文件。

　　我深深吸了口气，做好了“天可能会塌下来”的心理准备，才点开了文件。

　　【致另一个“我”：

　　你好，欢迎你来到“书”里的世界。

　　“书”是类似于这个世界的根源一样的存在。目前来看，只有一个世界是“书”外的世界，也就是你之前所在的那个世界。而无数个和这个世界相同的、“书”里的世界，都是为了“书”外的世界顺利延续而诞生的游戏存档，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相信你一定能够理解我写下这句话时的恼怒，毕竟我们的异能都是能够抵达“真实”的存在，这件事看起来好像在嘲笑我们所追求的东西并不存在。

　　但是，也多亏了这个世界在“书”里、是谎言，正是因此，在十三岁的时候，我的命运走向了和你的命运完全不同的道路。

　　你还记得十三岁时发生了什么吗？你是不是只记得有一天那个从你有记忆开始就关押着你的实验室莫名其妙地炸毁了、而你在一片废墟中醒来、然后开始横滨街头流浪了？

　　实验室并不是莫名其妙地爆炸了，而是我们把它消除了。这里的消除，并不是炸掉它这样肤浅的消除，而是从根源上的消除，也就是说，在外人看来，除了你之外，任何和这间实验室有关的事物以及实验室本身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只有你一个人还保留着对实验室的记忆。

　　原本你是可以记得这件事的，也可以记得你拥有的到底是怎样的能力，但因为你那时想着“如果我没有异能会不会好一些”，最终你选择了遗忘。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决心不够强烈，你也许真的会彻底锁住自己的异能，连判断真伪都没有办法做到。

　　然而我没有，我在让实验室消失的那一刻看到了“书”的存在。看着“我”所经历的那些事情，我忽然明白了我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所以，我没有锁住我的异能，而是带着我的异能立刻加入了港口Mafia，并找到了太宰治，与他进行合作。

　　……】

　　我呼出一口气，正要继续看下去，却听到了敲门声：“请进。”

　　银推开门走了进来。与我所猜测的杀手服装不同的是，她穿着一套西装裙，黑发散在肩上，手里拿着文件，俨然像个大公司的文书员：“沙希。”

　　我正为这改变感到始料未及，但又不能不回应她，只好朝她点点头：“银，完成工作了吗？”

　　银摇摇头：“首领说允许我来看你……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需要我照顾你吗？”

　　我看着担忧而严肃的她哭笑不得：“我没事，也许过两天就好了。说起身体，我可比芥川健康多了，你还是多关心关心她比较好。”话音刚落，我就想起来，虽然不是同一个芥川但不久之前芥川刚杀了我这个事实。我脸上的笑容一僵，只能憋下徒然冒出来的火气，安慰自己这是宽宏大量、不计前嫌的表现。

　　谁知银却面容一肃：“……您怎么提起他了。”

　　咦？

　　“芥川怎么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什么，把你失忆这件事给忘了。”银这样说道：“他是侦探社的人，请您务必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嗯……嗯？！“芥川是侦探社的人？！”我几乎是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是啊。”银点点头，神情有些无奈：“这可是老师你和首领共同的安排和决定……看来是真的失忆了，还失忆得乱七八糟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握住她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银，再叫我一次老师。”

　　“诶？老、老师……”银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吗，老师？”

　　我：……好可爱啊，银。

　　“我大概知道了。”我擦了擦并不存在的鼻血这样说道：“如果过两天我派人去揍他一顿，银会有什么意见吗？事先声明，我不会揍得太过头的！”

　　银眨了眨眼：“……他什么时候惹怒了老师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有点不确定地说：“啊——呃，那个，差不多吧。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梦到了他杀死我的那种感觉？被踢得有点疼，现在脑袋还很难受……”

　　“我知道了。”银朝我颔首：“老师还请随意，只要不影响到你和首领的计划就可以。”

　　居然还要上报给太宰吗？看来芥川对于这个计划而言相当重要啊。

　　我沉吟片刻：“银，我之前有没有和你说过，太宰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银皱着眉回忆起来：“……我不太确定这是否会冒犯到首领。”

　　“你尽管说吧，如果他发现了我会想办法应付的。”我大概已经能够想象出我面无表情地说太宰是蟑螂的样子了：“没准你说了我就会想起来些什么呢？”

　　银这才迟疑道：“您有一次让我不必太担心首领，说他福大命大、生命力强，是永远打不死的蟑螂——”

　　我面色沉着地点了点头。

　　“还有一次，您说他是碰到棉花也会担心受伤的……胆小鬼。”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