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盛经纪是这样的人

　　就个人婚姻状态公开与否这个问题，盛方仪一直觉得不用跟王甜甜进行太多讨论。
　　因为王甜甜数年来口径保持不变，说的是不会公开。盛方仪也不想多此一举做公关，写报告开会联系外包团队真的太麻烦了，就默认不公开。
　　所以王甜甜跟她说要发动态，她还挺吃惊的。
　　“为什么忽然这么想？”她关上门，走到桌前继续剥橘子。
　　这个决定显然是王甜甜思考过才决定的，因为他说得很合理：结婚了还是要说一声的，以免后面合作方写策划的时候幻想什么不应该的炒作。他只是不想暴露自己老婆是谁。
　　只要舍身处地地想想自己曾经的遭遇就明白这是多么显而易见的一件事——他受过相应的训练，知道一旦曝光之后要想躲避那些“眼睛”要耗费多大的精力。他不想家人的生活因为自己是个演员而受到影响，而且盛方仪也很忙，这些事不应该牵扯她的注意力。
　　盛方仪给出的意见是“瞒不住”。团队可以通过收买营销号、跟相关朋友“打招呼”等途径向公众隐瞒这个事情，但业内知情的太多了，又不是所有业内都跟你有交情。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谁去曝一下，自己这边团队公关的主动权就丧失掉了。
　　既然这个风险能够规避，不去规避，那不是商人的风格。
　　王甜甜解析她的意见：“那就不说了……？”说着把两只手往桌上一摊，表示他不是很同意盛方仪的鸵鸟战术。
　　盛方仪摇摇头，把橘子瓣放在他掌心，说：“按你的意思办。”
　　“你的思路是对的。”她说，手指拨着橘子瓣上的丝络，唇边卷起一丝微笑，“挣钱得按规矩来。”说着夸王甜甜在营销这方面越来越有决策力了。
　　王甜甜谦逊地抿嘴笑了一下，支起身子，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说跟你学的。
　　“涵哥说能保持清醒的人不多。”他忽然提起汪先生的话。汪先生践行极简主义，鲜少评价旁人，这个月长沙节目录制，却带过一两句。没有提起盛方仪的名字，但所说的意思很明白：你会发现你最后还是和你意气相投的人走到了一起。
　　盛方仪“嗯”了一声，靠在椅背上，继续听他说——两个人都在思考，这是他们通常的相处状态。思考的时间更多，思维在交叉和分离中行进，偶尔在关键的节点开□□换信息。很多时候别人旁听他俩的谈话，会惊叹两个不在同一频道上的人居然能无障碍交流。
　　大概他们之间的联系是一起吃完了一个橘子——各自想着不同的事，身体在同一个现实世界中，脑子却连着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就这样，他们商量好了时间、方式和内容。一切都关照团队安排下去，预热和测敏该怎么做，不需要手把手地教。
　　结果王甜甜不按套路出牌，提前说出来了。

　　关心则乱。盛方仪一开始颇闹心了几天，总担心团队处理不好。但收到正在接触的几个商务仍然在正常沟通之后，迅速平静下来。
　　“下次先跟我说一声，”一次夜晚的视频通话中，她跟王甜甜说，“要不然我晚上会睡不着。”
　　王甜甜说“好”。
　　“那你这几天睡眠好点了吗？”
　　她说好多了。
　　“为什么？”
　　“因为我换房间了。”她说，得意地笑了一下。
　　今天收工早，他下戏洗掉一身尘土，干干净净趴在桌前看她，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透过屏幕深深地望进家里面。
　　“你望什么呢？”盛方仪回头看了看身后，问。
　　他在辨认这是哪个房间：“全都搬过去了吗？”
　　盛方仪点头。
　　王甜甜在剧组，搬家的事就只有她来。还没搬完，但可以保证领证之前搬完——他们说好的是领了证就得搬过来一起住。王甜甜临进组前专门把次卧收拾出来，买了张床，温馨地打扮一番，以防盛方仪不适应晚上身边有人的话，有个地方缓冲一下。
　　她也忙，没时间搬家，只能用零碎的时间来回搬运。比较重的她自己搬不动，到时候找个搬家公司一趟带过来……这几天每天下班回家就是整理整理东西，做做饭，晒晒美食，然后在寂静中沉沉睡去。
　　整座房子都因为只有一个人住而落寞。
　　“我就快杀青了。”王甜甜说。
　　她说那你快点回来呀。
　　王甜甜笑，“你是不是想我了？”
　　她“嗯”了一声，点点头。然后因为太不好意思了，就举着手机站起来，给王甜甜分享自己的收纳成果。
　　她现在把她原来房子卧室的东西都搬到次卧去了，随着她走动，王甜甜看到家里灯火通明，各个房间都开着灯。
　　“我把我的镜头都放在这个格里了。”她说，“可以么？”
　　王甜甜没二话，让她凑近点，好看看他喜欢的那个镜头。
　　现在那一整面的柜子上，一半充满漫画、手办、木头人、小幅的画和摄影器材；乐高在另一半格子里挤挤挨挨，屏幕上画面缓缓转到积木那一侧，镜头扫过紧密排列的停车场，盛方仪忽然笑了一声，说这边两辆车好不文明啊，都超过停车线了。
　　还不是你挤的。王甜甜笑，说：“没空了。”
　　“那我们就换一个大柜子。”她说，声音轻快。旋即转身向外走去，顺手关上灯。
　　衣帽间的空间也有些不够。
　　她打开灯，给王甜甜看那一整面的鞋柜，全都放满了。
　　一边是王甜甜的鞋子，按品牌分好；另一边是按颜色整理的高跟鞋。王甜甜本来还觉得自己鞋柜买多了肯定宽裕，现在看到这百分之八十他都没见过的鞋子不由得表示感叹。
　　“你都没穿过。”还说自己从来不过度消费呢？
　　“我穿过。”她说。只不过是跟着王甜甜的时候穿舒适耐走的平底鞋比较多。
　　“我们还得买个鞋柜。”王甜甜说，琢磨了一会儿，说怪不得觉得你身高忽高忽低。
　　盛方仪笑嘻嘻地关上衣帽间的门，回到她方才呆着的房间。
　　“你在我房间睡吗？”王甜甜注意到这一点，眨了一下眼，问道，“这几天都……？”
　　她关上卧室的门，反锁，然后回到床上盘着腿，点点头。
　　“为什么在我房间睡？”王甜甜便问她，“不是讨厌我、嗯……不是讨厌我吗？”她一面笑一面扯过被子盖盖好，掩着脸说这个房间好。
　　“这个房间哪里好？”王甜甜循循善诱。
　　“这个房间是你住的房间。”她说。已经要用被子把自己整个埋起来了。
　　“那我回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和我在这个房间睡？”王甜甜问。“嗯？宝宝。”
　　她翻了个白眼，指点着批评说“话真多，臭弟弟！”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王甜甜佯作生气，收起笑容，一本正经。
　　“我说在这个房间睡觉能睡得着。”她用力地打了个哈欠，揉着脸，说出令王甜甜意想不到的回答，“我已经睡了好几天好觉了。都没有做梦。”
　　王甜甜便很欣慰。
　　她给王甜甜看她这几天晚上睡觉搂的枕头。
　　“你没有枕头了。”她说。原来是夺走了王甜甜的枕头。“我的了。”
　　嗯，拿去吧。王甜甜点头。没意见，不仅没意见，而且还很高兴。
　　看来她已经适应了王甜甜的气味。
　　等他回去，有了王甜甜，她自然就不需要靠什么枕头的气味助眠。所以枕头还是王甜甜的枕头。
　　王甜甜看着她在床上窝好，下巴搁在枕头上，跟他说晚安。
　　“我要睡了，明天聊吧。”她说。
　　王甜甜说好。
　　但今天他不想挂电话。
　　“你把手机架起来，我要看着你睡着。”王甜甜说，“我正好背台词，还有好长时间呢。你先睡。”
　　她就顺手从床头捞了个头盔过来，用面罩卡住手机，放在一边。然后调暗床头灯，一头倒在枕头上，戴上眼罩——
　　给他直播了一场长达两个小时的入睡仪式……
　　翻来覆去，隔一会儿翻一个面，隔一会儿翻一个面。在她终于有一点点困意的时候，王甜甜实在忍不住，咳了一声清清嗓子。
　　这一点点小声音在安静的房间中仿佛一声巨响。盛方仪立刻动了一下，然后翻个身转过来，从被子里抬起头来朝王甜甜张望。尽管隔着眼罩她看不见什么。
　　王甜甜尴尬地舔了舔嘴唇，说：“你怎么醒了。”
　　她笑，重新躺倒，说我就没睡。
　　王甜甜说你怎么不睡呢。
　　她说睡不着。
　　“不是在我房间里能好好睡觉的吗？”
　　“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有点兴奋。”她说，然后又改口，说“平时也不会很快睡着。至少要三个小时吧，快了，慢慢就睡着了，我已经困了。”
　　你两个小时之前就说你困了。
　　王甜甜面不改色：“嗯，那你睡吧，我陪着你。”
　　她就又闭上眼躺了一会儿，中间起来喝了杯水，被王甜甜阻止吃助眠药物后躺下。
　　“你把灯关上吧？”王甜甜说，“把眼罩摘下来。”
　　盛方仪闭着眼睛点头，照做。
　　王甜甜看她安顿下来，拿过台词本，翻过厚厚的一沓，留下薄薄的一层，捏在手里，继续往后找了两句，对她道，“你睡吧。正好我背一下台词……”
　　盛方仪就在这低沉的嗓音中萌生睡意，最后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王甜甜念完词，瞧见她微微张着唇，露出一点白莹莹的牙齿，睡得正酣。
　　这么多年，念台词竟然还管用。他想，以前方仪还跟他行程的时候，也会陪王甜甜背台词。无论是什么样的台词，只要他一开始背，方仪就犯困。
　　连你的失眠我都有办法克制，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了。
　　王甜甜得意。
　　“晚安，宝宝。”

　　千等万盼，终于迎来杀青。
　　王甜甜从一片鲜花和掌声中脱身，急切地踏上归程。
　　盛方仪特地待家，没有去上班——借机给自己放一天假。
　　他一开门，就看见盛方仪端着杯水果奶昔什么的从料理台“咻”地一下蹿到餐厅去了。
　　她反应极快，竟还能抽空扭过头看他。
　　王甜甜关上门，一放行李，三步并作两步抄过去一把抱住她。
　　“嘿！”
　　她歪着头好让他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显然心情不错，笑眯眯说：“哟，是王老师回来啦。”
　　王甜甜把脸埋在她肩膀上，嘴角忍不住翘得老高，露出一口白牙在她皮肉上轻轻咬了一口，才松开她。
　　“快不快？”
　　“快。”她说，给他塞了一小块西瓜。
　　明天去领证，说早上能到的，她还想着不急，这两天在家使劲放松了一回。快乐得像个小仙女。
　　谁知这么快就回来了……她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王甜甜咽下去，又要了一块，才转身回去归置他那些行李。
　　脏衣服都塞进洗衣机，其他东西归置归置。
　　他冲完澡换上休闲的衣服从卧室走出来，听见厨房的炒菜声——一点都不受他回来影响，该干什么的还是干什么。
　　一下子觉得日子有了过起来的味道。
　　王甜甜心满意足，顺着走廊摸到次卧，然后是书房、阳台，全都走了一圈，把她的痕迹都找出来。
　　厨房里的香气、书房里的钢琴，阳台上晾晒的衣物，鞋架上的鞋子，洗漱台后的药瓶和卧室枕头上的长头发。
　　她的气息慢慢充满整个空间。
　　爱，慢慢经营。
　　盛方仪在衣帽间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在打量一套正式的西装。
　　挂在吸尘器边，吸尘器是盛方仪打扫过卫生之后随手放在那儿的，见状要上前拿开它。
　　被正在欣赏新装的王甜甜拉住手拽过来，轻轻地拢在怀里。
　　“我明天穿这身怎么样？”他说。
　　是不是太严谨了……盛方仪笑说当然好。
　　“不用系领带了吧。”她捏起领带晃了晃，说。还有领带夹、领针……到时候这些都得摘掉。
　　可扭头一看王甜甜把戒指和袖扣都找好了，只好由他去。
　　“先吃饭吧，”她说，“饭好了。”
　　王甜甜被她拽去吃饭。
　　他在剧组瘦了许多。许久没在家吃上一顿这样熨贴的饭菜了，很高兴，比平时多吃了一些。饭后消食，盛方仪去拿衣服晒，从阳台回来就发现他又不见了。
　　待去找，原来又跑回衣帽间，在那擦皮鞋。
　　盛方仪是真服了他，只得由他去。
　　自己则跑到屋里搭了几套衣服，躺着玩手机，同互为爸爸群的姐妹讨论话题：
　　“明天我穿哪身好看”。
　　这个话题继而进阶成为“姐妹你那双XX的高跟鞋更搭”、“哪件婚纱更适合盛盛”“那婚纱配哪双？姐妹，我承包你婚礼录像噢！”、“XX鞋安利！我来组成鞋子！！！”
　　并在一位姐妹被老公叫去给他的厨艺翻车事件善后时变更为“你家老公领证前一天在干什么”，最终成功变成人类迷惑行为大赏。
　　“千万阻止他，他会后悔的！”一巴掌能把小老弟狗头扇飞的那位最温柔姐妹传授自己没有阻止老公迷惑穿搭的血泪，“我老公现在就不能提那一天。一提就说我揭他短。哎，瞿老板，和我结婚那天是你超级耻辱的一天是吗？”
　　那边传来一声远远的、微弱的抗议——“没有……”
　　盛方仪笑。
　　王甜甜倒没有那样。
　　第二天去领证。王甜甜早早起来自己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就像他多年前自己给自己争取了一个试镜机会，在机场洗了头就打车去酒店试镜那样从容不迫。
　　不用盛方仪管，自己就把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
　　还帮她穿鞋子，选鞋子。
　　“今天你可以穿高跟鞋，不用担心跟不上。”他说，“我可以走慢点等你。”
　　“我们不赶时间。”也不怕被拍到。
　　盛方仪抿起嘴笑，搭着他手臂站起来，说：“材料都带齐了吗？”
　　王甜甜拍拍手里的文件袋。
　　“那我们走吧。”她笑。
　　于是王甜甜挽起胳膊，同他的爱人一起出门。
　　走到地下车库，路过那辆摩托车，她又笑起来。
　　“哪天骑着它出门吧。”她说，“它好寂寞啊。”
　　王甜甜说随时都可以。
　　“但我们今天得先去领证。”
　　“然后去看婚纱。”她说。
　　“对，然后去看婚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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