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气人选手

　　Chapter 30

　　过年间回家的人太多了，高速底下果然堵了。李惟要用心开车，薛青柠不敢打扰他就安静绑着安全带坐在副驾驶。由于在李惟边上过于安心，车上暖气又足又舒服，不一会儿薛青柠居然就开始困了。

　　他尖尖的下巴微微垂下，点了一下突然抬起来，瞪大眼睛看着前面。

　　李惟：“……”

　　过了五分钟，他圆睁的眼睛逐渐线条收拢缓缓合上，下巴又是一点，猛地抬起头来。

　　李惟觉得他这副小模样着实有点可爱：“别勉强了。你睡一会儿吧，后座上有条薄毯你盖着睡一觉我们就到了。”

　　“不可以。”

　　“为什么啊？”

　　“你在开车，很辛苦。我不可以一个人睡着。”

　　李惟失笑：“可我来握方向盘就是想让你好好休息啊。你睡吧，没事的，别客气兄弟。”

　　薛青柠这才点了点头，闭上眼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李惟把车载音乐关了，车内一时之间只有均匀的呼吸声，有点像是猫咪被挠舒服了脖子躺在主人手上时候发出的声音。

　　李惟一时之间觉得心里十分平静，往前开车看到的路哪怕堵车也不觉得漫长了，流逝的时间像是在车内停止了一般。堵车期间他也没有按喇叭催促，看了一眼副驾驶上安稳睡着的人。忽而觉得自己从来随心所欲，还是第一次这样小心翼翼。他就像那只守护着小王子的狐狸，只想看他抱着漂亮的玫瑰花，生活在快乐舒适的地方。

　　然后他的小王子呼吸卡了一下，好像睡得被自己呛到了，咳嗽一声，接着睡。

　　李惟回过神看着前面的路，忽然想到，原来自己已经这么喜欢他了。

　　车开了四个半小时，由于堵车比原定的时间还长。薛青柠睡了一路，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才醒了过来。

　　李惟心里想这家伙，得亏是自己，不然别人把他拐回乡下老家做小媳妇儿得多简单？

　　他们是吃过午饭出发的，如今时间已经是下午。李惟回忆了一下家里密码锁的密码以后，当着薛青柠的面把门打开了。

　　他们家是复式的公寓楼，楼下是客厅和饭厅还有厨房以及一个茶室一个带有推拉竹门的古典棋室和红木隔音琴房，楼上则是几个宽敞的卧室房间和书房。其中书房有两个，一个里面全是各色文物收藏品和古籍书架，另外一个简约明了，都是各种实验器材和文件数据。楼上楼下各有一个阳台，都摆着青葱的盆栽和植物。如今是冬天绝大部分已经不开花了，但是还有一些依旧翠绿长青。

　　薛青柠眼尖发现一间敞开的琴房内有一架钢琴和一台小提琴，还竖着个琴谱架。

　　“哦，你在意这个么？”李惟放下行李，发觉他视线以后走过去架起小提琴，真的拉了一段流畅漂亮的《查尔达斯》。

　　琴音就像是清澈的流水，忽而转急化为山雨，细密快速地笼罩四野。像是有极其熟练的踢踏舞者在空旷的宫廷走廊中骄傲的踏出节奏，转而跳过一段阶梯。又像是有一位芭蕾舞者掂着脚尖旋转落下，美丽的倩影在蛋白石的地板上孤独地拉出一个优雅天鹅的弧度。小提琴的弦音华丽地拉响最后一个尾音，李惟收刀入鞘般把弓弦从容地抽出拿下。

　　薛青柠听完，鼓了鼓掌。拉得好，可以在他脚下丟硬币的那种。

　　李惟十分谦虚地摆了摆手让他停下，把琴又放到了原位上：“小时候我爸妈为了浪漫让我学的。但那是为了他们自己浪漫。每次他们吃烛光晚餐，就让我站一边拉琴。”

　　薛青柠：“……”

　　“我原来小不懂反抗，后来老让我站着拉琴他们跳交谊舞吃大餐，我就不学了。”

　　李惟开车开得有点困，他打了个哈欠，心想现在四点半吃晚饭还早，于是想着先睡一小会儿休息一下：“你在我家随意啊，当成是在俱乐部宿舍就行。要是还精神着，那边电视机下是游戏机和游戏碟，要是饿了开冰箱随便吃……什么都可以碰不用客气。我去洗个澡休息一会儿，你要是还困就和我一起来睡会。”

　　疯狂暗示！

　　薛青柠摇头：“我不困。”

　　“……”李惟悻悻地上楼，用困意掩盖失望，“哦！”

　　薛青柠：“你饿了么？”

　　“还成。你要是饿了冰箱里有吃的。等我洗个澡先睡一个小时再带你出去吃好吃的，或者叫外卖也行。”

　　薛青柠看他上楼，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水声。他眨了一下眼睛，环视一下周围跟着跑上楼去。李惟在他房间自带的浴室里洗澡，而脏衣服就丢在外面的篓子里，床上放着一套居家服。薛青柠提着篓子抖了一下确定衣服口袋没有东西以后，拿去楼下洗衣机里洗了。

　　他跑下楼，觉得似乎地上几日没人住似乎有点灰尘。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扫地机器人后研究了一下开机，圆盘小机器人在地上缓缓挪动清扫。

　　薛青柠看了一下角落里的古董落地钟，打量了一下时间以后去了厨房里。拉开冰箱以后发现里面食材还挺多，就拿了几样出来解冻挽起袖子开始做饭。

　　他安静无声地在厨房里捣鼓了许久，居然真被他弄出一桌香喷喷的饭菜来。几个菜炒完，等到炉灶上的蒸锅时间一到，薛青柠打开锅盖，用隔热手套端着一盘清蒸姜葱鱼从厨房出来打算放到饭桌上。

　　然后，他突然就和玄关处一个开门进来的短发美女大眼瞪小眼了。

　　李想：“？”

　　“……”薛青柠端着盘子，沉默几秒问，“要吃饭么？”

　　李惟他妈妈愣了一下以后笑了，那笑容和李惟足足有七分像，却还填了几分岁月的韵味。虽然可以在嘴角和眼角看到一些岁月的痕迹，却都是一样的漂亮动人：“好啊！”

　　短发美女一回头开心招呼：“观澜，快进来吃饭了！”

　　从李想背后跟进来一个提行李个子一米九的男人，看上去还挺年轻的像是三十七八，气质儒雅隽秀。李惟他爸叫李观澜，看到薛青柠以后眨了一下眼温和道：“你就是李惟的同事吧？这么年轻？幸会了。李惟他人呢？”

　　薛青柠伸出手指放在唇上，轻轻做了个嘘声的动作道：“他在楼上睡觉，我们小声一点。”

　　李观澜无声失笑，跟着孩子一起放低下声音：“好，那我们就小声一点。”

　　薛青柠做了好几个菜，全是粤菜。有白切鸡，酿豆腐，清蒸鱼，XO酱炒排骨和一道干炒牛河。

　　李惟只是睡了半个小时就醒了，毕竟薛青柠还在家，稍微养足了一点精神以后就跳起来找他去了。结果一打开卧室的门，一股饭菜的香味就扑面而来。他愣了一下穿着拖鞋下楼，发现他亲生爸妈和薛青柠才像是一家三口似得，坐在饭桌前吃饭并且没带上他。

　　薛青柠见他醒了，刚想说话被他按着坐下，自己主动跑厨房拿了碗筷。

　　李惟坐下后问：“爸妈你们不是说在泰国旅游么？”

　　“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是在泰国机场。”李惟他妈妈理所当然道，“飞机又不会堵，飞回来落地只需要三个小时。”

　　李惟点了点头，拿起筷子随意道：“爸这是你做的饭啊。”

　　李惟他爸摇头：“不，是你的小朋友做的。”

　　李惟一愣，立刻转头看向薛青柠。而他的小朋友只是安安静静吃着自己的，一如往常在俱乐部训练一般没有任何差别。李惟赶紧用筷子尝了一口，顿时挑了一下眉表情有些异样。那味道鲜美清甜，粤菜的特点就是鲜而浓烈，实在是可口极了。

　　李想由衷赞美薛青柠道：“真是太好吃了。小朋友你是以前做过粤菜么？”

　　薛青柠咽下一口牛河，浅淡回答：“队长说他爱吃，我就去学了。”

　　李观澜和李想都转头看向自己儿子，李惟视线却在薛青柠身上停了好几秒，心想你平时不都在往死里训练，你什么时候学的？忽然又察觉了点别的问题，转头看向他妈妈：“等等，你们为什么喊他小朋友？”

　　李爸爸温柔地说：“因为，我们一直在等小朋友向我们介绍他自己啊。”

　　薛却青柠吃饭的手一顿，一下露出了一个堪称紧张的表情看向李惟求救。李惟对他回以一个安定的眼神，像是在抚平他的不安。

　　薛青柠一直习惯于在陌生人面前沉默装哑巴来掩藏自己，他害怕受到伤害所以不敢去交流，但对方长辈既善意又温柔哪怕目光都带着包容，于是他轻轻吸了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

　　他干涩地说：“我……叫薛青柠。你们好……”

　　李想先笑了：“你好！孩子，无比欢迎你来到我们家！”

　　李观澜也很开心，甚至直接起身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太好了，今年过年我们家可以有两个孩子了。一定会很热闹的，欢迎你！”

　　薛青柠脸上发红眼神有些动摇，无措地看向李惟。而李惟故意没去解围，他看的出来自己爸妈挺喜欢他的，也清楚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于是就安心低头吃自己的。

　　那道姜葱鱼真的特别好吃。

　　吃完饭后李惟去主动洗碗，让他爸爸带着薛青柠去泡茶吃点心。还叮嘱要用前几天电话里说的杭州新寄过来的西湖茶点，荷花酥、绿茶酥、龙须酥还有杏仁酪，旺旺浪味仙和乐事大薯片什么的先靠边站。他个子高，站在厨房里就容不下别人接近碗池了，快速把碗筷都大致冲了一下，接着一一放进紫外线消毒的洗碗机里。

　　洗了一会儿以后，李想推开门进来了：“李惟。”

　　李惟头也不抬：“干嘛？”

　　李想把手里写好的清单一抖，对着自己儿子说：“大过年的家里啥都没有，快去买点年货。”

　　李惟挽着袖子洗碗，抬头看了一下那张又长又密密麻麻的清单，假笑一下：“哈。我不去。”然后把视线收回继续洗碗。

　　李想把手垂下，盯着高了自己不少的儿子看了一会儿。她短发及耳美丽动人，眯了眯那双凤眼：“你三岁尿床四岁走路摔跤。”

　　李惟洗碗的动作猛地一顿！

　　李想教授的语气和汇报量子力学一样冷漠又清晰：“你五岁放鞭炮摔掉了门牙，六岁被你爸用金币巧克力骗走所有压岁钱。七岁逗狗反被奶狗撵，八岁作死头卡树洞里嗷嗷叫……”

　　李惟站直了面无表情，一米九的身高俯视他母亲：“您想干嘛？”

　　李想把采购清单一抖，无情道：“去买年货，不然我就把这些事情都告诉小薛。”

　　李惟沉默一秒，擦干手接过清单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欣然愉悦道：“好的，我立刻就去。”

　　李想满意了：“辛苦了。”

　　李惟：“但我就一个要求。”

　　李想看着那张和她七分相像的脸，连假惺惺卖可怜的表情都像照镜子一样：“讲。”

　　“我不在的时候，背地里在小薛面前多说点我好话行不行？”

　　李想没多考虑就同意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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