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气人选手

　　Chapter 19

　　吴沉川把两张电影票分别塞入了薛青柠和李惟的手中：“你们俩一起去看吧！是VIP厅，下午场包场不用担心被认出来，人非常少的，就别和我客气啦。”

　　李惟一脸不太乐意，在他心里看电影还不如多打几盘Rank来得开心。如果遇到真感兴趣的，他会去买蓝光碟回来收藏然后在房间里自己用电视看。他低头一看电影票，发现应该是一部上映挺久但一直挺火的超级英雄电影，《感恩者联盟》。

　　李惟一脸迷惑：“什么鬼？？”

　　吴沉川试探地问他：“只要是男的都喜欢看超级英雄吧！我记得老李你有个旅行箱还是青铜侠限量款的。”

　　李惟：“……”

　　听到了李惟喜欢的东西，薛青柠抬起头，竖起耳朵看了看吴沉川，然后看向李惟等待确认。他的这个眼神，又诚挚又认真，李惟看在眼里心又悄悄化了一角，还以为是薛青柠特想看这个电影。这孩子……想看电影也不早说，哎……

　　“好吧。”李惟勉为其难地把电影票收下了，“谢谢你了老吴。正好，你那个喜欢的男士皮包我昨晚给你买了，明天大概就能配货送到。”

　　“哎呀那多不好意思啊！”吴沉川非常虚伪地推辞了一下，“哪个颜色的啊？”

　　“三个颜色都买了。”

　　李惟握着那张VIP电影票，知道吴沉川这是因为队内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怕他们弦绷太紧，才让他们故意想他们放松一下。至于其他的人，他肯定还有别的安排。

　　薛青柠小心握着那张电影票，心想他还从没有看过电影呢。以前上学的时候，他经常听班上的同桌讨论什么电影精彩好看，但那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和他从没有关系。但是这周末，他就要和队长一起去了。他曾经从未奢求过自己可以平安无恙的活着，却在如今拥有恍若另一个世界一般的生活。

　　李惟盯着薛青柠简直要在头顶开出一朵朵小花的样子，足足看了小半晌。忽然间他就有种冲动，想给他最开心的记忆，最难忘的时刻。虽然理智告诉他，别人的人生与他无关。可他那一刻，竟然想要干涉进入这个人的生命里。

　　你神经病啊……李惟收回目光暗暗骂了一句自己。

　　一晃眼到了周末，由于都住在俱乐部宿舍里，不存在谁等谁，李惟换了一声休闲服，带了个口罩和一顶LV棒球帽，站在薛青柠门口的走廊上等他。他身高腿长身材又好，得益于锻炼穿衣极为好看，靠在那里就是一道养眼的风景，只是此时无人欣赏。

　　忽然门开了，薛青柠穿着平日一直穿的队服出来，看着站在门口的队长愣了一下，说：“等很久了么？”

　　李惟没回答，直接反问：“你就这么出去？”

　　薛青柠沉默片刻，手指却在背后悄悄的捻了捻自己的衣角：“不可以？”

　　李惟温声解释说：“不要穿队服，Lime，得益于你最近比较豪横的表现，你的人气现在也越来越多了，我不想别人今天走在路上认出你来，那会打扰到我们的。”

　　“人气没有很多。”薛青柠小声道。他之前还在网上被群黑呢，他并没受到太大伤害，这还是得益于他没有什么社交账号。

　　李惟进了他房间想给他挑身衣服，一进去却愣了一下。

　　俱乐部分配给选手的房间里，设施和装修都是固定的。然而薛青柠都住进来这么久了，这个房间就和一开始差不多，没有什么变化。没有任何个人化的装饰，也没有设备上位置的移动任何改变。沙发上从没坐过人，茶几上完整地落着层完全没被破坏的薄灰，门口也没有鞋子，窗帘一直垂着没被拉动过。唯一有一点被人碰过样子的只有房间里那张床，稍微还有点点褶皱。

　　单调，孤独，毫无生机。他就像是一个没有也不敢有自己生活兴趣的家伙，似乎只要能活着就是唯一的诉求。

　　见李惟站着不动，薛青柠疑惑地问：“怎么了？”

　　李惟摇摇头说：“嗯……我忽然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薛青柠：“？”

　　“俱乐部是规定不能养宠物，老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住在了外面。所以我在自己的窗台上养了些盆栽和花，我爸从前就爱照料这些，有时候出差了就交给我照顾，久而久之我也喜欢上了。”李惟比划了一下花盆大小，“但我最近养不过来那么多了，我想送你几盆，你帮我照顾照顾它们好么？”

　　薛青柠怔了片刻，忽然有些怕自己把李惟心爱的东西弄坏了：“队长……我不行。”

　　“有绿萝，虎刺梅，还有一小盆仙人掌。”李惟给他数了数，“全好养得很。无论经历多大挫折和苦难它们也能自由生长，而且看起来真的都很可爱。”

　　薛青柠听见自己微微吸了口气，心头在一下一下跳动。李惟实在太好了，好到他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他听见自己说：“好的队长。”

　　“不错不错，我就喜欢团结友爱互帮互助的队友。你很有前途啊。”李惟走到他衣柜边打开，看了一下里面的库存和衣服，“唔……看完电影以后去趟商场吧，我再给你挑几件新衣服，顺便再买套换洗的睡衣。”

　　最后他给薛青柠勉强挑了件领子已经松开卷曲的白T恤，和一条洗的已经有些发白的牛仔裤子。这已经是他柜子里唯二除了队服以外还能穿的衣服了。

　　李惟把自己头上的棒球帽摘下，扣在他小脑瓜上：“出发吧！兄弟我今天带你出去玩。”

　　忙碌一通总算出门，看到孩子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的样子，李惟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巧妙地掩盖了那一点心里的异样。其实，他也有点紧张。到现在为止每当他和薛青柠单独呆在一起，就有点……隐约的奇怪和不自在。

　　那天晚上听到自己错失了被薛青柠亲吻的机会，突如其来的失望让他感到惊讶。而紧随其后的相处，对方有时候的举动更是会让自己变得心情复杂。

　　薛青柠觉得李惟在看自己：“？”干嘛啊。

　　“安全带系好了么？”

　　薛青柠点点头。

　　“那就出发了。”

　　他俩到的时候电影正好快开场，虽然是热映电影，但李惟和薛青柠直接包场了。

　　电影很精彩，超级英雄各显神通打败坏人，画面不错内容却平平无奇，看得就是打斗。电影院内无人交谈，正看得无聊，一片漆黑中李惟忽然想到：如果在这个漆黑的电影院里，万一搭上扶手的时候摸到薛青柠的手了，会不会显得特别奇怪？

　　会吧？

　　男人摸男人的手……这、这感觉得多傻逼啊！

　　但联想起这些天来自己心里的奇怪，李惟忽然心跳有点加快，算得上是怦然心动地把手放了上去。

　　然后他摸到了一个人头。

　　……李惟淡定的从怦然心动变成心惊肉跳。

　　他低头一看，发现是薛青柠居然睡着了。他十八九岁瘦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看上去小极了，却不添麻烦似的没有东倒西歪在别人身上，而是弯着上半个身子团在宽敞的座椅上，把脑袋轻轻搁在扶手上。

　　李惟端坐在皮质沙发椅上，右手无处安放，由于还是想搭扶手，于是试探地把手搭在了薛青柠头上。

　　嗯，像个作恶多端的山大王。

　　电影快看完的时候薛青柠才醒了过来，他反应了一瞬，顿时有些后悔和难过。他好不容易出来看电影的，但这里太舒服了，昏暗的环境太安稳了，以及……李惟给他带来的安全感太强了。所有结合在一起，再加上昨晚睡得有些迟，薛青柠还是不可控制的睡着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不由自主地陷入沉睡，心里的防线一旦放下，人总是会变得格外脆弱。

　　薛青柠出电影院的时候还有些迷糊，李惟怕他摔着了，抓着他的手腕牵着他走出去。

　　“对不起……”薛青柠自觉扫兴，小声道歉，“我睡着了……”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李惟牵着他走在前面，“你永远不用对我道歉。你有一切自由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而且你完全可以放心相信我。”

　　薛青柠不说话了，乖乖被他牵着走。

　　李惟又提起来一件事：“我看过你资料，你好像不是本地人。”

　　薛青柠：“嗯。”

　　李惟笑道：“独在异乡为异客，队长让你变快乐。”

　　薛青柠：“？”

　　李惟带着他跑楼下的商场奢侈品专柜买了几套新衣服，换上以后整个少年焕然一新精神了不少，没让他脱下直接付了钱，还没等薛青柠拒绝又拉着他又跑电玩城去了。

　　他俩都是电竞职业选手，由于怕在这里被认出来，李惟拿出之前就准备好的口罩戴上，又把那顶LV的棒球帽戴在薛青柠头上，把帽檐深深压下挡住了他的半张脸。李惟伸出手，挠小猫似得五指抓了一下他尖尖的小下巴：“比赛么？”

　　薛青柠扶了扶帽檐，压低声音道：“比什么？”

　　“这里的东西都是投币启动的，取得一定成绩以后可以换取不同的积分。积分到了一定的档次可以在电话商城里兑换不同的奖品。”李惟挑衅般问他，“咱俩要不要比比最后谁的积分多？你赢了我请你吃必输客。”

　　“……行。”

　　李惟买了五百块钱币，拿个绒布袋子哐啷全装了推给他：“队长我让你半小时。”

　　薛青柠看他一眼，小孩的好胜心似乎被激起了，拿着游戏币就冲进了电玩城里。

　　李惟看着他背影露出个欣慰的笑容，找了个位置靠在门口就那样看着他玩，宛如个看宝贝儿子在幼儿园玩沙坑的老父亲。

　　薛青柠别的不说，打游戏是真的有天赋。之前他做过主播，直播玩过各种类型的游戏。但无论是什么游戏立即就能上手，只需要几分钟就可以很精通。他这个天赋在电玩城里特别显眼，他跑街机区，先输了一盘，摸清楚规则以后大杀四方，把那里所有对战的玩家全打败，把堆积的积分彩池直接全部拿下。

　　然后他又跑桌球区，了解了规则以后上手开打。不得不说，他生的清秀身材瘦削挺直，弯下腰打桌球的样子真是赏心悦目，至少李惟就隔着一段距离欣赏了好一会儿，看得心旷神怡的。

　　紧接着是射击区，定点投篮区……

　　看他玩的开心，李惟也不干涉。他本来就没想赢薛青柠，反正今天带这位小兄弟出来就是玩的。反正只要薛青柠开心就好，李惟已经过了在电玩城大杀四方的年纪了，只想看他的兄弟享有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快乐。

　　正在等着没事干，一摸口袋，李惟忽然摸出了张个五块钱的纸币。作为年薪不菲的职业选手他身上已经很少有现金了。

　　也没多想，他跑去机器前兑换了五个游戏币，打量了一下电玩区所有机子，李惟来到了抓娃娃区一台机子前，正好五币一局。

　　心思放空，随手一抓。

　　金属大爪子抓着个半人身高庞大的雪白泰迪熊，收紧爪子以后移动，接着缓缓来到亚力克框前，松开了爪子。

　　小熊……不，巨熊从框里滑出。李惟居然就这么抓中了！

　　随着一声电子欢呼声，李惟满头问号地把那个熊拽出来，捧着一米多高的泰迪熊跟它大眼对小眼。

　　“……我打完了。”薛青柠抓着满满一手的积分条走过来，“队长你积分多少。”

　　李惟直接果断道：“没多少，我认输了。”

　　薛青柠懵逼傻圈了：“啊？”

　　“行啊英雄，你居然连我都能赢，佩服佩服！前途不可限量未来实在可期啊！”李惟虚伪地赞美了一句，把那个大熊往他怀里一塞：“这是你赢我的战利品之一，给你了。对了你饿了没？我们去吃饭吧，必输客好像新上了个小龙虾披萨，好吃给你不好吃给我。”

　　薛青柠被那个熊软乎乎地突然扑了个满脸，他手忙脚乱把熊卡着胳膊举起来，傻看了片刻才意识过来：“这是送我的么？”

　　“对啊，送你的。千万别和我客气。”李惟和甩烫手山芋一般说。

　　薛青柠抱着那个熊，忽然间笑了。

　　不是微笑，也不是安静腼腆的嘴角上翘。他笑地露了一排雪白的牙齿，把那个泰迪熊紧紧抱在怀里抱了满怀。他的脸蹭了蹭白熊软绵绵毛绒绒的表面，头搁在熊脑袋顶上用力吸了一口棉花与化纤面料的气息。

　　他漆黑清秀的眼睛弯得和月牙一样，笑容是从未有过的幸福和快乐。

　　李惟怔怔的看着他，那一刻，他胸腔里的那颗心全部化开了。那些曾被他命名为奇怪反常的情绪，如今扩大了百倍如洪水一般淹没了他的全身。

　　他溺水了，沦亡了。

　　只是眼睛还在一瞬不瞬的望着眼前人，像是求生的人渴望着他的孤岛。

　　“从没有人送我这个。”薛青柠抱着那个熊不撒手，他是个男孩子本来不该喜欢这些，却在拥抱柔软布偶的时候，感觉自己童年缺失的一小块东西缓缓被补上了，“谢谢队长，我很喜欢。”

　　李惟呆呆地心想：这家伙，给他买了好几万的衣服不见他喜怒。五块钱抓来的娃娃却能让他开心成这样。

　　他真是个孩子，只要对他好，请他吃好吃的，带他出去玩，送他喜欢的东西，那在薛青柠眼里，那人就变成了世界第一顶好的人。

　　薛青柠用积分在电玩城换到了个电蛇鼠标，型号恰巧是李惟经常用的那款。他直接送给了对方，李惟接过和他说了声谢谢。

　　之后李惟又带他去边上的儿童乐园，本来想顺便借门口的身高尺给他量一量，却发现那里贴墙上的卡通身高尺最多只到一米六，而薛青柠早就超过了这个身高。

　　“不科学啊。”李惟啧啧道，“我小时候我爸在门边给我画的那个身高尺有两米呢？”

　　薛青柠背贴着墙根站着：“那么高？”

　　“那可不，小孩长得和雨后春笋似得，一口气画多点省事。”李惟笑笑道，“我爸床也给我买的两米长一米八宽的，他说花盆大一些植物长得快，床弄长一点儿小孩好长个儿。”

　　薛青柠喜欢听他讲自己的事情，安安静静认真看着他说。

　　李惟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哪天带你回我家，给你看看墙角两米的身高尺。”

　　薛青柠：“好。”

　　两个人在商场里逛了会儿吃了个晚饭，最后李惟提着衣服和装鼠标的袋子，薛青柠抱着个熊，就打算去停车场开车回家了。一出商场已经夜了，旁边有个女孩子和男朋友一起出来的，突然指着天空兴奋大喊：“哇！居然有流星啊！”

　　两个人一起下意识抬头，发现真的有个流星划过天空。国内大气污染严重得很，能够在此时此夜两人并肩偶然一起看到，不失为一种幸运。

　　那个女孩子嗲得要死，对着自己男朋友羞答答地说：“据说和流星许愿的话，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我靠，这么老套你也信。”她男朋友这么说着，却依旧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和女朋友一起默然许愿。

　　薛青柠听了，忽然想，如果他有愿望，那就是和李惟赵晴明他们让RL一起拿到今年的冠军。曾经他对胜利本无追逐，只想要独自安全地活下去。但是现在他已经改变决心暗自决定了，他一定要实现李惟的愿望，给他带去最喜欢的东西。于是他也学着那对男女，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愿让李惟今年平安顺遂地拿到冠军，让命运偏爱他，给他想要的一切。

　　李惟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合十的手掌尖, 他的手大薛青柠一圈，这么一抓就把他的十个手指悉数握在了掌中。

　　薛青柠抬头看他：“嗯？”

　　“不要和流星许愿。”李惟低下头，在他耳边放轻声音说，“那些太缥缈了。下次有愿望，请直接喊李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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