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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皮闲
一大清早,费老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们说,“小朋友,你们又要挨打了!”
但小朋友们这回却不十分分辩,范闲小朋友神情厌厌,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
“取笑要不是不厉害,怎么会挨打”
范闲小朋友低声说道,“他太强,强……”他的眼色,很像恳求费介,不要再提。
张若昀眼角抽搐地看着他们,前两天范闲给费介讲了孔乙己的故事,现在居然都已经演上了!
“范乙己,你别忘了还欠我一道西湖醋鱼。”范二公子冷笑连连,上次他和范闲打赌,看谁挨得毒打更多,原本五竹给两人分配的毒打是均等的,这龟孙从中作梗被他识破,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多挨了一顿毒打,便输了他一道醋鱼来。
说来也是倒霉,范闲和若昀的真气差不太多,那天为了“暗算”范二,多匀了几缕真气出去,谁知道范二比狐狸还狡猾,他一击不成还少了真气,自然多挨了五竹毒打。
五竹领着蔫哒哒的两个孩子轻车熟路疾驰入竹林,还未等二人站定,竹棍便挥面而上。
两小家伙都不敢托大,这竹棍的滋味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了,想想都觉得酸爽。若昀轻功出众,五竹便以力破巧,范闲真气霸道,五竹便以巧破力,不过一上午时间,二人便被打的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直叫。
别说是嘲笑对方怂样了,能站起来都得亏自己小身板过硬,范闲甚至觉得五竹是不是故意在整他们。
“五竹叔,我觉得永远都躲不开。”范闲捂着肚子从地上撑起来,张若昀则抱着疼的麻木的胳膊龇牙咧嘴,他也随了范闲管五竹叫“叔”道:“这要练到猴年马月才能见成效啊。”
瞎子青年语气平淡,波澜不惊道:“之前你们撑不过一柱香的时间,现在能支撑一上午,已见成效。”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师啊?”范闲和张若昀从地上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这是他们二人最关心的问题,这样的日子多一天都是折磨。
“从我手下走三百招不倒地即可出师。”瞎子青年撩起裙摆靠坐在一旁的竹子下休息。
“我们现在水平能走多少招?”张若昀化身好奇宝宝,蹲在五竹面前,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不可爱。
可惜五竹是个木头一样的人物,把他小脸推开道:“你,五十六招。”顿了顿又偏头看向范闲道:“他,五十八招。”
范闲哈哈大笑,这话让他听着神清气爽,身上的伤都不怎么痛了,白皙小脸上眼珠滴溜一转,不知道在想什么坏主意。
“为什么?!”张若昀看他这副欠扁的样子,拳头痒痒,照理说自己轻功好,应该更容易躲开五竹攻击才对。
五竹摇了摇头,“你真气不比他醇厚,你接一招要花的力气相当于他接两招的力气,并且这还是算上你练了上乘轻功的结果。”
张若昀抽了抽嘴角,意思就是范闲比他抗揍呗。
下午时分,三人收拾好饭盒散了会步。
原本是打算吃完饭就“练功”的,不过在范闲再三抗议和若昀的附和之下,五竹总算同意让他们散散步消消食,防止伤胃得病。
见若昀一个人走在前头,范闲随手拽了根狗尾巴草追上去,折了草尖叼在嘴里,挤眉弄眼,对着口型道:“帮个忙。”
张若昀反射条件地退开三步,脑子里闪过一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
“干嘛?”这孙子又要吐什么坏水了。
见他面上一脸嫌弃,范闲是真的纳闷了,自己真有那么讨人嫌?这人对四岁小孩的防范心也忒强了点。
不过为了计划,这他都忍了,低声下气道:“好师兄,你就帮帮我呗。”
“你先说什么事。”若昀见他说话十分小声,不由自主也压低了声音。
范闲迅速扭头往后看了看不远不近跟着他们的五竹,语速又轻又快:“我想了个法子,若是计划成功下午就可以不用挨打了。”
张若昀眉尾轻挑,正要问他是什么法子,五竹就已经鬼魅般闪到二人身边,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范闲连忙恳切地看向范二,张若昀见他这样,也没说同不同意,只迅速眨眨左眼表示自己会见机行事。
“散步时间结束,开始练功。”五竹一声令下正要提棍揍人,范闲忙扑到他脚边牢牢抱住他双腿,急切道:“等一下五竹叔,我有话要说。”
“怎么了。”瞎子青年垂下双手,静静道。
“您一直揍我们也不是个事,我有更好的主意。”
“别想偷懒。”青年瞎子不为所动,轻轻一挣把脚从范闲怀里抽出来,提棍就打。
“范二!”范闲大喝一声,以相当不雅的姿势翻身一滚,地上留下一道被竹棍挥过的深深白痕。
“叫我师兄!”张若昀恨不得抽死他,拦在五竹身前道:“叔,您就给他点时间说说看也不迟。”
五竹扭头看他,又转过去看范闲,朝范闲张开手掌道:“我数到五。”
“再怎么说我和师兄也能从您手下过几招了”
“一”
“也不知道外边的江湖侠客是个什么水平”
“二”
“听说最近儋州港夜里闹贼”
“三”
“我和师兄想去抓贼考察自己现在的水平”
“四”
“毕竟实战才能出真知啊叔!”范闲小脸上悲愤交加欲哭无泪。
“……”五竹疑惑般歪了歪头:“实践……出真知…?”
范闲见他不再数数,心中一喜,拽过张若昀连连点头,那小表情要多诚恳有多诚恳,见范二只偏头盯着自己看也不说话,手肘怼了怼他后腰以表暗示。
但张若昀从没听说过儋州港闹贼这件事……
“没错五竹叔,时间不等人,若是贼人被官府抓了,岂不是错过了大好的锻炼机会?”他面不改色地替范闲圆谎,明亮眼睛里一片赤诚坦荡。
五竹似乎是在思索,半晌吐出一句:“这话小姐也说过。”
“什么?”范闲从若昀身后窜出来,紧张地抓着五竹的手,“娘说过什么?”
“实践出真知。”五竹顿了顿,“这句话小姐说过。”
“……”范闲深吸一口气。
这话明明是毛主席说的,他早觉得这世界有违和感十足,如今更觉得诡异,他娘又是从哪听来这句话说给五竹的???
张若昀看到范闲扭曲的诡异表情,哪能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只是自己没什么合适的场合时机和他解释这一切,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诉范闲这个世界的真相。
一只蝴蝶带来的连锁效应不是常人可以预测的,他没有底气承担这个风险。
“叔,您觉得行吗?”张若昀拉了拉范闲衣摆让他回魂,当务之急是逃过下午的毒打。
范闲和他一起目光灼灼地盯着五竹,生怕他不同意。
“可。”五竹清冷的声音暂顿,还不等两小家伙笑开,又道:“给你们一天时间,明天此时我要在此见到飞贼。”
二人垂首恭敬称是。
待五竹走后,张若昀眼中笑意淡去,微锁眉头不免有些疑惑:“咱这地方什么时候闹过飞贼了。”
范闲稀奇地看他,仿佛在看什么古怪玩意,揶揄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实了,飞贼本来就是我瞎扯蛋的。”
张若昀眉梢眼角不停抖动,“那你到哪找飞贼去,明天不要命了。”
范闲狡黠一笑,两个眼珠子灼灼发亮,那表情活像是狡猾的小狐狸成精。
张若昀嫌弃咧嘴,“你这表情活脱脱就一反派角色。”
几个月来范闲没少跟他讲现代词汇,张若昀平时只静静地看他装逼,偶尔戳破他牛皮奚落一番。
此时他说出这样的话范闲到也没有怀疑什么,只当他是跟自己学的。
“哪有反派长得跟小爷我一样帅。”范闲丝毫不顾及自己四岁小儿身份,自恋地摸了把额前发梢:“虽然没有飞贼,但你别忘了儋州港东边几十里山头有一处马匪窝子,咱去抓个人滥竽充数就行,五竹叔肯定不会发现。”
张若昀嫌弃之态已经从面上蔓延到了肢体,“九品箭手都射不破你厚脸皮,说得简单,马匪窝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又不是你的后花院,只怕去送了小命。”
他说着摇了摇头,不赞同之意溢于言表,“与其拿命陪你玩,我不如挨一顿毒打。”
“你胆子也太小了吧?”范闲面露嫌弃,“我这样说肯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傻子才会白白去送自己性命,这事我十拿九稳,你要不乐意跟我一起拉倒。”说着他“呸”了一声,“也就别怪我看不起你。”
张若昀脸拉的比驴还长,范闲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自己便彻底断了回现实世界的线索。
他懊恼万分,范闲之皮,唤他一声皮皮闲也不为过,早知道这样就不帮他撒谎了!他真想套个麻袋揍得他不敢再有什么危险的想法。
“弟弟行为。”某人小声说道。
“你说啥?”张若昀说的又轻又快,范闲没听清楚,不过见他神色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我说我去!跟你去还不行吗。”
“早这样不就好了。”范闲笑嘻嘻地拍他肩膀,也不知道是谁半刻钟之前还低三下四地求他帮忙的。
二人回府详谈了计划,耽误不起时间,很快便往马匪山头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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