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扭蛋普度众生

　　第十三章

　　八月炎夏，平安镇年轻人群中关于心愿扭蛋机的传说越传越广，已然连附近的村庄和隔壁镇都波及到。

　　这天平安镇赶大集，姜月桂去街上买东西了，齐爱家推了个小摊到大集另一头叫卖，齐凛主动请缨看店。

　　店里忽然来了个熟人，也是瘦高个儿，但比起齐凛来，就显得有些消瘦了。

　　他一进来就跟齐凛打招呼：“齐凛，你帮你爷爷奶奶看店啊。”

　　齐凛抬头一看，笑问：“是啊，你过来赶集？”

　　“嗯。”季问枫手里拎了几个塑料袋的菜，温声说，“帮我切二十的猪头肉吧，再称五块钱的豆干。”

　　“好，等一下。”

　　季问枫是齐凛的同学，两人关系不错，不过他家住在隔壁镇，离得有点远，所以放假期间不怎么在一块玩。

　　当然重要的是，季问枫本身就不太爱闹腾。

　　他相貌偏阴柔美，性格内敛，总被学校那群混小子嘲笑娘娘腔，久而久之，性格就越来越孤僻。

　　齐凛算是他少数愿意主动打招呼的人之一。

　　因为来买东西的是自己的好朋友，齐凛称完称给他送了两根鸡爪：“最近调整了一下卤汁配方，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好啊，谢谢你。”

　　“不用这么客气。”齐凛又说，“你要是还买别的东西，就先把菜放我这吧，不然拎着怪累的。”

　　季问枫说道：“我已经买完了，这就准备回去。”

　　“那你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对了齐凛。”

　　“嗯？”

　　季问枫好奇地问：“听说你们镇有个扭蛋机，很厉害的，能实现人的心愿，是真的吗？”

　　齐凛震惊：“连你都听说了？”

　　季问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有呀？我还以为跟龙尾山的传说一样，都是忽悠人的呢。”

　　“对。”齐凛面不改色地回答，“我跟贺亭都亲自体验过，不过这个东西普通人看不到，只有有缘人才能看到，而且一百块钱一次。”

　　季问枫家境不是很好，听到一百块钱一次，面上露出犹豫的神情。

　　齐凛想了想，说：“好像你用别人的钱去扭蛋，花钱的人看到它的概率会变大，我还想再扭一次，你要是能看到，就带我一块吧。”

　　季问枫不好意思地说：“好，有缘的话我一定告诉你。”

　　齐凛把扭蛋机的地址告诉季问枫，很快季问枫就离开了。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陆续有人来问齐凛这个亲自扭到蛋的人的经验与看法，就连不知道他参与其中的，都会神神秘秘地说：“诶齐凛，你们平安镇好像有个奇怪的扭蛋机，你听说了吗？”

　　不止路上碰到了会问，就连碰不到，上网聊天都会聊。

　　一时间游戏厅附近的流量再次上涨，游戏厅老板笑得牙花子都呲了出来。

　　这天，郭成鹏好不容易被他妈放出来，撒丫子便跑到老齐卤肉店要吃饭。

　　“齐凛你等着，我开学了就把钱还你，我妈怕我在外头吃东西，不给我零花钱。”郭成鹏一边往嘴里塞卤肉饭一边泪眼汪汪地说，“你看我这皮，都瘦赘赘了！”

　　齐凛：“……恕我直言，真的没看出来。”

　　郭成鹏的减肥成效以肉眼来看，大概只有那么一丁丁，他才开始认真减没多久，哪那么快能看出来。

　　郭成鹏：“咱去游戏厅吧，叫上大飞跟亭子，凉快点再去打球，打完球我想吃麻辣烫！”

　　他计划得很好，运动助消化，这样他就能在外头多吃点东西了。

　　齐凛没什么意见，笑着戳穿他：“是不是还要顺便去看看扭蛋机，然后扭一个助减肥的蛋？”

　　郭成鹏理直气壮地反问：“这主意难道不够绝妙吗？”

　　齐凛：“噫——”

　　.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四人跑到游戏厅附近的时候，郭成鹏没能看到扭蛋机，却看到了一个叫人意外的人。

　　贺楼，贺亭他亲哥，镇上很年轻的一警察，身边还跟着一个协警同事。

　　警察跟游戏厅站到一起的时候，总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贺亭跑过去诧异地问道：“哥你来这干什么？”

　　贺楼见了他，忍不住挑眉：“你来得正好，我刚想找你呢，还有齐凛，你们都过来。”

　　齐凛：“……来了。”

　　总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果然走过去之后，贺楼便开始发话了：“你们知不知道最近镇上有个小道传闻，是关于一个叫心愿扭蛋机的东西的？”

　　齐凛摸摸鼻尖：“知道。”

　　齐盛飞兴奋地说：“楼哥你也知道啊，我跟你讲，亭子跟小凛就扭到过，可神奇了！”

　　贺楼笑眯眯地按住他肩膀：“那你们知不知道，有家长报警说怀疑这个扭蛋机的传闻涉及诈骗跟传销？”

　　齐凛四人：“……”

　　震惊，茫然，完全不懂怎么回事。

　　贺楼轻哼一声，说：“收到报警之后，我们过来一调查才发现，这个传闻的源头竟然是你们俩，可真是有够能耐的。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一听就知道贺楼半点不信这种传闻，贺亭看看旁边的辅警，对亲哥的质疑感到有些不悦：“就是你看到的这么回事，哥，我上次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

　　贺楼毫不动摇：“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贺亭抗议：“不是鬼话，是真见鬼了，咱奶奶！”

　　旁边的辅警同志忍不住笑：“贺楼你对你弟客气点，好好沟通，别吵起来了。”

　　贺楼很无奈：“要不你来跟他说？”

　　有的时候，外人之间的交流确实要比亲人之间更平和顺利，辅警同志很是耐心地询问了事件的起因、经过与发展，听完之后……不信。

　　但问另外三个小孩，也都是这个说法，看他们的神情，信誓旦旦，怎么都不像在说谎。

　　“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我们这边还要再调查一下。”

　　把四个小孩赶走，辅警同志跟贺楼站在胡同里交流了一下想法。

　　“你怎么看，是年轻人的恶作剧还是别有目的？”

　　上午的时候，两人调查了附近的监控，但说点尴尬的实话，小镇安装监控的地方本来就少，且大部分不是坏了就是没开，总之调查结果很不理想。

　　贺楼的目光瞥向旁边的游戏厅，他们已经调查过老板，普普通通，据说他完全没掺和这起传闻：“我还是有些怀疑他。”

　　辅警同志说道：“但是没证据，再说了，目前还没有谁真的受到损失来报案。”

　　这种情况，局里是不会太重视的。

　　贺楼也知道这点，便说：“这样吧，咱们平时多观察一下，暗里盯一盯，回局里也跟大家说一声，让他们都注意一下自家小孩。”

　　辅警同志说：“比如你弟。”

　　贺楼笑着说：“知道，我会好好跟他沟通的。”

　　.

　　下了班，贺楼换上便服，到游戏厅所在的那条街上挑了家奶茶店进去坐着。

　　他观察了一会，发现实在没什么特殊的。

　　这间小游戏厅吸引来的大都是年轻的学生，那种街头混子地痞无赖反倒不怎么过来，大概是嫌游戏厅太小不好玩。

　　其中大部分人，来了后都会顺便去边上的胡同探一探，然后带着失望的神情离开。

　　晚上九点，游戏厅关门落锁，老板骑着电动车回了家。

　　贺楼又观察了一会，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奶茶店也准备关门了，于是他也离开回家。

　　回到家里，贺亭正在卧室写作业，夜已经很深，贺楼敲门的时候，他目露疑惑：“怎么了？”

　　贺楼坐到他边上，清了清喉咙：“关于扭蛋机的事，咱们好好聊聊吧。”

　　贺亭转了转笔，无奈之意不比贺楼少：“哥，我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我本来不想瞒你，对你说了真话，可你偏不信，那就当我们是在恶作剧吧。但我希望你能想想，如果我在撒谎，又怎么可能挖出奶奶的遗物。”

　　贺楼：“啊对，这也是我一直想知道的。”

　　贺亭：“……”

　　贺亭站起身，转身去找自己爸妈。

　　“妈妈，我哥今天回来好晚，我刚才在窗户看到有个女生送他，他也不知道把人喊进家里坐坐。”

　　贺楼：“？？？”

　　然而别管他有多想揍这个弟弟，面对瞬间精神抖擞的老妈，都必不可能做到了。

　　贺亭冷笑一声，进屋，反锁了门。

　　.

　　警察的调查让游戏厅老板感到了警醒，迟迟拖延的监控安装计划提上了日程，还答应随时让贺楼查看。

　　对此贺楼很是赞许，毕竟大家都喜欢配合。

　　然后他就把贺亭跟齐凛叫了过来——当场警告，鉴于郭成鹏又被他妈扣在了家里，齐盛飞不像是有心眼到能骗过别人的人，所以只有两人到场。

　　游戏厅老板：“其实我也觉得那个传闻奇怪，警察同志，我准备在拐角这安一个监控，对着这个胡同。”

　　听到这话，齐凛面上平静，心里却响起咯噔一声。

　　贺楼意有所指地看向贺亭跟齐凛，笑着说：“这就对了，万一以后不小心出了什么事，能及时反映抓到罪魁祸首，不然这事跟老板你脱不了干系，肯定会惹来麻烦。”

　　齐凛：“楼哥。”

　　贺楼转过头来：“现在有话想对我说了？”

　　齐凛：“有，热死了，我们想走了。”

　　贺楼：“……”

　　贺楼无语了一下，很怀疑是不是贺亭带的，这几个小的没一个怕自己。

　　贺楼说：“那个什么，我今天放假，仔细想想，也很长时间没体验过年轻人的娱乐生活了，不如这样，今天我跟你们一块玩。”

　　齐凛跟贺亭看了看彼此，当着贺楼的面到旁边嘀咕嘀咕说小话，商量完之后，贺亭说：“可以，但你要先请我们喝可乐，要冰的。”

　　先付款后玩耍，贺楼买回来可乐，两个小的坐在台阶遮阴处慢慢喝，齐凛抽空给爷爷奶奶发了条短信。

　　忽然有股冷风吹来，贺楼抖了下，敏锐地抬起头。

　　但他看不到，有一条白色的小龙，正从他头顶飞过。

　　如今的雪花，已经有了成人一条腿的大小，鳞片愈发坚硬，犄角与翅膀、利爪越发坚实，展翅飞翔时即使不变大，优雅流畅的身形依然让人为之震撼。

　　如若在白天飞舞，雪花光滑的鳞片会折射出五彩的阳光，更显得华美高贵。

　　只是很可惜，齐凛不敢让它被人发现，它的美丽暂时只能让齐家人私下欣赏。

　　玩惯了捡球游戏的雪花抓着心愿扭蛋机高飞，在齐凛的命令下，将其放到了居民区内的一条小路路口。

　　街上的店面安装监控的概率高，但在居民区却大都没有这种意识。

　　当然，就算这里一直没有监控，齐凛也决定从今往后，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心愿扭蛋机换一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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