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离航线

　　第十九章那艘孤零零的幽灵船

　　我一直很犹豫下面应该先说哪一个故事，叙述这一个故事其实已经超过了我的承受能力，我很想跳过去叙述下一个故事。不过仔细想一想这两个故事其实又是有关联的，虽然它是这样残酷，但它仍然是我们生存下来必须要承受的，所以还是让我们来说一说这个幽灵船的故事吧。

　　幽灵船的故事其实很早以前就存在了，追溯到蓝色地球的时代就有关于海洋上的各种幽灵船的传说。所说它们会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某个地方，然后又消失。然后当人们忘记它的时候它又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我们猜测它无非是海盗、间谍船、或者《海底两万里》那样的无家可归者，这世上肯是不会真的有幽灵的 -- 如果无神论是正确的话。

　　太空殖民时代的幽灵船出现时间要晚得多，一个原因可能是飞船太贵，所有的早期飞船都是登记在册的。当飞船越来越多，超出了人们的记忆和掌控的时候，幽灵船就出现了。其实所谓幽灵船不过是已经被人遗忘的部分而已，比如那些已经飞离得太过遥远的拓荒者飞船的后代。但是这些幽灵船基本上还是有迹可循的，它们一般都在很遥远的星系出现，不过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直到有一天幽灵船出现在了我们这颗小镇星球附近，当然见过它的人并不多。不过刚好我们的单位是负责这部分管理的，所以我早就知道有一艘没有登记的飞船在这里出现过，不只一次，一直也没有消失。它就像逢年过节回来看望家人的游子，总会有那么几天出现在小镇星球附近。

　　我们一直也没能登上这艘幽灵船，因为我们无法接近它，每当我们看到它时就会打开发动机的最强加力全力冲刺。但它无声无息地总和我们保持着距离，它不象那艘永远无法追上的飞船会突然爆发极致的近光速速度，但我们仍然无法追上它。

　　幸好，它对我们小镇也无恶意，并没有任何关于它的负面报告。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它到来的规律，我想我知道它是谁了。

　　光束的夫人带走光束的女儿后，我们都很担心光束。渐渐的光束女儿越来越少的联系他，终于有一天这个在我心目中无比坚强的人泪流满面。我看着他无声无息的流泪，不知道他要如何生活下去。我们都只能等待，等待那个上官金虹的女儿能长大，能理解他。但是真的有这一天吗？我们也看到过太多没等到这一天的人。实际上这太多太多了。光束他选择这样的生活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天。光束他说，他当然是想过会有这一天的。但是他无法选择。我们能掌握原子核爆发的时间、能突破光速、能到达一个又一个更遥远的星球，但是永远都无法把握人心 -- 或者说是人性 -- 就像你觉得对待恋人已经如此之好，她或者他还是要离开你和那个坏蛋在一起一样。这是永远都无法收回投资的回报，又永远无法停止的投资。

　　我不知道这艘幽灵船上到底应用了什么技术，使我们永远无法追上它。我也不能去找光束，请教他。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光束了，以前我还能看到光束淡淡、冷静乃至冷漠的微笑，但我已经很久没看到了。我看到愤怒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 他又重新变成了一个人。我记起他父亲对我的嘱托，不停的劝说他，不停止地劝说他。但我知道光束不是他父亲就能改变的人，但这样做多多少少有点作用。终于有一天光束他明白了这一切并不是谁造成的，这都只是人性：贪婪、自私、狭隘、愚蠢造成的。如果一个人身上有这些东西那是任何智慧都帮助不了ta的。总有一天光束会明白这一些，等到光束他跨过这一步开始走上新的生活，我想，以后幽灵船就会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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