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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岭南有条河,河的名字叫岭南河。河中央有座小岛,岛的名字叫岭南岛。岭南岛上有棵树,树的名字叫岭南……啊不,树的名字叫这棵树……
“哗啦哗啦——”
是有人在划船。
十五分钟后,船靠岸。
“好了,到了啊,大家可以下船了。”是那船夫在说话。
“唉,到了到了,终于到了。”
“走喽走喽。”
“去这棵树咯。”
一只,两只,三只……游客们跳下船,纷纷散去。
但有个人与众格格不入,背道而驰,走上前来。
“你好,想问一下啊,这棵树怎么走?”
这声音是好听的。
安烈背对着他,起先没理他,放下船桨,从帐篷里拿过毛巾擦了把汗。
等到汗珠浸湿整根毛巾,他也没看那人。倒是回了话,只是回得有些漫不经心。
“噢,这个嘛……你上了阶梯,然后右拐,右拐后再左拐,左拐后再右拐……就能看到了吧?哎,反正啊,跟着大伙儿走,准没错。”
问话的人也没太在意,说了句“好的,谢谢”便告辞了。
2012年吧,安烈也记不清是几月几日了,只依稀记得是在个盛夏,天热得厉害,蝉叫得让人很是心烦。
那一天,是安烈和陈树第一次见面的日子。当然,那时候,安烈终于抬头望向陈树那背着包和相机的背影时,他是决计不会想到他此后的人生,会与这个男人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
“好……女孩子的头朝右靠一点,对,靠近一点,嗯,就这样,很好……”
咔嚓,咔嚓——
“相片出来了,你们过来看看吧。”
安烈是在卖水的时候再次看到陈树的,穿着蓝色格子衬衫,长袖轻挽,大热天的,好像也不见热,只在这棵树下专注他那无聊反复的拍摄。
不像安烈,拿着蒲扇扇过来扇过去,扇了阵热风,都要连声咒怨。
“艹,好热……”
“好热……”
“好特么热啊……”
接过一单又一单,都不见陈树喝一口水。他全然没注意安烈这个本来很不容易被忽视的存在。
“给我一瓶矿泉水。”一名路人上前,挡住了安烈的视线。
“哎五块,自己拿嘛。”安烈才不没什么好脸色,直接从筐子里摸出一瓶水就扔过去。
他其实观察陈树很久了,至于为什么要观察陈树吧,其一,大概是他自己的工作更无聊。其二,大概是因为陈树的生意真的爆炸无敌巨特么好吧。
才一会儿的功夫,他那儿的地盘就被游客挤得爆满了。不过,他那儿游客多了,来这儿买水的人也自然多了不少。
他开心啊,也暗自在心底总结出了结论。
“大概是别人拍照都收二十块,他只收五块的缘故吧。啊这个傻子,胶片怕都不值这钱吧。不过也许是营销策略?”
他腹诽了好久,否定又否定。汲取别人的经验,自己才能成功。他喜欢这样想,也会这样做。
甭管对错,他现在只想搞钱。因为他,第一,真的很穷。第二,他真的很缺钱。好吧,这二者之间如同废话一般没什么区别。
他安烈就是个在岭南岛上打着各种零工的穷光蛋。
唉,他安烈可不要太悲哀噢。
“小安烈,真呀真可怜,可怜大王就是他,人人叫他小可怜儿……”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慢慢的,夏日的太阳越来越毒,晒得绿叶都快冒起烟,晒得人跟流浪狗都耷拉起了头。
“你好,一瓶矿泉水。”
又有人上前来,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声音倒是比之前路人的清冽不少。
不过安烈热得无精打采,实在没心情看他。
“八块。”
陈树从白色衬衣兜里掏出一张崭新的十块,递过去。看着那人的侧脸,突然就反应过来。
“欸?你……你是那个船夫吧?
安烈缓缓抬起头。
树影幢幢,光与影绰绰打在陈树那白净的脸上,安烈看得有些愣了神。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竟回了个软绵绵的单音节,“昂……”像极了一只正在撒娇的小绵羊。
“你怎么又卖起水来了?”陈树有些好奇,问道。
“噢……”安烈这才回过神来,“缺钱呗。”
他收过陈树递过来的钱,再从破旧的黑色钱包里掏出一张五块和三张一块,也没整理,直接揉成一团,递过去。
陈树愣了愣,没接,笑出了声,“算错账了?
“……没啊。”
安烈低头看了眼手上的钱,一句握草从头顶冒过。
他实在不想解释说自己是因为天气炎热而被“烧脑”了。划掉,不是,他实在不想解释自己是被“男色”引诱了。
艹,他是直的,直的啊!
“原价一块,我收你两块。天气不热的时候,我收别人五块。热的时候,收八块。”他已经开始一本正经地传授自己的发迹策略了。
“只有熟人,我才收两块。今天呢,跟你还算有缘,”算个屁的缘噢,但也懒得再去计较这点小钱,就当是给对方间接给自己带来顾客的一点小报答吧。他这样想着,倒还真是“不做自己”了一回,“就破例收你两块吧。”
这话要是说给旁人听,倒可能会莫名被感动一把,不过却把陈树给整愣了。但他反应快,笑了一声后,拍了拍安烈的肩,“你小子,还真会做生意啊。”
“害,生活所迫嘛!”
摸了下鼻子,看了看对方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安烈继续说道:“不像你,倒像是……来体验生活的。”
此话一出,陈树陷入沉默。
过了会儿。
“只是来找寻一些东西罢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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