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 世界不一样

　　07

　　社团招新开始啦，丰富多彩的校园生活拉开帷幕啦，学长学姐们开始公开拉选票啦。

　　总的来说就是近期的几件校园大事。

　　社团招新，学生会会长重新竞选，运动会报名。

　　这几天同桌总算恢复了正常，没有用看负心汉的眼神、怨妇般埋怨又渴望的眼神瞪我了。他扬起了阳光美少年的微笑，拜倒在他校服裤下的颜狗人数又增加了。

　　不不不，我不是其中一个。每每想到他差点被我一次错误操作带进沟里，面对那张洋溢着青春的笑脸我就萎了。
　　笑不出来，你们懂吧？

　　就是不敢再浪了，简单的日常交流还是可以的。

　　同桌悄咪咪给我递纸条，“等会我们去篮球社吧。听说他们很强。”

　　哦，我也听说同桌是个体育系的全才，什么都能很快上手，然后登峰造极碾压普通选手的那种。继排球和网球之后，他的下一个目标看来是篮球了。

　　他是不是去踢馆！我还没见过呢。

　　我暗搓搓地鼓舞他，“你比他们更强！”
　　传过去之前我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唰唰把字给划掉了，改成：“好啊，你带作业吗？”

　　同桌接过去之后就差在头顶具现出三个巨大的问号。

　　也是，人声鼎沸的体育场写作业，还是在人家招新的时候，类似装×行为一律视作挑衅才是正常的。

　　想明白后我痛改前非，另撕一张草稿纸作小纸条，“你去踢馆吗！”
　　感叹号快穿透纸张飞出来，足以见我之兴奋。

　　同桌：“…”
　　他冲我比了个wink。

　　我心下一凛。
　　他是不是还没好利索？

　　*

　　社团招新活动可谓人山人海，利用同桌的身高优势，我俩跨过人群直奔篮球部。

　　“哇，我们学校是都集中在这个体育馆了吗！”望着乌泱泱的人头，我激动地道，“为什么篮球部这么多人！”
　　就算是热门运动也太夸张啦，保守估计此时的容纳量已经超过一千人了吧，人数堪比年级聚会。

　　“帝光可是篮球豪门。不如说金字招牌的社团人少才奇怪吧。”同桌被挤得有点烦躁，“唔哇！橙月，我们到里面去吧！”

　　我们不是正往里面挤呢么？

　　我抬头看向同桌。

　　他努力地伸手将我维护在一个尽可能不与他人肢体接触的范围内，亮金色的眼睛像被投入了一束光，璀璨而夺目，眉头皱紧，视线越过人群，认真地为什么而困扰着。

　　平时我就知道他很好看，结果有了喧哗作为背景板之后这个人更好看了。

　　突然他连眨了好几次眼睛，在我收回目光前终于锁定了目标，情急之下抢了一个派发社团传单的人的电话筒，把音量拨到最大，极为高调地开始了表演。

　　“喂——喂喂。嗡嘤——”
　　坐台上方的音响以排山倒海之势发出刺耳的尖鸣。

　　同桌为了强行耍帅没有捂住耳朵，他故作一脸无事，游刃有余地拉长语调，仿佛再正经不过地进行着调音的工作，“好——现在大家都能听到吧？”

　　这可就打眼了，众人捂着耳朵下意识微微躬身的时候，有个高个子偏偏挺直腰杆站在人群中央的话，也还是很明显的吧。

　　我对自己身高很有数。不求大家一眼看到我，只求在移动的时候千万多看我一眼，不要发生踩踏事故就心满意足了。

　　当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了他身上，同桌笑着丢掉了话筒——身前极具主角光环地被众人让出一条路来

　　被抢话筒的同学A手忙脚乱地接住。

　　——他环视一圈目光不善的篮球部部员，单手抄兜，往前微走了小半步，“篮球这种运动也不过如此嘛。”

　　话音未定，我感到头顶落下一片阴影。

　　“喂。”
　　一只黝黑的手臂直跨过我的头顶，落在我侧前方的同桌肩膀上。手臂的主人咬牙冷笑，语气酷炫狂霸拽，听起来欠到没朋友：
　　“你小子很厉害吗？真敢说啊你。”

　　我一愣，傻傻地转过去仰了个不思议的角度，看见那只仿佛想要穿透时空的黑手。

　　眼珠子微微右移，然后出现一张笑得很狰狞的脸，深蓝色短发下挂着俩蓝色的眼睛，对着前方大放狠话。

　　？
　　他们在说什么？
　　为什么突然拿着那个球拍来拍去？
　　同桌怎么那么菜啊，拦球都拦不住？
　　周围怎么这么吵，像五百个雪花屏的电视机同时调到最大音量贴在耳边。
　　我不是来看踢馆的吗？哦，对了，是来看同桌社团踢馆的。同桌虽然名声在外，但身体素质比起我还是差很大一截，现在看起来比他对面也差很大一截。

　　哦……他对手。同桌的对手很眼熟啊。

　　……刚才，那个人，几分钟前，是不是直接越过我，扬着下巴，带着挑衅的表情，拍了下同桌？

　　我：“…”
　　“……”

　　我神情恍惚地坐在最近的观众席上，我忘了自己什么时候、怎么样、为什么坐过来的。

　　两个人估计是打了一场比赛吧，因为大家都在讨论。
　　那个黑皮叫青峰，听说是篮球部很厉害的主力。
　　两个人突然哥俩好地走过来了。

　　同桌看我一脸宕机，扑过来，“橙月？！”

　　我怔怔望着他骤然如泰山一样的身躯，电影十倍慢镜头似的一帧帧压顶般的带着巨大黑影由半空落下。

　　——当然是一把推开啊！

　　顺着力道流畅地踩过护栏，几乎没有任何前置动作直接蹬地拉近距离——福泽先生教给她的缩地法，一种利用独特的重心移动方式霎时逼近对手的步法——一手快速射出一枚纽扣使目标膝盖不稳，一手扒拉住他的肩膀用力往下压。

　　“你——！”我竭力控制自己的手不要太用力，面部肌群感受到我克制，不得不代替我青筋暴起的手掌表达我的愤怒之情。

　　社会教育我们做人不能太嚣张，总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总之，保持微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坏。所以我想，即便是此刻，我也要保持笑容，让苍天眷顾眷顾我的命运，最好十年之后长得比这些个无视娇小身材的大块头长得高！
　　但现在！先让我作为因果报应制裁一下这个傲慢的家伙！

　　我恶狠狠地笑道，“下次你拍别人肩膀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看看周围，特别是关注下，你们中间是不是还·站·了·一·个·人，好吗？！”

　　*

　　黄濑凉太目瞪口呆地和青峰同款姿势坐在地上，双手放在屁股斜后侧以平衡微向后的重心。

　　在他看来，黑发女孩像是隐身后瞬间出现在了青峰面前，无比轻松且随意地一伸手就制住了对面气势，迫使后者一屁股坐了下来。

　　一个一米五几的小矮子一下压倒了一米八多的大高个。

　　背影还充满了睥睨之姿。

　　好帅！
　　他想。

　　但是，又让他觉得……怎么说呢，一下没了那种很舒适的、好像和对方说什么都可以都很愉悦的感觉。反而有点排斥。

　　黄濑一时不好形容自己的感官。

　　回神后，他悚然一惊。自己不会是那种，那种那种花心大萝卜吧？不不不，他连初恋都还没能谈呢！

　　等到女生咬牙切齿地说完话，黄濑呆了下，没忍住笑了一声。

　　她转头。

　　他赶紧配合地憋住笑，双手举起，正经道，“你快摁好他啊橙月！小青峰要站起来了！”

　　女该子复转移了注意力。

　　“那是什么恶心的称呼！”
　　“给我道歉啊小青峰！”
　　“……靠！住口！”

　　黄濑心里那点不自然忽然就飞烟般散去。

　　……嘛，算了。

　　篮球似乎也还挺有趣的。

　　虽然输了，只要不是人人都是小青峰的实力他加入篮球部肯定没问题的！

　　接下来他只需要向着目标奔跑就可以了！

　　*

　　青峰终于不情不愿地承认自己当时怒火攻心没能留意周围的情景（青峰：我还说了她本来就长得矮！），我勉勉强强接受了道歉，并因为脑壳清醒后发现自己居然对没有练过武术的同学动了手反而还不得不向对方说了对不起。
　　只有同桌，输了比赛还高高兴兴地总结今天真是完美的一天。

　　呸！我绝不承认！今天开始就喝牛奶！

　　不管能不能有效补钙长身体…总之气势不能输！

　　吵闹之后，逐渐也走到社团招新以外的地方了。还是在体育馆附近，却已经没几个人走动，热闹的招呼声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既然恩恩怨怨已经了了，我看了看青峰，又转头和同桌对视点了点头，肃了脸色。

　　“青峰君，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他有点警惕地低头看着我，“什么啊？”

　　同桌不知为什么眼神皮卡皮卡地看着我。

　　春风适时地送来一阵柔情，林荫道上的粉樱花瓣扑簌簌梦幻吹落，犹如一场盛大的仪式。正走在树下的少年少女们发出喜意的惊呼。

　　这一切与我无关。
　　毕竟我们站的位置距离林荫道怕是也有二、三十个青峰这么远嘛。

　　我收回目光，转而问出了困扰我良久的问题。

　　“…刚才你是认真想要挥开我吗？用那种，”我停顿了一下，努力思考如何准确形容还不会打击到对面的词汇，“嗯，惹人怜爱的力气？”
　　这个形容词是褒义的吧！

　　“…你——”
　　同桌用尽九牛二虎之力以怀中抱妹杀的标准姿势稳稳拦住了额头青筋暴起的青峰。
　　“哈！你这家伙是在挑衅吗！？”

　　我：“……”懂了，又是一个看似运动系的小花架子。
　　我现在很怀疑你们霓虹运动系男子的实力，说好的“天才”“第一人”，如此炫酷的名号怎么一个二个好像水分十足的样子，连我没几分的力气都推不开啊……
　　我在家乡可谓是武力值的最底层了，随便来一个体育系的都能把我定死在原地。在这里不仅拳打初中生还能脚踩大叔，没搞错？

　　我又看了看无能狂怒的青峰和眼神示意我快跑的同桌。

　　你们两个有来有回玩儿得还挺开心的哈。

　　那也行吧。

　　思来想去，总归不是我突然变成了大力水手，我也没吃菠菜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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