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一号打工仔

　　从店门口走出来，白孙二人手上又多了一袋衣服，不过究竟还是男孩子，他俩也没有嫌重，白展眉还在边溜达边凑热闹。
　　路上走来一个大概十五岁的少年，真诚地给白展眉递了张传单：“拜托请支持炽夏乐队。”
　　“炽夏乐队？”白展眉睁大了眼。
　　“你听过这个名字吗？”少年仿佛很惊喜。
　　“是……好像听过，我在咖啡店里的留言墙上看到过。”当时他还读了几张客人留下的便利贴，里面就有一张提到了这个乐队。
　　“啊……太好了，也有人跟我一样支持，”这个少年开心极了，“他们就在前面开露天演唱呢！”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街角尽头人流如织，还有动感的音乐声正在肆意感染着大家的脑神经。
　　白展眉一下就激动起来了，“好语棠，我们还赶上了人家的演唱会啊，走吧！不看白不看！”
　　“…………”孙语棠似乎不为所动，“很多人。”
　　“啊啊啊走吧！”白展眉高兴起来不管不顾了，顺手就牵住了孙语棠的手，风风火火就往人多的地方跑。
　　孙语棠愣了一下，白展眉的手柔软而温暖，他没有挣开。
　　人群中环绕着一个临时搭起的平台，由几名年轻男子组成的乐队打击出欢快的节奏，虽然现场设备简陋，可中间那位主唱的富有磁性和魅力的嗓音却给整场演出润色不少，刚才的那名少年很快就发完了传单，又匆匆跑回来人群中，眼神紧紧盯着台上那位光芒四射的主唱男子，眼睛里隐约闪着光亮。
　　“加油……迟夏！”少年小小声地说，声音马上被四周激动的呐喊淹没。
　　“啊……那个主唱长得也太帅了……”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我见过他们，来我们学校的晚会唱过好几次呢！”“这个声音听得我快不行了……”四周伸出几个托着手机照相的手，个子不高的少年渐渐被挤到了后头，他也慢慢地要看不清台上那个男子了。
　　白展眉平时很少听歌，他今天出来就是想凑个热闹，两人手上提着一大袋东西的优势就是很快给自己在人群中挤出了一条路。孙语棠要不是被他给拉着，他大概从来不会主动来到如此拥挤的地方。
　　“真是不错哎。”白展眉挡不住脸上表现出来的愉快，“我好像见过这个乐队，他们来过我们学校音乐节，那个主唱叫什么……”
　　“迟夏。”孙语棠答了他。
　　“哦对，咦你也认识他？”白展眉惊奇。
　　“嗯，我们系的大四学长。”
　　原来也是播音主持系的，那孙语棠声音也这么好听，他唱歌也一定很好听吧。白展眉突然这么想。等下，他会不会唱歌又怎么样我在想什么。他又神色古怪起来。
　　“说起来，他也的确是我们系的传奇呢，非常优秀，却拒绝了进入霏乐电视台的实习，自己和朋友建了乐队，参加了好几个比赛，现在也是小有名气了。”孙语棠微笑着说，语气里也没什么羡慕之意。
　　霏乐电视台可是国内非常有名的媒体啊，多好的机会。白展眉不禁惋惜。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要自己开心吧。”白展眉看向那个在舞台上笑容毫不保留的男子，灿烂又炫目，“人才，就是那么任性啦。”
　　白展眉感觉像自己这样平平无奇的人，老老实实地上学，有空帮叔叔打理咖啡店就已经不错了。他是没办法理解那种很多选择的人的世界。
　　“的确很厉害呢。”孙语棠语气平静地感慨。
　　等下，似乎忘记了……白展眉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莫测地侧脸望了孙语棠一眼，旁边的这个，好像也是他们系的了不得的人物呢。
　　“哼。”白展眉一下子就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

　　天色逐渐暗淡，这场演出也绚烂地收尾，观众热情给力，乐队也表现精彩，在人潮渐渐散去时，迟夏正在低头收拾现场的音响设备，一个瘦小的少年轻轻地走近了他，手里抬着一箱矿泉水。
　　“加油……迟……你们表现得很好，”少年略带紧张地对迟夏说，“你们下次，会去哪里唱啊？”
　　迟夏愣了一下，直腰起了身，他个子比这个少年高了一大截，少年的额头只到他的胸口。
　　“刘璃？”迟夏赶紧接过了水，“哈哈哈谢谢你……但是你不要次次都买这么多了。”
　　“你们唱了一个下午肯定很渴了啊。”叫刘璃的男孩乖巧地挠了挠头。
　　“你放假了吗。”迟夏突然问。
　　“嗯……我这次没有逃课出来。”刘璃脸一红。
　　“那不如……今晚来我们练习室一起看吧。”迟夏盯着他说。
　　“嗯……啊？”刘璃仿佛被吓到了，“练习室……我……我吗？”这个单纯的少年，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起来，“我可以去吗？”
　　“如果是我邀请的客人，当然可以呀。”迟夏粲然一笑。
　　……

　　晚饭时间到了。
　　回到那个狭小的出租屋，白展眉和孙语棠一把放下了那一大袋东西，白展眉一下子陷在沙发里，小白骑在他的脖子上，对他的抢占地盘的行为表示不满。
　　“为什么不让我买泡面……”白展眉瘫着嘴里冒出魂烟，“难道这么累了还要自己做……”
　　“……所以你买了这么多，是让我来做吗？”孙语棠气得有点想笑。
　　白展眉保持着瘫着的姿势不动，眼珠转了一圈，又滴溜溜地落到孙语棠的笑脸上，嘴角露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孙语棠一步步走上去，一手狠狠按在白展眉背后的沙发上，他底下的一人一猫缓缓抬头，眼神写着慌张。
　　“……我马上去做……”白展眉投降地伸出一只手。
　　在狭小的勉强容纳两个人的厨房里，两个人几乎低头不碰抬头碰。白展眉拿起一个围裙，看了它半天还是决定把它套在孙语棠身上，感觉只有在它主人身上才能发挥出它的作用。
　　“切根黄瓜。”孙语棠抛给他一根黄瓜。
　　白展眉很认真地在切。
　　“…………切成片，你切成段干嘛。”孙语棠审视般地眯起眼睛。
　　“我就是在切片啊。”白展眉很诚实地坦白。
　　“…………”
　　不动声色地把那盘形状不一的黄瓜块拿走，孙语棠继续说，“把番茄皮给削了。”
　　白展眉又低着头仔仔细细地削了起来，削到后面感觉刀不顺手，便直接上嘴啃了……
　　孙语棠看到这令人发指的一幕，眼神一惊，但还是噤声了。
　　“你过来，把这鸡蛋液拌好。”孙语棠觉得这个任务的难度应该很适合这个五体不勤的小老板了，白展眉乖巧地边拌边问：“要拌多久？”
　　“……我说好就停。”
　　白展眉眼神凑了过来，看孙语棠熟练地在小锅里煎着牛排，忍不住赞叹一句：“啊，原来你会煎牛扒啊。”
　　“之前自己也一个人住了段时间，慢慢地就什么也会了。”孙语棠云淡风轻地说。
　　“……这样，你家住在哪里啊？”
　　“D市。”
　　D市离本市大概三小时车程左右，说远也不远，孙语棠还一直留在学校附近，白展眉有点好奇，“你大一就开始自己租房子吗？”
　　“嗯……准确来说，我高中时就这样。”
　　“你……怎么不回家？”白展眉皱着眉。
　　“家里没人在，”孙语棠低着头，白展眉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他们都太忙了。”
　　“……”不知道心里做何滋味，白展眉神色复杂了起来，也不太想问下去了。最近家里吵来吵去的，他自己也是个不想回家的人，这样设身处地一想，平时言笑晏晏的孙语棠，会不会心里其实是一座孤城呢。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自己平时不应该对着孙语棠抱怨，不能对他不好。
　　“嗯……牛扒有点……”孙语棠突然有点为难地说，“焦了。”
　　“没事焦了就焦了吧。”白展眉挠挠头，大概在平时早就暴跳三尺，不过他今天什么都没做好，也没什么资格说人家孙语棠。
　　“……”
　　孙语棠挑了一下眉，突然对他露出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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