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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加之罪
晋阳城内辰时秋高气爽,云淡风轻,汾水台方圆几里无山势天险,平整的河滩上一目了然人群煕攘。
比赛将近开场时,场伤走来俩人,一个青年男人而立之年的样子,身形高大强健,步伐矫健,神采熠熠中带着一丝张狂,浓眉下一双杏核眼稍微扬,透出几分非狡黠,坚挺的鼻型将面部轮廓划分出非善类的冷硬。
另一个男子弱冠之年的样子,中等身材略瘦,面如冠玉,形容风流,带着几分女人的阴柔,手持宝剑。
“慕容庄主!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言文清脸上挂起场面的笑。
“俗务缠身来晚了实在抱歉!”慕容尧同样场面的拱手回敬,继而目光落在主宾席上的金戈,神色深远不失讶异。
“这位就是委托者金戈姑娘。”
“这位是慕容山庄的慕容尧庄主。”
言文清一面介绍,一面观察着金戈的表情,生怕对方情绪失控,现场爆发搅了整盘计划,所以目光切切地给以暗示。
金戈确实有想将人踩扁的冲动,然后淬上一口吐沫,咬牙切齿的骂一声,‘狗东西!’
但攥了几回拳,最后还是松开了,暗暗掩灭着冲上天灵盖的怒火。
少女的眼中淬满了岩浆火光,与之碰撞的慕容尧眸光同样飞雪卷刃,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电光火石中是无声无形的对抗三百回。
“这位是……”言文清打量着慕容尧身边的年轻男子道。
“飞花岛裴元丰。”年轻男子自报家门。
言文清闻言表情略僵硬瞬息,继而干笑道:“呃!原来是新任飞花岛主,久仰!”
裴元丰与慕容尧狼狈为奸,看上去亲如兄弟,却对自己的哥哥不闻不问,明摆着狼子野心,所为不耻。
金戈带刺拉火的目光转移到裴元丰的脸上,直让对方浑身一阵不适,却又用狎昵的眼神挑衅回顾。
直惹得对方银牙欲碎,手指关节发青,狠不得一脚踹进对方嘴里,让人满地找牙。
泰岳桃花谷主秦风与伏龙门主欧阳鲁面面相觑,眼底略有几分轻视,淡淡的道:“慕容庄主去年争榜赛都不见你抛头露面,还以为今日的争霸赛你也要推辞不到呢!”
“去年争霸赛刚巧家母身体有恙,故此上没能到场。”慕容尧的转身笑意融融与俩位掌门客气寒暄。
场上好戏连连,场下也是一片热火朝天的熙攘,言文清干咳两声开场道:“请诸位义士保持肃静。”
闹轰轰的场面刹那安静了下来,所有目光聚焦在场上的言文清身上。
气场强大的男人继续道:“千秋阁受金戈姑娘所托,以比试武艺为前提献出江湖令,龙啸籍为终结奖,谁能拔得头筹这江湖令,龙啸籍便归谁所有,天地为鉴,千秋阁为证,言出必行,绝无虚假,愿各路江湖义士各显神通,争取得到这两样稀罕珍宝,届时名扬天下,一统江湖……”
隐世多年的两样珍宝,代表着无限的荣耀与权利,是每一个江湖人士一生梦寐以求的心愿。
虽然有一部分人心知肚明龙啸籍是朝庭的大忌,但依旧阻止不了人性的贪欲,即使自己无福消受,也要换得一份皇家的荣宠。
当然鱼龙混杂中,也不排除有其他势力的别有用心。
这一次决赛时间虽然仓促,气场人数却远超去年的武林争榜赛,场下乌泱泱的人一眼望不到头。
比赛规矩相对开放,不论门派大小,只要报名都可以领牌参赛。
江湖令真假有辩识度,也逃不过一些老江湖眼睛,所以江湖令确实用了真的,可龙啸籍为云家秘籍,很少有人见识过真本,所以即使是一本仿品,也无人辩识。
反正很多武林人士基本上都是冲着江湖令来的,所以上也没把龙啸籍真假放在心上,尤其是得高望重的江湖门派,心里都很清楚龙啸籍对朝庭的影响力有多大,即使到手也不敢据为己有,便也只得含糊应承了事,反正有千秋阁打在头前,他们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人们猎奇的目光聚集在主宾席上,开始窃窃私语;
其一道:“难道主宾之上是云家后人?”
其二:“指定是最近疯传的云南鹤之女,不然怎么可能有这两样宝?”
其三:“不是说云南鹤长得彪悍吓人吗?女儿怎么会这般倾国倾城?”
其四:“据说薛天可是闻名的美男子,还不兴人家女儿随爹。”
其五:“听说这姑娘身手也不凡,却何故要拱手让出两样宝贝。”
“终是一届女流,成不了什么大器,势单力薄的留着除了惹一身事非之外,毫无优势可言,还不如让贤让能者得,更能发挥其价值所在。”
“也怪可怜的,众叛亲离,孤苦无依,还被苦苦相逼到不得不让出自家的宝贝,真是令人唏嘘,没想到叱咤风云的云家,尽沦落到这般凋敝的天地,但凡云南鹤活着,也不至于这般不堪。”
“你应该庆幸云南鹤死了,不然我们那有机会站在这里。”
“站在这里你就能美梦成真了吗?就你这小门小派的,充其量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看看热闹长长见识得了,就不要耗子扛磨盘不自量力,异想天开做美梦了,真真浪费他人的时间……”
被嘲讽的男子恼羞道:“你又算什么东西?”
“比你强,好歹我武安千山万川阁在武林榜上排行有名,不像你无名小辈一枚,根本配不上这争霸赛。”
“千山万川排行二十,有什么好得意的,还不是舔人家脚趾而已。”
“你放屁!最起码比你有资格站在这里。”
“你俩还有完没完,聒噪!小心被踢出场,让你俩自己玩去!”
俩个拌嘴的人被旁边的人警告,总算安静了下来,开始列队领取参赛牌。
比赛规则;单数与双数进行第一轮比试,第二轮再重新抽签,以此类推得出最终获胜者。
场上比试无规则,各显神通随便打,打死概不负责,但可量力而为主动退出比赛。
所以此次争霸赛前所未有的惨烈,血腥,肆无忌惮的打法,将人性的邪恶表现得淋漓精致。
身手好的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与精力,很多漠视生命,一招毙命手脚弱的,不自量力的。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面,尽在言文清的掌握之中,大量消耗所有人的体能,是他真正目的。
比赛进行到第二天,参赛者只剩三分之一,不管是明修栈道的比赛,还是暗度陈仓的救人计划,都到了如火如荼的阶段。
言文清一直在等两个消息,一个是般若救人的消息,一个是东辽的扰境战报。
一旦收到这两个消息,他便可以按计划行动,尽快带金戈离开。
只是往往事与愿违,第五轮的比赛还未开始,一干轻甲差役拨开人群,拥着一人走上擂台,被簇拥着的是一名近四十不惑之年的男人,这人头戴紫金冠,身穿江牙海水坐龙竹青蟒袍,系嵌玉红鞓带,姿容俊逸丰益,气质华贵雍容,威仪凛然,尽显皇家气场。
“参见王爷!”言文清恭敬上前行礼。
其他人也一一附和行礼参拜。
场下鸦雀无声,场上肃然起敬,唯独金戈稳坐在席位上,冷眼忖量着高高在上的男人。
“她是谁?”晋阳王一双咄咄逼人的星眸很不友善地端详着人。
“金戈姑娘还不给王爷行礼?”
言文清提示道。
金戈心不甘,情不愿行了一个僵硬又不规范的礼。
“乡野女子不懂礼仪,王爷切勿怪罪。”
言文清谨言慎行圆场。
“你叫金戈?”晋阳王问道。
“是的!”金戈也不避对方萧瑟的眼神,无形中朝现出几分抵触,让言文清心里苍茫一片。
“江湖令,龙啸籍是你所有?”
“是!”
“一派胡言!龙啸籍乃皇家军机械秘籍,怎么就成了你的私人物品,还四处招摇,简直目无王法,罪不可赦……”
‘放屁’二字在口腔里打了一个转,还是咽了回去,金戈错着牙关道:“就算你是王爷也不能胡说八道吧!难不成因为你是王爷,就可以随便污蔑一个平民百姓,这就是你皇家一手遮天的本色不成?”
恼羞成怒的王爷眸色一沉,拿起展品台上的龙啸籍,“牙尖嘴利,藐视皇家威仪,大逆不道,一看便非善类,给我拿下带去府衙好好盘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果然最不要脸的还是你们皇家,想宰割我金戈也要问我乐不乐意……”
不等王爷脸上的表情转换,一道银光带着一丝凉意,触不及防将王爷手中的龙啸籍带入空中毁成齑粉,碎屑如雪花一般纷纷飘落。
“大胆贼女!给我拿下。”王爷气急败坏到脸色铁青,一声令下,四面八方乌泱泱的重甲军队纷涌而来。
放眼银色的枪尖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冷的寒光,血色的红缨如千万朵盛开的鲜花,方圆几里铺天盖地,耀眼夺目。
“谁要能拿下此贼女,便可得江湖令,亦可加官进爵,得无限皇家庇护与荣耀。关乎朝廷安危,民生的利益,还望各路英雄豪杰同仇敌忾,声张正义,诛杀此女。”
掷地有声的承诺透着无限的诱惑,撞击着人性的欲望闸门,犹豫的人被当机立断的,蓄意起哄的人,一时间带入是非不辨的怪圈中,争先恐后,挥刀而上。
金戈一个鹰扑想挟持晋阳王,却万万没想到对方这回有了戒备之心,最终抓在手里的只是一块衣袍。
被抓破衮龙蟒袍的晋阳王震惊之余,顺势推出一掌,却被对方的千斤九阴脚化解,且惊出一身的冷汗。
要知道他可不是京城里那些闲散,养尊处优的王爷们,能镇守在边境二十年,自然久经沙场,身经百战,文武双全。
却没想到不单没避开一个小丫头的出招,连招式都被轻易破解,确实有失体面,但又不得不惊诧对方小小年纪,一介女流,却身手不凡。
终于真正认识到云家人的厉害,并不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江湖谣传。
二十年前他镇守西南,一直没有机会接触云家人,更没有机会领教云家武艺,还以为那些谣言只是夸大其词的传说罢了,却没想到是自己一叶障目罢了。
金戈没想到看上去养尊处优的王爷,尽然可以接了她的千斤九阴脚,而面不改色,不得不另眼相看。
场面失控屠南星与言文清一干人等,不得不出手防御对抗,但面对整个武林高手,终是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言阁主!你这是何意?”
秦风接近言文清不解道。
“自然是为了公道,问心无悔。”
“你一向审时度势,无利不往,通透,玲珑,又何必自毁前程,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文清知道武林中秦掌门最为仁义,重情,还忘你手下留情,文清感激不尽。”
“你……这是何苦呢?”
“文清这一生已无所求,唯独薛家唯一的血脉我必须守护,不然我无颜去九泉见我师弟孤城。”
“你师弟?”
“镇远候薛天!”
“原来你们是师兄弟。”
“是!”
“可现在不是我一个人所能控制的场面,纵然有心放你们走,却无力阻拦其他的人。”
“只要你手下留情文清便感激不尽。”
“也罢!推我一掌。”秦风道。
言文清随便推出一掌,秦风顺势从旗杆上跌落下来,儿子秦韶注意到父亲跌落,赶忙冲上前扶起老爷子惊恐道:“父亲!”
秦风抚着胸喘着粗气道:“扶为父下去。”
秦韶是孝子自然不敢怠慢,背了父亲匆匆而去,一干门徒追随而去,便再也没回到现场。
刀光剑影间,血肉飞溅,横尸垒垒,血腥的场面毫不亚于一场惨烈的战争。
金戈以物极必反之势,魔性大发,大开杀戒到麻木不仁,凶残至极,因功力运转极速,至血气膨胀,经脉暴走,导致双眼猩红充血,毛发竖立,唇色发紫,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但有道是双拳难敌手,猛虎架不住群狼,尽管屠南星一干人等破例使用各种带毒的武器,却依旧难敌前赴后继的对手,不单手下伤亡惨重,屠南星自己也已是伤痕累累,遍体鳞伤,透支的身体已然无力支撑,就在命悬一线之际,一声刺耳的响声划破血腥的空气,随着应声而到的几具身躯,一抹如幻般的身影一个鹰抓,将晕头转向的屠南星抓起。
耳畔传来金戈的冰冷的声音,“一会炮声响起,你与言阁主趁机逃出去。”
“不行!”被同时拎上屋脊的言文清道。
“你们不走只会拖累我,到最后咱们都得完蛋。”
“再等等也许会有转机。”屠南星振作精神道。
金戈瞭望着方圆几里重兵阵局,掩饰着满目的茫然道:“你们俩到底想不想我活着?想的话按我的话去做,西南方位面应该是阵法把守的薄弱之处,等场面混乱起来的时候,你们俩就朝着西南方向逃,咱们雁门关外会合。”
言文清同时瞭望着排列有序的布兵阵法,不得不佩服金戈的军事觉悟,一眼便看穿整个兵法布阵的薄弱口。
他不得不掂量金戈的话,虽然自己还未完全丧失战斗力,但确实也支撑不了多久,留下也许真的只是一个累赘。
金戈从羊皮背包里取出四枚火流弹,塞进俩人的手中,“按我的意思去做不会错。”
话罢收了剑,拔出龙啸器,一个天外飞仙之势,迎向追赶而至的一干皇家亲卫队,快速扣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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