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暧昧

　　林霜没看陆栩的脸。

　　她只是越过他进屋，笑了笑：“没有，我为什么要去见他？”

　　话落，林霜上楼了。

　　只留下陆栩还杵在院子里，因为林霜刚才的话，他暗暗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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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楼露天阳台。

　　阳台上摆了两张木桌，拿线板把电磁炉连上了电。

　　一张桌子放汤锅，方便他们坐着涮菜；一张桌子摆满了食材，有打理干净的虾，还有牛肉、肉丸，以及毛肚之类的涮火锅必备好菜！

　　林霜到得很是时候，鸳鸯锅里的汤汁已经沸腾了，陆子衿正往里面下一些需要耐煮的食材，比如排骨。

　　看见林霜，陆子衿显摆道：“看看！丰不丰盛！”

　　林霜笑，为她鼓掌：“了不起了不起，你这么个厨艺白痴，都能自己在家煮火锅吃了？”

　　被揭老底的陆子衿作势要打林霜，被端着佐料出来的唐画叫住了：“她哪有这能耐啊？都是姐的功劳好吧！”

　　林霜一副早就猜到的表情。

　　陆子衿转身就追着唐画去了，三个女人闹了一阵。

　　刚上楼的陆栩没敢打扰，想起没买饮料，便跟陆子衿打了声招呼，去巷口的超市买饮料去了。

　　唐画原本是打算跟他一起去的，陆栩拒绝了，让她们仨玩。

　　等陆栩一走，陆子衿也闹累了。

　　三个人倚着栏杆望着夜空那星月，一个个都长长叹了口气。

　　叹完气，三个人又默契的笑了。

　　陆子衿道：“霜霜，你现在和顾礼分了，要不就考虑下我哥呗。”

　　“据我所知，他喜欢你挺久了。”

　　陆子衿对林霜一向有一说一，心里想什么，绝不藏着掖着。

　　虽说这直白的性子挺好，但在陆栩这件事情上，却让林霜有些微尴尬。

　　陆子衿的话落后，林霜注意到唐画脸上的笑意浅了些，她有些落寞。

　　“你倒是说话啊，做我嫂子行不行啊？”女人戳了戳林霜的腰。

　　林霜笑着躲开，回答颇为风趣：“好啊你，我把你当闺蜜，你把我当嫂子？”

　　“我不喜欢你哥，真的不喜欢。”

　　这话林霜说得很正经，语气也挺严肃的。

　　陆子衿盯着她看了一阵，可以确信她没撒谎，也不是不好意思。

　　一时间，陆子衿有些气馁：“我哥好可怜啊，默默喜欢你那么久。”

　　林霜有些无奈：“衿衿，我要是不喜欢你哥还跟他在一起，那你哥才是真的可怜呢。”

　　陆子衿愣了愣，仔细想了想，好像林霜说得有些道理。

　　“行吧，算你有理。”

　　陆子衿撇撇嘴，脑袋搭在手臂上，盯着楼下院子里的小鱼池瞧。

　　林霜笑了笑，打了招呼去洗手间。

　　她前脚进洗手间，唐画后脚跟着进了。

　　两人面面相觑一阵，唐画问林霜：“你……真的不喜欢陆学长？”

　　林霜早就预料到她会问，也想好了，今天她一定得让唐画开窍！

　　“画画，你喜欢陆学长吧？”

　　唐画沉默，脸不自觉红了。

　　林霜接着道：“喜欢他有告诉过他吗？”

　　唐画揪着衣角，“没……”

　　这些年，她一直都知道陆栩喜欢林霜，哪里敢跟陆栩表白？

　　若是说了，怕是和陆栩连朋友都没法做了。

　　林霜在马桶盖坐下，左脚搭在右膝盖上：“陆学长跟我表白过。”

　　她的话落，唐画蓦地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急切。

　　林霜：“你别激动，我拒绝他了。”

　　“我的意思是，这方面你得学学陆学长，勇敢跟自己喜欢的人表白，至少让对方知道你的心意。”

　　“说实话，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最近才知道的。”

　　唐画知道，林霜这是在帮她，但不妨碍她听了林霜的话后生出一种想打她的心情。

　　学学陆学长，跟自己喜欢的人表白……

　　听听这是人话吗？

　　“我怀疑你在变相的扎我心。”唐画嘟嘴，方才那股子丧劲，消了不少。

　　她靠在卫生间的门后，抄着手，冲林霜叹了口气：“我承认我是胆小了点，但我实在没办法向喜欢着你的陆学长表白。”

　　“肯定会被拒绝的。”

　　唐画又丧了。

　　林霜看她如此反复，莫名被逗乐了：“你放心吧，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陆学长的。”

　　“你不表白，难道还等他自己发现你喜欢他？现实吗？”

　　林霜这话再次深深的扎了唐画的心。

　　她叹了口气，表示回头考虑一下，找个机会。

　　林霜很欣慰：“行了你出去吧，我还要上厕所呢。”

　　唐画应了声，出门之前，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回眸盯着林霜：“我有件事情特别好奇。”

　　正解扣子的林霜抽了抽嘴角：“你说——”

　　唐画：“就我特别好奇啊，像陆学长这样优秀的男人你都不喜欢，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顾礼？”

　　林霜神色微变，厉声否认：“怎么可能？”

　　就顾礼那张嘴，她能喜欢他？

　　别搞笑了。

　　唐画扬眉，觉得林霜反应有点大。

　　不过她没多想，只接着道：“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林霜：“你就不能等我上完厕所？我憋不住了……”

　　唐画笑：“现在说，不然一会儿你耍赖不说了。”

　　林霜咬了咬唇，真是没想到唐画这次这么机灵。

　　她还真的打算一会儿蒙混过关。

　　眼下没办法了，林霜只好道：“就没钱没势长相一般的。”

　　她这摆明了是敷衍，但唐画居然信了！

　　那丫头乖乖退出了洗手间，还带上了门。

　　林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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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手的时候，林霜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眉眼如画，确实美。

　　但她脑子里却浮现出了顾礼的脸。

　　从刚才唐画问她以后想嫁个什么样的男人时起，顾礼的脸就一直在她脑海里晃。

　　水声戛然而止。

　　林霜狠狠拍了一下洗手台，恶狠狠的瞪了镜子里的自己一会儿，她才再次打开水龙头，捧了水浇在脸上。

　　等林霜回到露天阳台，唐画和陆子衿聊得正欢。

　　看见林霜，陆子衿猛拍了一把栏杆：“霜霜你个死骗子！当初你分明告诉我说，你要嫁一个沉稳、体贴、温柔、宠你爱你包容你，视你为珍宝的男人！”

　　林霜算是明白了，定是唐画跟陆子衿分享了刚才从她那里得去的信息。

　　“没骗你啊。”林霜笑着。

　　还想说什么，楼下陆栩回来了，拎着一大口袋东西。

　　除去饮料，他还买了西瓜，正好吃完火锅歇一歇可以再吃两块冰镇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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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锅吃完，林霜在陆子衿家玩了会儿，实在熬不住了，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家。

　　到家时快零点了。

　　林霜坐在浴缸旁边等放水的时候差点睡过去。

　　还是那突兀的铃声吵了她，这才没栽进浴缸里去。

　　回过神来，林霜拿过一旁置物架上的手机。

　　来电的是个陌生号码。

　　林霜挂断了，以为是什么骚.扰电话。

　　没想挂断后，对方又打了过来。

　　这次，林霜接了。

　　她怕是哪个病人的电话。

　　电话接通，林霜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了声“你好”。

　　对方沉默了一阵，而后一道熟悉粗粝的男音传来：“林霜，你这三年过得挺潇洒吧！”

　　这个声音，林霜死也不会忘记。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她瞌睡彻底醒了，一张清丽的脸覆上薄霜，声音更是冷寒刺骨：“齐员！”

　　这个名字，像是从她牙缝间挤出来的。

　　电话那头的男人冷笑一声，骂道：“贱丫头，你TM连舅舅都不会叫了是吧？”

　　舅舅？

　　林霜扯了扯唇角，盯着浴缸水面的眼神如冰刃，“你配吗？”

　　三年了，她还以为齐员死了呢。

　　呵——

　　电话那头的齐员也懒得跟她掰扯，“明天给我打五十万！不然别怪我这个做舅舅的不念亲情。”

　　林霜料到他会要钱。

　　这会儿听了，只想笑：“五十万？我凭什么给你五十万？”

　　“凭什么？你毁了老子的医院，不用赔偿的？”

　　“我告诉你，五十万只是个零头！当初你欠下的，舅舅我会一一从你那里讨回来！”

　　“你要是不给也可以！我听说你在桐城市第三人民医院上班是吧，我不介意亲自去你单位找你要！”

　　林霜没回，直接挂断电话，把那个号码拉黑了。

　　她实在没法继续听下去，她觉得恶心，会忍不住想要杀.人！

　　浴室里空寂，浴缸里的水漫过了注水口，已经听不到潺潺水声了。

　　林霜攥紧了手机，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几乎不见血色。

　　她甚至手脚冰凉，连心都是冷的，失了知觉。

　　有些东西，喜欢在寂静中生根发芽，然后疯狂生长。

　　比如，回忆。

　　那是三年前发生的事情了，但林霜回想起来时，却还有一种就发生在昨天的错觉。

　　三年前，毕业典礼结束后的那天。

　　跟她表白的苏汶洲和周若瑜睡了，林霜赌气过，想过不让周若瑜那小贱蹄子得逞。

　　但苏汶洲拒绝了她后，林霜当时便想明白了。

　　她以为，苏汶洲和周若瑜的事情，只是她遇到的一个小小不幸，未来还有很多幸福等待她。

　　但事实证明，祸不单行这话是对的。

　　过了两天，林霜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她父母创办的私人医院发生爆.炸事件……

　　一夕之间，林霜成了父母双亡的孤儿。

　　那起爆.炸事件，警方说是一位患者家属造成的。

　　家属带着自制的爆.炸物品，潜入了医院，就是为了和林霜的父母同归于尽。

　　据说……那位家属之所以有如此激进的举止，是因为林霜的父母在给一位病人手术时，出了医疗事故，最后却不肯担负责任。

　　不仅如此，因为医院是林霜父母自己创办的私人医院，事故相关证据被销毁，真相被掩盖，那位死者家属求助无门。

　　最终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才会生出和林氏医院同归于尽的心。

　　这些都是警方给林霜的说法。

　　爆.炸发生后，只林霜的父母和那名死者家属身亡，医院里其他人有的只是轻伤，基本无碍。

　　失去父母后的林霜，原本应该继承父母留下来的林氏医院。

　　但作为医院股东之一的齐员，也就是林霜的舅舅，却以林霜年轻担不起如此重任为由，从林霜手里拿走了医院。

　　当时的林霜能怎么办呢？

　　她不过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无父无母，没有依靠，根本没办法跟齐员争抢。

　　所以她选择了沉默，去了另一家私人医院上班。

　　她有自己的打算，却没想到上班第一天，院长美其名曰为她办了迎新宴，却是贪恋她的美色，悄然在她喝的饮料里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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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回忆起来，林霜难免也要佩服当时的自己。

　　竟然咬牙活了下来，活得好好的。

　　长吸了口气，林霜和衣跨入浴缸，将自己冰冷的身子浸泡在热水中。

　　她的骨血慢慢回温，脑子里也总算能想起些温暖的人来。

　　比如顾礼。

　　林霜就是在那晚和顾礼重逢的。

　　在院长为她办迎新宴的那家酒店公共洗手间里。

　　那夜发生的事情，林霜依稀还记得一些。

　　她记得看见顾礼的时候，他在她眼里像个救世主。

　　她也记得自己扒拉着他的裤腰不肯放，甚至记得自己把他摁在洗手台上生涩的啃吻。

　　那男人当时的惊慌失措，她也都记着呢。

　　俊美无匹的脸上，浮起红晕，含羞带怯，越看越让人想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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