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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吴误“噗”地喷出口酒,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怎么?他猜错了?
谢吟稍微退后几步,看向陆敞,眼神十分无辜。
陆敞也退后几步,防止某人的唾沫溅到自己身上。
余光感觉到谢吟的视线,抬眼望进对方的眼里,解释道:“没有的事,你误会了。”
“嗯?……抱歉啊。”
竟然不是?那为什么两人对周明媚的态度好像都有些……不友好?他的错觉么?
“哎哎对,误会误会哈哈哈,”吴误终于咳完了,赶紧转移话题,“不过说到追女孩子,我……”
便拉着谢吟讨论了起来,谢吟也知道自己好像闹了个大乌龙,此时也很想赶紧换个话题,结果没想到这个话题换得自己这么在行。
于是两人相逢恨晚,跟方才门口的老大爷老太太如出一辙,探讨得热火朝天。
吴误也很是吃惊,竟然有比他浪里小蜈蚣还懂的人。
大少爷果然是大少爷!
便跟谢吟聊得忘乎所以,也不再管酒吧的其他事了,反正有陆敞。
从他认识陆敞起,每一件事只要交给他,他保准给你办得妥妥贴贴,他放心得很!
陆敞对这种话题感到无趣,便再和其他人核对了一下进程,期间遇到了一个技术问题,等他们解决完时间已经挺晚了。
“你说我这时候是不是要直接表白!她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吴误显然有些醉了,此时揽着谢吟肩膀大着舌头说。
他们的面前摆放着好几瓶酒,经过几个小时的谈心,吴误已经彻底向谢吟打开了心扉。
“不,这时候应该……”谢吟顿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醉了,露出痞痞的笑容。
“嗯?应该干什么?”吴误好奇问。
“直接摁住亲啊。”谢吟故意拉长了“啊”音,显得十分流氓。
“靠!你……我喜欢!”
陆敞走过来听了这一会儿就听不下去了,低头看了看表:“我走了,你们也别熬太晚。”
吴误瘫在桌上挥挥手表示知道了,谢吟也打算走了,便顺口说了句:“哎等我嘛,一起。”
他微愣了一下,和吴误聊得太投入,他一瞬间以为他还在和狐朋狗友“鬼混”呢……结果,叫你管不住你这张嘴!他在心里暗骂。
毕竟两人不太熟,再想想刚刚自己搞的那个大乌龙,万一人家不等你怎么办?万一生气了怎么办?因此此时有点小尴尬。
不过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小尴尬也没用,他赶紧说:“呃……”
呃......
“好,快点。”陆敞也微愣了愣,不过不好意思拒绝。
这家伙挺上道嘛,谢吟满意地想。
再想想这家伙还记得自己带着小私心改编的节奏,他就更满意了。
走出酒吧天色已是漆黑,两人交换了目的地发现刚好顺路,打算一起坐公交回去。
便走向在这条路尽头的公交车站,谢吟觉得得说些什么缓解气氛,便开口:“哎,你和吴误一个班的,怎么他这么有时间?都不学习的啊。”
这话说的,谢吟自己也不是个学习的主儿,说这话也不害臊。
陆敞不知道谢吟的情况,回道:“他是体特,时间多。”
谢吟“啊”了一声表示知道了,觉得陆敞好像并不是十分想和他聊天,便自觉闭嘴不再说话。
结果等到了车站,谢吟看着车站名,终于忍不住开口:“哎那个,陆敞同学啊,这个是什么字啊?”
不知道是不是陆敞的错觉,觉得他的话里带着一丝醉意。
陆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垚(yao)”
说完瞥了一眼他的脸,很正常,看不出来喝了酒,还是不放心地问:“你醉了?”
“嗯?没有啊……”谢吟拧起眉,抬头看着陆敞。
刚刚好像都是吴误在喝,他只有一开始喝了几口,这都几个小时过去了早排出来了。
陆敞顿了顿,想着两人也不熟,也不好再讲下去,点头说:“嗯,没有就好。”
陆敞你丫摸着良心说,真的是因为不熟吗???明明是你丫根本懒得管!要是吴误在肯定会这么无情吐槽。
等车的时候,有一个老人的橘子不小心掉了一地,陆敞赶紧蹲下帮忙捡。
谢吟也跟着捡了起来。
可好巧不巧,要等的419路公交车刚好到站,因为这班需求比较小再加上这里很偏僻,所以下一班得一小时后再来。
谢吟捡完起身才发现,下意识“操”了一声。
陆敞正把最后一个橘子装进袋子里递给老人,低头整理东西的样子十分专注又温和。
送走了老人,陆敞扭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有急事?”
谢吟转头看着陆敞,眼里暗藏着些焦急:“现在几点?”
“7点15”陆敞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再次问他:“有事?”
谢吟其实挺少主动发展一段关系的,毕竟谢氏背景摆在那里,他爸那边在商界实力雄厚,而他妈那边则是红色背景。
我们谢少爷可以说一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再加上除了比较风流有过很多女朋友,自身性格人品也好,身边人都挺喜欢跟他相处的。他其实挺少真正去结识其他人,大多都是别人上赶着认识他。
废话,老子那么帅又好,谁不喜欢跟老子玩?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陆敞有股特别的气质会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或许是因为身边的朋友没有陆敞这样的吧。
他叹气,“我阿……”顿了顿,“我奶奶今天70大寿,马上就要开饭了,老人家又睡得早……唉。”
陆敞点点头,心想这事的确挺紧急,沉吟片刻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谢吟看着他在电话那头说了几句,接着走了过来,站在离他不远处将手机放进大衣口袋,“我有朋友在附近,我们去找他借车,走吧。”说完转身就走了。
谢吟愣了一下,接着赶紧追上陆敞,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胳膊,笑着说:“谢了啊。”
谢吟觉得这个陆敞还真不错,而且这位同学还很有可能是自己的老板,跟老板处好关系总不会有错。
“陆敞同学,我比你大,有义务载你。”此刻握着车把手誓死捍卫掌舵权的谢吟完全忘了刚刚的老板论。
“谢吟同学,我比你高,还是我来吧。”陆敞抓着车把手不放,轻描淡写道,“还有,谁比谁大还说不定呢。”
陆敞无语,这人不知道垚字也就算了,难道也不知道酒后驾驶违法吗?跟他说了还非得狡辩自己没喝酒没醉。
于是两人就谁在前谁在后争论了三分钟,陆敞的耐心即将告罄。
谢吟有点惊讶,他以为凭陆敞的性格肯定会默默让他,结果竟然还这么幼稚跟他争,他才不想坐后面,太娘炮了。
最后没办法只好剪刀石头布,谢吟成功获得小电驴的掌舵权。
陆敞立即反悔,“不行,你喝酒了开什么车?”
“跟你说了!我没喝!就一开始喝了几口啊大哥!我服了!”
陆敞终于没了耐心,跨腿坐到车上,“好,你开吧。”
不管了,要是出问题了他还能敲大少爷一顿竹杠。
随便他。
“你瞧,这坐后面不正好么还非得跟我争!放心,你吟……”谢吟又秃噜了下嘴,嘴唇停留在 “g”音的型状。
靠,我怂什么?
为了表示自己不怂,谢吟把刚刚的卡壳当不存在,“你吟哥的技术可不是盖的。”
刚刚吴误顺口跟他提了一嘴,陆敞是多么多么的优秀,多么多么厉害,多么多么受人喜爱,多么多么……
他当时一笑而过,嘁,老子也很优秀,也很厉害,也很受人喜爱好不好。
不过也许是家庭因素,谢吟从小就懂得看人和听“话”,所以虽然仅仅只有这么少的时间接触,但谢吟知道,陆敞肯定就是那种从小到大一路三好学生上来的正人君子。
还是走隐忍路线的那款君子。
陆敞:“……”
这货怎么能那么自来熟……桐城傍晚的风本来就大,而在大风中逆行的滋味那叫一个酸爽。
也不怕感冒。
他拍拍谢吟的肩膀,“别说话了——安全最重要——”
啧啧啧,品品着三好学生式发言,真是不懂乐趣,谢吟想。
遂两人一路无话,只有谢吟嘴里哼着小调儿,陆敞抓着车身的某处稳住身体,听着谢吟小声的哼唱闭眼假寐。
到了谢吟家友好告别,两人纷纷扬长而去。
谢吟小心翼翼地推开家门,仔细观察着,没迟到,长吁口气,接着大大方方的推开门。
他将两只脚后跟靠在一起脱鞋,脱下后直接把鞋甩到不知道哪个角落,吸了一大口气喊:“阿——嚒——生日快乐!”
谢吟奶奶是正宗江南烟雨熏陶出来的南方姑娘,书香门第出身,老人家只会讲那软糯温吞的南方小调,所以他们家人平常跟奶奶交流便也用奶奶家乡的方言,谢妈妈为此还特地学过一阵。
谢奶奶的名字叫忆素,姓忆名素,字无锦。
“呀,宝贝回来了。”谢奶奶慈祥地看着谢吟,脸上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花。
谢吟风一般地卷到客厅,圈抱住这奶奶的肩膀,眉开眼笑道:“忆美人啊,过了今天咱就是七十一的姑娘了。”
谢奶奶笑呵呵道:“怎么?嫌你奶奶?”
谢吟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他爸在那怒喊:“谢吟你个臭小子!说多少次了!连基本的鞋子摆放都不会做好,你的个人卫生要怎么办?!嗯?!你将来怎么自理!哦,前几天还敢跟我说要搬出去住,瞧瞧你这副德行!你觉得我会答应吗?你听到了没有!”
谢吟眼角一抽,他爸,谢之倚,在外是驰骋风云的冷血商人,在内,妥妥一婆婆妈妈唠唠叨叨磨磨唧唧叽叽喳喳的中年油腻大叔。
果然,谢父的唠叨呈可持续发展的绿色状态,大有说他个三天三夜之势,“哦,说到这件事我就来气!你说说你,从小就不让人省心,这么多年你惹了多少货?啊?在家委屈你了?你今年也21了,多大的人了还不懂事!非要搬出去,我和你妈妈每天都在为你发愁,你扪心自问一下!书也读不好,整天只知道在那敲敲敲……”
谢父又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今天你那鼓是不是到了?行,我今天就把它锤烂!!”
说完卷起袖子真要去楼上找锤子。
谢吟头痛地捂住额头:“够了够了,老谢够了……忆美人你看看你儿子!妈——救命!”
谢奶奶不赞同地看着谢父,皱眉道:“阿竹,太聒噪了。”
谢父,也就是阿竹:“……”
谢母穿着每天必备的碎花连衣裙“噔噔噔”地从厨房出来瞪着丈夫,“够了谢之倚!快来给我帮忙!”
谢父哽了一下,颠颠地跑过来,期间用手狠狠指了指谢吟,谢吟靠在奶奶肩膀上做了个鬼脸,乐呵乐呵陪老人家看昆曲。
谢家有钱有势,按理说老太太的70岁要大办特办,但老太太喜欢安静,所以今晚其实就是一顿普通又其乐融融的家庭晚餐。
席间谢父问起谢吟是否找好了兼职,如果没有可以去自家公司帮忙免得像条落水狗一样求职无门,遭到了老婆的瞪眼和儿子无情的拒绝以及被告知已经找到了兼职,就不劳他挂念了。
起因是谢吟那败家玩意儿又进了一台SONOR的签名系列架子鼓,因此点燃了谢父的怒火,狠斥其不务正业整天净花钱,谢吟不服气,争吵之下二人立下赌誓,谢吟在两年里若不能赚到八万,就得把之前买的鼓都卖了。
“你找好了?做什么的?”谢父不屑道。
谢吟喝了口汤,同样不屑道:“不告诉你。”
“你!”
谢母不想听父子俩扯这些烦心事,便将话题引到其他地方。
别墅里灯光温馨,一派热闹祥和。
巷口的灯昏暗无光,夜色漆黑,陆敞长腿一蹬,将车停在家门口。
这是一座在桐城少见的砖瓦房,推开木门就是院子,一条结实的小泥路恰恰好被铺在正中间,周围是大片绿油油的草坪,一直顺着这条路走就可以到达居住的地方。路上有许多分岔,分别通向院子里的各处。
院子里有许多花草,还有自己种的蔬菜以及水果,牵牛花浩浩荡荡爬满整片篱笆墙,一棵大榕树下放着一把大躺椅,可供主人休息憩凉。
陆敞双手插兜,轻轻用脚逗他的小猫——啊拆,问屋里的人,“奶奶,你喂啊拆了么?怎么觉得它恹恹的。”
“喂啦喂啦!”陆奶奶在里面说,“小敞快进来,饭菜已经热好了,别饿着了。”
“嗯,来了。”
陆敞在外面洗完手,调皮地将水甩在啊拆身上,轻快走进屋里,啊拆佯怒,跃过门槛咬住陆敞的裤脚不放。
“小敞,中午有吃饭吗?小乌龟呢?他上次胃疼,可不能不吃午饭啊。”陆奶奶看着陆敞含笑道。
小乌龟,吴误,浪里小蜈蚣,也只有陆奶奶敢这么叫他。
“都有,奶奶你放心吧。”陆敞夹了块他最常吃的麻婆豆腐,桌下的腿时不时抬一抬,故意逗弄着啊拆,“奶奶时间不早了,吃了药就去睡吧,其他我来收拾,快去。”
“好,好”陆奶奶知道自己拗不过陆敞,吃了药便到房里休息了。
陆敞在外面看着奶奶,心口再次堵塞,可其实他已经习惯了。
但不是习惯了痛苦,就意味着接受,陆敞敛眉,低头默默吃饭。
陆奶奶命苦,二十四岁丈夫就没了,一个女人含辛茹苦将独子养大,还好儿子有出息,开了家公司,后来成家立业,生活美满。
一切在陆敞十岁那年的中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公司陷入困境,陆爸爸带着妻子去外地谈合作,回来却碰上高速路桥桥梁坍塌,陆爸爸的车子就在坍塌处,连人带车地掉进海里。
连尸骨都寻不到。
十岁,陆敞只会哭泣,抓着奶奶的裤腿问爸爸妈妈怎么还不回家啊。
十一岁,陆敞和奶奶回到老家桐城相依为命,知道了爸爸妈妈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十五岁,陆敞渐渐懂事,他努力学习,拿奖学金,兼职……样样不落。
十八岁,他拿父母的部分遗产学着炒股,掉过坑,后来自己摸出了其中的门道才有所收益,从此挑起了生活的重担。
他以为他已经强大得够快了,那些无法忍受的痛苦再也不会追上他了。可奶奶在他高考完查出胃癌,一直靠着药物控制了3年,现在还是没有丝毫好转。
但日子还是得过,即便再难过,他还是得继续挺直脊梁,不动声色,他已经是个大人了。
陆敞将一切收拾好之后已经九点半了,洗完澡后他倚在床头,头发湿漉漉的,一只脚搭在床边的书桌上,一只脚屈起,看着彼得·圣吉的《第五项修炼》,一本和管理有关的书籍。
桐城虽然已经进入了春天,可因着夜里的风比较大所以还是有些凉意,院子里的各种鲜花在随风轻轻摇曳,暗香浮动。月光盈盈,啊拆慵懒地走到那张大躺椅下,它的家被特别安置在椅子下,伸了个懒腰,眯眼睡下了。
不久房子里唯一亮着的灯也熄灭了,四周一片乌黑。
月亮也打了个呵欠,把睡意传染给一旁的星星。
整个世界都在沉睡,真是个清甜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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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