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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从沙丘坡到西陵联军驻地,还需三日脚程。
明知前面危险,却还偏要向虎山行,于是,在接下来的路程里,我们两队变为一队了。又因浩浩荡荡一行十几人一齐出发十分引人注目,我们便两人一组,前后分开一里有余,隐蔽前行。
我和杜如暄走最前头,木柚和赫尔姆殿后,安定公主和廿清白则走在中间,方便能及时左右应援。
如此行进后,第一日,遇见的士卒渐多,绕过绕过又绕过,有惊无险。
晚上,我们歇脚时,前后两组并拢,相距一里左右,分成了四个小组。
在我所在的小组里,就我一个女孩子,不能和他们背靠背睡,我便只能独自坐在一旁,抱着膝盖打瞌睡。
我觉得这种分配十分不合理,觉得可以换一换。但仔细一想,队伍里就我们四个女孩子,一个阵师殿后,一个符师和一个弓箭手在中间应援,我这个最不中用走在前头探路,能怎么换?
我叹气。杜如暄却以为我是在忧愁明日,安慰我道:“明日若不能绕开,以我们的实力,还是可以斩杀士卒和斥候的。”
那马兵呢?
想到这个,我把头搁在膝盖上又是一叹,轻声道:“太过冒险,不宜打草惊蛇。”
但他却笑,道:“但今日和你、们走在一起,许是你过于淡然沉静,我竟然没有任何担心。”
那完了,又多一个把探查荒原变成荒原几日游的人了。
我无言,“七先生他们经常对我说这句话。”
听此,他又笑,好奇问我:“你认为的安全距离是多远?我看白狼今日,并未表现出任何反常。”
“五十里。”我撑着脸叹气,“明日迫于实际情况,可能会变为四十里。好在我们与联军驻地只剩两日脚程,最后一天的安全距离或许还在我可接受的范围内。”
那时候,我光顾着担忧东线的蛮人,根本没想到后面的事情会变成那样子,嗐。
.
次日一早,我们又启程出发。如我所想,随着能感应到的蛮人增多,安全距离变成四十里。
第三天,变成三十里的时候,我们躲在荒草丛里,看见了近乎完整的东线情况。
左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帐篷,右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蛮人,我们在临近荒原深处的位置里隐蔽,以我的视力,要是站起来眺望,可以看到百余里外的中营帐。
当得知我能看到那里后,木柚捂嘴,发出了惊叹,“你视力是不是更好了?之前不是只能看到五十余里左右的东西的吗?”
“这里地势偏高。”我道。
不过,似乎经常眺望远方,的确可以让视力变好一点。
想起大师兄经常叮嘱我,让我写字累了就看看外面,我有些感慨的对他们道:“我们一来就没有看见斥候。是要开战了么?”
其实不是好像,是马上就要开战了。
毫不否认,我当时之所以说那么一句废话,是存着几分看热闹的心思的。
我想看看在西陵那群傲慢的人的领导下,诸国联军到底能做到怎样的程度。
那时,我没有意识到,诸国的将士也是将士,他们身后守卫的也是自己的那一片土地。
那时,我以为西陵傲慢,却不知自己也陷入了偏见。
直到,在晨光熹微里,一声号角响,士卒冲锋,诸国将士出营,我看见血流成河。
庆历二十二年,六月,上浣十三日,早,东线上,蛮人再次全体出动。
木柚、安定公主、赫尔姆和凡勒姆出手了。我们这些不惑期以下的则留在原地鱼目混珠,选择就近狙杀士卒和斥候。
夜,眼见蛮人有收兵迹象,我把木柚他们拉回来,开始急行后撤二十余里地。中途遇一队撤退马兵,联手杀之,凡勒姆吐血受伤。
待走到安全地方后,我给他诊脉,想着大师兄托千江给我的那些瓶瓶罐罐里,好像有一瓶是治内伤的,便找出来给他服下。
“我不太会看病,不知道管不管用。但你们荒人素来体质强悍,想必也管用。”见他咯血,我宽慰道。
其实,不止他受伤,在这一战中,包括我在内,我们都或多或少的受了皮外伤或者内伤。
安定公主更是。她第一次上战场就写符,中途基本没休息过,念力耗损巨大,恐怕未来半个月内都不能再动用念力了。
面对这种情况,在给他们处理完伤口后,我叹气。
叹气之前就想来这里看看了呢。
我之前又看到了什么呢?
都是徒惹自己烦闷。
歇脚时,我沉默啃着干粮,借着朦胧的月光蹲在地上将地图展开,看着上面标注过的黑点更加沉默。
一身血腥气,不知道能不能像进来时那样安全走出去。
西陵亦有符师和阵师上场,安定公主和木柚此前的出手想必不会被他们注意到。
蛮人那边,将帅和大仕没有出手。象山攻击的中营帐。天谕神座和罗克敌也没有出手。东晋剑阁派了弟子前来,佛宗亦有僧兵至,还有……
我拧眉问他们:“你们还能想起之前的情况么?八个象山,被十名青衣道人困住了。观他们术法,应是知守观子弟。”
“你关注了这些?”廿清白拍着胸口咽下干粮,惊讶,“我以为你当时看的是附近有无斥候士卒可杀。”
我也看了那些的呀。我张开了嘴,斟酌着道:“修为低下,不敢随意出手,就多看看。”
“但我看你……”杨平章受了一刀,在胸口,此刻半躺在地上,不敢随意乱动,一言难尽道:“要不是你拉我一把,我估计就是蛮人的刀下亡魂了。”
闻言,我又叹气,缓声对他道:“不用谢我。”
目前,我最愁该怎么出去。
是不是要堵一把,蛮人只能识别元气,对血腥味无所知觉?还是说,谨慎起见,要进大泽绕过他们的封锁线,顺道去找找山门钥匙?
但是,大泽亦被包围,从这里进去倒是能进去,但到呼伦草原后要是再想出去……那就难办了。
我叹着气问他们该如何办法,安定公主提议让木柚做个阵法,把地图等诸多情报缩小绑在白狼身上,让杜如暄的白狼带回去,至于我们……
赫尔姆出了个好主意,说:“为什么不养好伤再回去?这附近有一个荒人部落,我们可以去他们那里住。”
“这附近?”我惊讶,“这里不是被蛮人……”
“荒原上一直都有蛮人存在,他们这一次只不过是大规模集结而已。我们荒人从不怕他们。”
那,好吧。
如此商议好,杜如暄让他的白狼回去了。而次日,我们则相互搀扶,出发去找部落。
赫尔姆说,在这一带游牧的部落叫燕山氏,他们信仰的是海东青。
因为只有荒人才识得荒人留下的讯息,现在轮到他和凡勒姆来带路了。我就是看探查的,告诉他们哪里有危险,要往哪里绕着走。
如此拖拉一天后,傍晚,我们歇脚时,我给凡勒姆诊脉,有些担忧道:“怕是不能像这样去找。你道心受损,最该休养。”
其实安定公主和杨平章也是。前者需要休养,后者则是伤口裂开,大面积渗血,不宜再走动。
我有些后悔当时动摇决心,让他们也跟着一起来了。
而且,最不妙的是,干粮只剩三天的量了。依我们目前的处境,肯定不能在三天内回去。
不过木柚倒是乐观,说干粮不够还有赫尔姆的白狼在,可以叫它们帮我们打野兔烤来吃。但我觉得,就凭它们那感知力,还不如我一个人来得快。
第二天,在赫尔姆去找部落时,我们留在原地休整。闲来无事,我向廿清白借了她的弓箭,开始射兔子。
杜如暄和木柚两个只受了些轻伤,也想来帮忙。我便看着那倒在草丛里,难以被发现的兔子,让他们俩去捡,准备剥皮烤来吃。
安定公主应是第一次见我们做野味,端坐在旁边看着时,见我们处理兔子,面色白了几分,见我们就着附近的水坑把兔子洗出来后,她眼里又亮了几分。
而在我把兔子串上削好的木棒上,正一一把袋子里的调料瓶掏出来时,她则掩嘴发出了惊叹,“你还带了这些?”
“以防万一。”现在不就用上了?
“你会的真多。”她赞叹。
“我兄长教我的。”我弯了弯眼睛,顺道把火折子也一起拿出来,扔给木柚让她准备发火。
这地方很安全,周围没有任何我不喜欢的感觉,想来烤个兔子不成问题。
忙活一上午,一共六只兔子,我们十六个人不太够分,便就着干粮吃。
吃完后,把火堆扑灭,用枯草掩埋,察觉到有斥候过来,我们让凡勒姆留下讯息,开始向荒原深处移动。
然而很不幸,遇上了一队士卒。
士卒十人一队,在我们右前方四十余里处一动不动。
在等待一刻钟有余,见他们依旧毫无移动迹象后,我决定绕开。木柚等欣然同意。
然而没走几步,我就发觉附近的气息好像不对。
就像是……突然安静的氛围里闯进了一股极不合时宜的暴躁情绪,像是要把这个空间撕裂似的。
我心跳加快,抓着胸口在周围感受了会儿后,立即眯着眼睛向身后望去,便隐约看见士卒在急速移动。
冲着我们这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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