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椒房

作者:浅韵如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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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配坐下


      十日一请安的日子,椒房殿聚了不少人,里面是王夫人、颜八子、魏长使和新分了宫殿的李少使,外面也围了不少,难得天朗气清,卫子夫也没有强留她们立规矩的意思,照例走走流程后也就散了。倒是特意留了新孕的李少使留下说话,本想问问她有什么不妥贴的可以随时说,但王夫人和颜八子似乎也都有事单独找她,自己想着反正都是些日常叮嘱要跟李少使说,就没请两位避嫌出去。

      岂料卫子夫刚开头让李少使坐下说话,王夫人就率先发难了,叱责道:“这个位置不是你坐的,刚刚坐哪不记得了?”

      李少使闻言一愣,怯生生看向卫子夫,她不过刚满十八岁,本就生得青嫩,受了王夫人冷冰冰的训斥后,水中迅速蒙起一层水雾,如晨花临水般轻柔可怜。

      卫子夫看向下首左右位置,这才明白,本来是王夫人和颜八子一左一右紧挨着她坐的,后面跟着坐的位置应该分别是李少使和魏长使。只是王夫人旁边的桌子正对了中间的仙鹤踏云纯金香炉,虽然特意灭了,难免也有些味道,刚刚以为是李少使觉得味道不好闻,所以才跟王夫人隔了一个位置坐,没有多问,如今看来应该是王夫人不让她坐的。现在自己让她坐下,肯定是要挑近的坐,结果又被王夫人当面呵斥。

      不过是近了一步而已,怎么?那凳子上镶金了?卫子夫也很是奇怪王夫人这般反常的态度,倒没有第一时间强硬的让李少使入座,而是先问道:“为何不能坐啊?”

      “那儿有人!”坐在对面的颜八子笑着出言回答道。

      呦!这是有外敌了,就和平共处了?这王夫人和颜八子是有备而来啊!卫子夫心想着,看了看那个空空的座位,没好气的问道:“有人?什么人啊?”

      空口瞎编,自己倒是想看看这俩人怎么编出个不让人家坐的借口来。

      颜八子无辜的耸耸肩,冲卫子夫笑笑,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刚刚王夫人说的,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人。”

      坐在对面的王夫人眼风扫过看热闹的颜八子,内心不住的冷笑,不想得罪人就故作高深的说一半藏一半,她那么聪明,常来自己这里找茬,怎么可能猜不到原因,不过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告状罢了!胆小鬼!怪不得不讨陛下喜欢。

      只是卫子夫再三催促,她也不好不说,那是...那是宁良人坐的位置,自从她人走了,就一直空着,如今让李少使坐,自己浑身都不舒服!但是宁良人的所作所为和结局,自己也能猜个大概,说出来这个理由,若是让刘彻知道,谁都没好果子吃,还不如干脆耍赖,“就是有人呢!李少使看不到吗?哦!是我的错了,看你瘦得如传说中鬼神一般纤细,本以为应该能看见同类之人,却是我想错了。”

      李少使似乎被王夫人吓到了,转身对卫子夫勉强笑道:“皇后...要不妾身就坐远些吧?”

      “就是!皇后这里这么多位置,干什么非要她坐我旁边!”王夫人也不顾卫子夫脸色好不好看,犹自颐指气使的对李少使吩咐道。

      “你坐本宫旁边来。”卫子夫打断了王夫人的安排,拍着旁边瑕心刚刚拿来的垫子道:“也没几句话,李少使就坐在本宫旁边说话吧!”

      王夫人有些不敢置信,惊呼道:“皇后!”

      颜八子却似乎并不意外,斜靠在凭几上,看着王夫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内心舒爽不已。在后宫掏心掏肺的跟其他人做朋友,本身就是个弱点,不过一个位置罢了,如此矫情的计较,还真是一孕傻三年!平时陛下喜欢她直率爽朗的性子也就罢了,可现在前朝丞相未定,冠军侯又独自出兵在外,正是事情多的时候,她这么闹,不讨人嫌才怪呢!

      卫子夫也曾抽空去看过兰林殿见过李少使,倒是不陌生,如今留下也不过是例行问话,只是因为王夫人的平白的刁难,见她一副受惊的样子,免不了多安慰几句。

      然而即使坐在上面,卫子夫也忽略不掉王夫人又怒又气的目光,但是真觉得她行事略有跋扈,有意多冷落她一会儿,装作看不见,等差不多了再扫目光过去,只见她面色发红、柳眉含怒,整个人都烦躁不安,张欣更是低头不住的安抚她。心中难免奇怪,平时也没见她脾气这么大,如今却故意为难人,或许真是因为饮食不规律,又有孩子烦闹,导致心情郁郁,也怕激她过分,就先结束了话题,让李少使先回。

      李少使倒是听话,也懂规矩,给卫子夫和颜八子行礼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上前给王夫人行礼,怯怯道:“妾身不知哪里得罪了姐姐,改日一定登门道歉,还请姐姐不要生气,更不要迁怒皇后。皇后只是看在妾身身怀有孕,才会多加照拂,等生产之后,自然是比不上姐姐与皇后亲厚的。”

      “你!”王夫人气急,要不事张欣拉着她,都要拍案而起了,“谁是你姐姐?!什么时候允许你喊我姐姐了!怀孕...”她在讽刺谁?皇后因为她怀孕才多加照拂,生产之后就不会了,难道不是在说自己得皇后照料也是因为怀孕吗!她以为怀孕了就能越过自己去吗?做梦!

      “这是什么话?本宫对你们都是一样的,生产之后也会关心,李少使可不要如此想。”卫子夫看王夫人要口不择言了,赶紧弯了嘴角,笑着接话道:“等过段时间你这胎稳了,陛下也忙完了,位份的事情本宫再给你安排。”

      “皇后?”

      “王夫人!”卫子夫高扬了声音,眼含警告,沉声道:“这里是椒房殿,你摆架子也摆错了地方吧!”

      “妾身多话了,改日一定给王夫人赔罪。”李少使忙不迭的插嘴告罪,惊慌道;“皇后莫要动怒,位份的事情多谢皇后惦记,朝政大事为重,妾身不在意。”

      卫子夫点点头,柔声道:“好,你先回吧,今日的事不必放在心上。”

      有意思,颜八子饶有兴致的看着转身走出大殿的李少使,还以为她那么瘦弱的人,是个好性子的,结果真不一定是个简单的人!几句话就能树立一个大局为重的形象,之前又无宠爱,接触陛下机会不多,看来不是读过书,就是有高人指点啊!

      让王夫人不要迁怒皇后?颜八子收回目光,心中一动,渐渐有了个想法。

      上面的卫子夫看到王夫人犹自不平的样子,面红如霞,想让她冷静冷静再说,就先转向了颜八子,问道;“颜八子,你有什么要特意留下与我说的吗?”

      颜八子本身是想私下跟皇后提的,尤其是不想当王夫人的面,兄长颜异在前朝不甚好过,国库空虚拿不出办法,丞相一职根本没了希望,她也不想再多树敌。

      但是...刚刚李少使都已经把王夫人气成这样了,她不借风使力,真是可惜,干脆直白道:“皇后,这凤凰殿已经空置了,连李少使都单独住在了兰林殿,魏长使地位在她之上,服侍时间也长,不好总是跟妾身合住吧?”

      凤凰殿?卫子夫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错眼看了一下王夫人,她这是树大招风得罪了多少人啊!个个都戳她心窝子,茶杯放下,出言问道:“你想让魏长使搬过去?”

      “是啊,皇后仁德,总不能说有孩子的才配单独住上一个宫殿吧!”话已至此,颜八子看到王夫人已经快要冒火的样子,知道不宜再添新柴,收敛道:“妾身之前也位份不高,无子时就能单独住一处了,魏长使刚服侍陛下的时候,恐有诸多不懂,又跟妾身关系匪浅,才勉强挤一挤。如今她也熟悉宫中情况了,皇后不如让她出来吧,也该学会自己理事了。”

      “倒是说的有理,未央宫房间也不缺,能自己住得宽敞些也好。”

      “皇后,那么多宫殿怎么偏要急着往凤凰殿放人呢!“王夫人看到卫子夫真的在考虑,有些急了,“她故去也不满两年,言瑾就要连个怀念母亲的地方都没了吗?别的地方不行吗?”

      又没说非是凤凰殿,王夫人却关心则乱的非要做实了,自己连转圜都转圜不了,卫子夫暗暗皱眉,但听她声音都带了嘶哑,满眼祈求,心中有些不忍,又突然想起郦苍来,不禁长叹一声。走的人干干脆脆的走了,留下的人却只能从一点蛛丝马迹中勉强窥探曾经的回忆,何其可怜!

      这一犹豫,颜八子就插话了,“王夫人,不是我故意挑凤凰殿,同为母亲我也很可怜言瑾公主。可是便是国丧也都过了时间,总不能一直空下去无人居住吧!况且别的殿宇都比漪兰殿还要好,也就是凤凰殿跟我的东明殿不相上下,她一个刚来的,又惹你不开心,你愿意她住一个比你好的?我那东明殿要不是言慧住惯了不肯搬,我倒是想住个更好的,让魏长使住我的。”

      王夫人指着她吼道;“你闭嘴!她若是想搬,为何不自己来说,偏要你来要!可见是你故意挑的凤凰殿!”

      “王夫人,注意分寸,这可是椒房殿,别再惹皇后不开心了!”张欣上前去拢她的手,急急的劝道:“而且皇后还没答应呢,你别着急。”

      “皇后!”
      “皇后~”

      卫子夫一扬手,暂时制止了两方的争吵,此刻再不给个决定,她俩估计转头出去就要动手了,只好低头思索了半响才沉吟道:“好了,这事本宫记下了,搬殿也要挑个日子,不急在一时。”

      “皇后?!”

      “那妾身就放心了,皇后休息吧,妾身告退了。”

      见颜八子走了,王夫人急匆匆的起身,跪坐到刚刚李少使的位置上,拽着她的衣袖摇道:“皇后,求您再想想办法,要不妾身搬宫可好?我...我对李少使确实急了些,也跋扈了些,妾身认错,搬宫的事情您再考虑考虑?”

      卫子夫怜惜的看着她,这些日子好像瘦了不少,也不张扬鲜艳了,闳儿都一岁多,竟还手掐把拿的照顾,半刻不见就惊慌失措,汤药也没断过。唯一能见她往日神采的时候也就是冬日刘彻常往后宫来的时候,不禁轻叹道:“没有别的要跟本宫说了?”

      “没有没有,就这一件,其他的妾身无有不满意的 !”王夫人眼圈都红了,事后相关人等不是被处死,就是三缄其口,宁良人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她能猜到一点点,甚至能猜到也许她对自己这么好,也有当做把柄的意思。可是自己毕竟没有受到伤害,真的没有办法去真的责怪宁良人,反而相比宫里其他人,更怀念过去有她的日子,“皇后...求您了...”

      “你该把凤凰殿的人放下了。”

      王夫人混混沌沌的眼珠转了转,转瞬就蒙上一层水雾,豆大的泪珠如瀑而下砸在卫子夫的衣袖上,“皇后,如果是妾身做错了什么···”

      “很多时候,不是做错不做错的问题,而是···”卫子夫看着她依然迷茫无助的眼神,突然想起她对宁良人其实了解不多,不能一点就明,话到嘴边,又变成了,“而是你若放不下她,她就成了别人对付你的刀,你总不想到最后连言瑾和闳儿都护不住吧!”

      “皇后··你看出来了?你看出来她们欺负我了?她们!呜呜呜···”

      此话一出,卫子夫真觉得眼前这个王夫人跟言乐并没有什么区别,自己看出来别人欺负她,就能帮她做主吗?就能帮她打回去?“我看出来又如何呢?我看出来李少使故意引我发现你欺负她,不然大可以坐颜八子旁边或者隔着你坐,问的时候绕过去就好,她偏偏跟你对着来;我看出来她想给你下马威,我看出来颜八子另有所图,我看出来这些又能如何呢?戳穿她们,然后说她们心思深沉、落井下石吗?”

      “·······难道不应该吗?”

      卫子夫真是无奈了,“我是皇后,是所有人的皇后,不是你一个人的。就好比朝堂上,陛下也不是一个人的陛下,要给每个人向上争取的机会,不能因一时喜好就打压每个妃嫔日日在殿内纺纱织布,安分守己,这样的日子,怎么是活人过的呢?”

      “可她们不安好心!皇后你这些日子忙着,都不知道魏长使和颜八子已经闹掰了吧!不然她怎么肯让自己的工具离开她的势力范围!”

      “你还是没懂。”卫子夫是真的不在意她们今天跟谁好了,明天又跟谁闹掰了,或者说,最开始也没人告诉她皇后应该管这些,窦太后没教过自己,王太后也没教过自己,陈氏那种自己又没兴趣了解。生平第一次当皇后,前无经验,后无参考,她唯一能参照的就是刘彻管大臣的方式,捏好了底线,剩下的由着她们扑腾。

      “妾身蠢笨,就是不懂皇后的意思。”王夫人被卫子夫失望的眼神震到了,她就是蠢笨,好多道理都要想很久才能明白,甚至还要试试探探去问刘彻,惹来一顿笑声后,本来以为会解释给自己听,但刘彻转头就把事情解决了,再不提起,她哪里又能明白?如今她就是静不下心来想,为什么皇后不能说得直白些呢!

      “可是···可是凤凰殿的事情,您就不能再考虑一下吗?”

      “我本来没想让魏长使搬过去,但你若如此在意,她就非住不可了。”卫子夫硬起心肠,王夫人毕竟有一子一女,若是一时半刻想不通,也不能这么直白的让她把自己的缺点暴露给所有人,若是谁嫉妒她,拿凤凰殿的事情分心,冲孩子下手,才是防不胜防!

      见王夫人又要往皇后身上扑去,张欣赶紧抓住她,急急的劝道:“夫人,皇后这是为您好,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曾经的凤凰殿主人跟您交好,若是被某些不安好心的人告诉陛下,您对叛逆之人心存怜悯,可就麻烦了。”

      “可····”王夫人还要再辩,她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好怕的,要治罪早就治罪了。

      “可您也要考虑一下闳皇子啊!”张欣用力的捏了一下王夫人。

      是啊,还有闳儿,他还不到两岁,那么小,那么软,那么可爱聪慧,咿咿呀呀的还是小奶音儿呢!若是受了损伤,她怎么活啊!王夫人顿时泄了气,松手跌坐在旁边,她还有儿子,还有言瑾要保护,不能跟过去一样任性随心了。做一个皇子的母亲是很幸福的,可是···她为什么突然有一瞬觉得很是悲哀的呢!从此以后她是不是都要为孩子而活了?

      “你是正式封的夫人,在我之下,万人之上,颜八子敢如此跟你对着干,你就没有想过是你的眼光太过短浅了吗?”卫子夫本就是想今日多劝她两句,索性就说敞开些,“你看你这身体,忽胖忽瘦,医官都说了再如此下去必然伤其根本,你为什么不看顾好自己的身体呢?原来的样子就很好,没事还知道跟我打听一下前朝的事情,如今,你是不是都不关心陛下每日在忙些什么了?”

      王夫人呆呆道:“不是忙出兵吗?冠军侯不是都走了吗?”

      ·······倒也是不假,可,就这些了?丞相呢?王家父兄原来跟公孙弘和张汤都有过关联,现在公孙弘去世,她可有想过日后如何?若是新来丞相和张汤不睦呢?还有大司农呢!跟颜八子的动作息息相关,她这些都不关注了?“事情还有很多,当初就是没她,你也能关注一二的,怎么如今就成了个任人欺凌的小姑娘,根本担不起夫人这个位置!”

      是,她担不起,王夫人已经麻木了,她现在能抓住刘彻的,不过就是一副好颜色,当初的娇俏通透劲儿早就没了,或许不是因为凤凰殿没人了,而是她从怀孕时候就渐渐扔了,是她自己扔的,不怪别人总能欺负到她头上来。

      卫子夫把她散落的鬓发轻轻拢好,该说的都说了,怀孕后最忌讳多思多想,她这样不发泄出来,就一个人憋着,很容易出事的。如今若是能想通最好,想不通就只能等着摔跟头了,不过还好,有她看着,未央宫里也就是起起落落的区别了,不会闹出人命来,是升是降全看她运气了,卫子夫轻声叹道:“张欣,扶你家夫人回去吧!好好劝劝她,凤凰殿住人的事情,我等她来主动跟我说。”

      “奴婢知道,皇后放心。”张欣郑重点头,搀起失魂落魄的王夫人就往外慢慢走去,卫子夫看着她消瘦的背影直叹气,花一样的年纪,自己像她那般大的时候,都是怎么开心怎么做,她怎么就不知道让自己开心点呢?

      “皇后?”

      “嗯?”卫子夫抬头,疑惑的看着回头的王夫人,这么快就想通了?

      “你这么劝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从来都不是威胁,不是你的威胁,对吗?”

      “······”卫子夫抿嘴,伸手把凉掉的茶倒进了旁边的盂盆,又轻轻把杯子放回了桌面,这才抬头静静的看着王夫人,忽的笑了,照旧是温温柔柔的语调,“威胁是要铲除的,我自然从来都没把你们当过威胁。”

      “呵,她说的对。”王夫人像是得到了答案,自嘲的笑笑,眼底却控制不住的流下两行清泪,哽咽道:“大部分人都是不配的,所以一生就要为了个配字,飞蛾扑火!”

      “···火,也有自己的无可奈何,它不能独暖一人,更不会独伤一人。”卫子夫低头眨了眨眼睛,把衣袖处王夫人哭湿的地方挽了上去,里面依旧是针脚细密的白色杏花,枝棱错落的绽在红蝉衣上,春意盎然,生机无限,随即给了王夫人一个端庄得体的微笑,微微挑起眼尾,语意带锋的沉声道:“不动,已是她最大的仁慈。”

      王夫人定了两秒,眼神似有所想,之前张皇的情绪没闪现出来,也没再说话,只是像失败了一般落寞的收回目光,缓步出了大殿。

      “都不简单啊,杀人诛心。”卫子夫摇摇头,似是在埋怨,“陛下可真是长了副识人的好眼睛啊!”

      不多会儿,景福从外面探头进来,行礼道:“皇后,长平侯夫人等很久了,您现在见吗?”

      “快请!”卫子夫这才像是活了,笑得很甜,提起裙子就快步往门外走,“快找人去端新茶和糕点!”

      “诺。”

      臭青儿!因为一点点事情就跟她闹脾气,不过来看她就算了,月皎也不让进来,自己打听点他府上的事情都问不到,也不知道小伉他们三个最近长高了没有,男孩子这个年纪就跟见风长一般,天天都不一样!还好月皎终于进来了,可想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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