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椒房

作者:浅韵如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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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走不送



      “皇后,你这面色是真的不好。”

      “生病嘛,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卫子夫一摆手,笑道:“坐吧,就是病中无聊,想跟你说说话。”

      宁良人意有所指,浅浅一礼,就坐在了对面,笑着回道:“陛下不在宫中,后宫自然是寂寞的。”

      卫子夫也抬头看她,寂寞?怎么自己觉得这个才女不是寂寞,是忙得很呢?“现在还寂寞吗?起码你们还能打打闹闹的,我看你们小日子过得很好,要是陛下回来,恐怕连打闹都不敢了。”

      “皇后这是羞妾身呢?那日出手,妾身也是不得已,毕竟王夫人皇子为大,生怕有什么闪失,皇后不在,我这个好姐妹自然是要保护她的。”宁良人主动请罪,“皇后若是知道始末,也一定能明白妾身有情有可原之处。”

      皇后不在,若是知道始末......她知道的倒是不少,可这么明显的暗示自己不在宫中...这...应该不是她的一时口误吧,她知道自己之前几天不在未央宫,是在试探,还是是想告诉自己什么?告诉自己这已经不是秘密了?那都有谁会知道呢...

      “在倒是在,不过我那日确实病得起不来,没想到你们有胆子闹得那么大。”卫子夫感觉精神有些不济,悄悄抹了汗,强撑笑意随口搪塞道:“不过言笑处理得还算得体,陛下又新得祥瑞,我就不在这么好的日子里找事了。”

      宁良人笑而不语,没有反驳,也没接话,只是歪了歪身子笃定的看向卫子夫,笑容里多了几分狡黠,这么拙劣的借口,实在是不够她看的。不过几息之后恍若什么都没说过一般,眼风扫过她手边的《戒终赋》,扶了扶簪子,生硬又从容的换了话题,“听说这次枚皋跟着陛下又有新作,皇后这里若是收到新传回来的辞赋,可要第一个给我看看,司马郎官的赋,我是没机会再多要几篇了,枚皋的说不定还有希望。”

      现在还有闲心要赋,真是好心态啊,卫子夫推了推茶壶,装作随口问道:“你这么喜欢司马相如的赋吗?”

      “陛下喜欢嘛!”宁良人回答得很快,接过来给卫子夫和自己都满了一杯,“这个枚皋其实本也可以与司马相如一争高下的,但是听陛下说,他竟然觉得辞赋者如倡优,心怀芥蒂,自然手下经纬文章就不能铺陈。”

      卫子夫点点头,郦苍走之后,已经很久没人能给她滔滔不绝的讲些自己的爱好了,一时竟然错了心神,专注认真的追问,“那你觉得什么才算好辞赋?”

      “人与自然交换能量,与宇宙交错才能迸发出激情,不伤怀不兴叹,以此雄豪之心织就经纬文章!”宁良人像是也说入迷了,也忘了来的目的,用手沾了水,在漆桌上写写画画,眉飞色舞的说:“所以,文人若真是倡优,取悦的不是别人,而是这天地万物,宇宙洪荒!”

      烛光晃动,眼前的女子散发着自信的光彩,就像是她当初在东明殿外看见她厉声安排各项人手的时候,灵动的模样特别吸引人,不自觉的卫子夫笑容也越发和煦,挑起语调,轻声打趣她:“哦~~我以为你会说取悦的是自己。”

      宁良人收回手,不好意思的拿帕子去擦桌子,嘴上却控制不住的再补回一句:“这...这样的话恐怕会是东方朔说的,皇后还真是不出意料,会更欣赏东方先生这样的人!”

      “那我也拽一次文辞,”卫子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笑眯眯的看着她,带着明晃晃的欣赏,一字一顿的说:“宇宙洪荒,万千风景就是吾心,为何偏爱一篇辞赋的世界,枚皋有一日说不定也会改变笔风,你也是一样,何处不可安此身呢?”

      宁良人一愣,太学争辩那次,皇后曾经要自己好好想想,自己却从没答复过她,本以为她一定是早就把她放在对立面了,可这是...还要给她一次机会吗?为什么?“皇后...皇后说的好,只是我比较偏执,毕竟...陛下喜欢司马相如,我也恰巧喜欢....缘分吧....生来就是命中注定的。”

      为什么?入了未央宫的人,就是她卫子夫的人,错了对了,自己都会给她们回头的机会,她这么年轻又有才气,一时走错了路也是有的,为什么不选择活着,卫子夫没有放弃,轻咳几声继续循循善诱:“那也不着急呀,你总要在未央宫呆一辈子的,日后有的是机会看其他各位郎官的辞赋。”

      “一辈子?”宁良人挑挑眉,看着卫子夫苍白的面色,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摇头道:“太长了,我恐怕陪不了陛下太久。”

      卫子夫看着她越发不在乎的神色,颇有些不好的预感:“为什么这么说?其实...”

      “皇后,言瑾什么时候可以搬往长乐宫呀?”宁良人有些兴奋,笑着打断她,快言快语的抢着说:“能不能提前搬到长乐宫去,让傅母和元瑞姑姑照看呢?妾身实在是累极了,孩子真的不适合我,不会说话,不管表达开心还是难过,都只会哭,心烦得很。”

      “颜八子是希望自己孩子七岁之前都能在身边,你倒是推得快,孩子不到半岁就想往外推啊?”

      “嗨,我又陪不了她一辈子,早出去和晚出去有什么区别吗?我倒是觉得她跟几个姐姐长大就挺好的,将来也能玩到一起去。颜八子...”宁良人撇撇嘴角,她是真看不上颜家的世家女,那个猴急的样子,不就是想早点把女儿的婆家给定下来,当谁看不出来呢!“恐怕现在就开始倒数出嫁日子了,我可没那个心思。”

      “那你的心思是什么?”

      “我啊?我就想把自己的日子先过好了,别枉费...我来这世上一遭。”宁良人拨了拨灯芯,柔和的光在她眼中轻轻跳跃,闪着熠熠的光,自言自语的低声道:“我可不要半途而废。”

      “什么?”卫子夫没有听清楚。

      “日后言瑾可要靠您了,您就让她活得潇洒些就行,将来大富大贵的人家都不要嫁,就悄悄过好自己小日子就行了。”

      “你怎么如此说?”卫子夫总觉得宁良人说话怪怪的,“你是她母亲,自然可以陪她长大的,人家颜八子都费尽心力的替孩子安排未来,你怎么推到我这里?就算我是皇后,但毕竟不是她亲生母亲,而且言笑她们四个已经让我分身乏术了,你放心交给我?你还不如去找陛下呢!”

      四个?四个...宁良人点点头,这四个的数字,就足够自己放心了,宁良人拿过枚皋的辞赋,仔细翻着,随口道:“我连孩子都不陪,哪里有时间陪陛下?”

      “你这是什么话?”

      “因为我要陪着皇后啊!”宁良人像是在逗她玩,笑得很是俏皮,“王夫人那么喜欢你,我跟她关系好,将来肯定是要陪着皇后的时间更多!到时候我们三个一起孤立颜八子,你看看她身边的魏长使,空有皮囊没有灵魂,看人眼光烂到家了,现在又谈崩了吧!我才不要跟她做朋友呢!”

      谈崩了?她知道的真是多啊!“你要是真跟王夫人做朋友,就在生产前少去漪兰殿吧!”

      “其实我知道,皇后是想说,我要是真跟王夫人做朋友,就少打孩子的主意吧?”

      卫子夫没有想到她今天这么坦白,也许是淮南的事情越来越紧迫了,她没必要再装下去了,可是自己三番四次给她机会,她是没听懂,还是就不愿意反水呢?“是。”

      “可是打她孩子主意的,不止我一个人。我...起码没有想过要害她。”宁良人伸手给卫子夫倒了一杯茶,卫子夫下意识的就往后靠,不想让她察觉到自己身后的伤口,对方讪讪的收回手,扫过她披散在身前的秀发,若有所思,装作无意继续道:“今年天气这么冷,边境的雪更厚,长安也没好到哪里去,路上这么滑,双桂姑姑倒是老当益壮的出来走动,您就没想过万一她不小心念旧顺路到漪兰殿,到时候人多眼杂的再出了什么事情,可就不好了。颜八子生产当天,您也是见过的,多凶险的事啊!”

      双桂,她倒是插手得多!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管别人,卫子夫也冷了脸,她不是死乞白咧非要救人的圣母。冥顽不灵的人,就是救得了一时,也救不了一世,伸手把茶杯里冷了的水泼进了痰盂,肃然道:“你在暗示我什么,不如直说。”

      宁良人也没恼,只是伸手又给她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轻声道:“皇后没有直说,我就只能陪着打哑谜。”

      ......她以为自己很闲是不是,非要强撑着坐在这里跟她打哑谜?自己最不喜欢这种阴阳怪气的相处方式了,既然对方不领情,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孩子那么小,她舍得,自己也没什么舍不得的!又不是她十月怀胎生的!

      就这样气氛冷了下来,宁良人见卫子夫不说话,嘴唇干裂形容憔悴,呼吸声明显比往常又沉又闷,心中不免打鼓,刘陵翁主不会真的下了狠手吧?只是受伤而已吗?会不会危及生命?转瞬又觉得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要大将军能受些影响,肯定是要卫子夫半条命的,自己在怜惜什么?转头不自在的问道:“陛下...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

      “快了是多久?”

      卫子夫没有好脾气跟她装下去了,目光如剑,“一定要问这么细吗?”

      “是,我想他了。”

      “快了就是...快了。”

      宁良人一寸寸的收回目光,把失望的情绪都掩进了一双幽深的眸子里,“还是能见上一面的...”

      卫子夫摸不透她反反复复的心情,也不愿再跟她继续纠缠下去,不安的动了动后背,移开了目光。

      “妾身就不打扰皇后休息了,您...还是要听医官的。”

      卫子夫扶了扶胳膊,她明显感觉到后背好像又浸出血来了,一片濡湿,看着对方投过来的关心目光,满是疑惑,到底是想站在哪一边,自己是真糊涂了,自己受伤不是正称她的意吗?为什么又关心?但一起个话头说让她留在未央宫,放弃淮南,她就退得比谁都快,难道对未央宫的朋友和孩子,一点留恋都没有?

      唉……罢了,是自己口才不好,真是说不通她,“宁良人,你...才学那么好,若是有哪些喜欢的辞赋想跟我分享,可以随时来说。”

      “......皇后,你真的跟陛下很像,都那么爱惜人才,可是正如不是朝堂上所有的人才都能达到陛下期望一样,我这个才女也没您想的那么好。”

      卫子夫也顾不得后背疼痛,半起身追着说:“你今天说了很多可是。何不退一步,有我在,也许一切就没有可是了。”

      宁良人轻轻的笑出了声,站起来从容潇洒的整好衣裙,萦萦孑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用诵读辞赋的轻声细语缓缓道:“皇后,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不是所有好的选择,你都喜欢的。人啊,尤其是年轻的时候,是很贱的,就是会选一个特别烂的路。”

      “你都知道烂...”

      “无它,喜欢!”这句话宁良人说的比哪一句都坚定,鸦发上挽着的青玉梨花簪随着俯身行礼的动作,在烛光下散出温润的光泽,慢慢放大,又慢慢聚焦,然后快速的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影子又飞快缩短,像是传说中的鱼肠剑飞速的出鞘在空中挽了个剑花后又收回。

      “好!”卫子夫觉得自己真的仁至义尽了,既然各有抉择,那就各凭本事吧!“宁良人好走不送!”

      “妾身...告退。”

      宁良人出了椒房殿就停下了肩舆,命他们远远的跟着,也不顾自己的身体尚吹不得冷风,独自拉着刍心走在前面,快速的说着:“你赶紧借着双桂的线暗渡陈仓一次,现在立刻往外给翁主递消息。两个事情,一是衡山来的白赢,被廷尉收押,要她赶紧找人解决一下,衡山自己狗咬狗,父子爷孙乱作一团,可别影响咱们淮南,衡山是淮南的退路,不是同盟,千万要跟翁主说清楚。”

      “诺,宫内的人还剩最后一个可以绕过翁主直接联系淮南的,若是翁主不听劝,良人要现在用一下吗?”

      “罢了,估计就是最后一搏了,这条消息我怕翁主不重视,你要亲自去,可以直接联系淮南的...我还有大用。”

      “奴婢可以转达吗?您要是直接见他,被人抓住把柄,可就真的没有退路了,奴婢看皇后还是想给您机会的,您真的不顾惜一下小公主吗?她才出生两个月啊!”

      宁良人拢了拢披风,没有停顿,继续冷静的分析道:“淮南王一向心有犹豫,上次中尉殷宏都到眼前了还是先问什么情况,可见还是心有戚戚的胆小之人。如今就算是刘陵翁主已经把刺杀的路逼在这里了,但是看皇后端坐椒房殿打哑谜不肯说破的态度,陛下又拿一个祥瑞压得半丝风都没透,我猜刘陵翁主这招激将法并不好用。”

      “您是说,淮南王还是会犹豫,那...怎么办?陛下还会饶过他吗?”

      “不会了...”宁良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凉透骨的冬夜薄雾,让她从内到外都冷得打了个哆嗦,现在她可脑袋糊涂不得,每一步都要谨慎,“你去叫他来,现在!现在肯定没人看着我,我必须跟他细说。”

      刍心也很着急,“可是若不说清楚,他也不会来的,翁主说过毕竟是最后的一步棋了,要他慎之又慎。您不知道...您临产那段时间,翁主断了我们不少眼线。”

      不信任自己跟她站在一起?宁良人有些暗暗后悔,给她和刘陵翁主磨合的时间太少了,不然也不至于陷入这么被动的场面,只被分派了一个掌控皇子的任务,手上的人也少。

      算了,关键时候抱怨也没有用,宁良人生生压下了翻涌不已的怒气,尽量简要的跟刍心说:“不管怎样,我都要尽谋事之责,让他联系世子刘迁!毕竟最开始是他跟长兄刘不害互生嫌隙闹出来的刘建上诉,那...能不能让刘不害改口或者干脆闭嘴,反正刘不害本人和子女都在淮南,这么关键的时刻就别心慈手软了。结束之后就可以散播朝廷故意策划以子告祖,想看诸侯自己内乱,趁机收拢权力和封地,到时候对分封不满的诸侯一定人心惶惶,借机起事就名正言顺了。”

      “好,就这些的话,奴婢还是替您走一趟吧!”

      “不,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我刚刚想到,祥瑞之事陛下刚赐的白金币,诸侯不相信咱们散布的话也是有可能的,你得在颜八子给长安诸侯和公主送礼的事情上做做手脚,国库空虚的事情要夸张一些,明白吗?”

      “明白!”

      “哎!还有...我知道张次公是翁主的人,如果她聪明的话,就让张次公去看紧了殷宏,上次是他去的,这次也可能是他,如果忌惮大将军不敢起事,最后陷入被动,那么长安这边若有动静,淮南就要早做准备。”

      “诺。”

      看着刍心跑远了,宁良人原地转了两步,才轻轻靠在了墙上,沁凉的寒意透过披风渗进她的身体,这样在风口浪尖搏命,让她整个人都忍不住激动起来。满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冷意萧瑟,她整个人却热得不行,手上都渗出一丝汗来,这样波澜壮阔的活过,从一个小小的女孩到对朝野势力如数家珍的女谋士,正是她想要的人生!

      走到今天,不管结果如何,她都已经尽力了!即使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如自己所愿,即使一切都不为人知,但一生中能有这样的机会在未央宫搅动风云,也是值得的。只是可惜,不能像西施一样,有个可风雨同舟的越王和范蠡了,这次从椒房殿出来,她竟暗暗有种预感,也许不能像西施一样体会成功时候的喜悦了...

      半月蒙纱,寒枝斜挂,未央宫依旧巍峨辉煌,她却突然想起了一句曲辞,

      “风萧萧兮易水寒...”

      此处无水,无友,无壮阔之声,更没有萧瑟旷野……
      可...在她心里,再没有比此刻更应此句意境的时候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沧海桑田,也不知道西施当年在吴国皇宫的最后的一夜,是不是也这么心潮澎湃的等待着......

      良久,宁良人转向了漪兰殿的方向,神情苦涩,真的不要走到最后一步,她不想弃母留子…

      ~~~~~~~~~~~~~~~~~

      “皇后?”

      “姜叹,我们不等陛下了,有两件事需要你立马去办!”

      “是,皇后请说。”

      “走一趟廷尉府,让张汤做两手准备,当初的中尉殷宏虽然是最了解淮南情的,但要重新选定一位官员,我记得阿襄曾经用过一个中尉叫司马...安的,如有需要随机抽调他前往淮南。”卫子夫揉了揉太阳穴,飞快的重新捋顺这两年衡山和淮南的各种动作,每一个细节都很重要,肯定有薄弱的环节,宁良人破釜沉舟想做个赌徒,自己就让她长长见识,自己也不是只有养孩子的本事的!

      到底谁能赢,她这个才女可需要好好计较一下!

      刘建的供词,张汤当初就拿得稳稳的,自己不必担心,刘彻该用的时候肯定会用的,那...“衡山!衡山王那个称病不来朝的样子,未必有淮南的胆子敢造反,不是还在因为世子废立的事情争执吗?就借查这件事的原因,去清查他们的人,我就不信,离淮南那么近的衡山就干干净净!”

      “您要派谁做,这事要跟大将军说吗?”

      卫子夫咬了咬下唇,握住了凭几的扶手,轻轻摩挲上面刻着的一枝杏花,脑中思绪万千如江鱼入海,跳跃得眼花缭乱,她必须要静下心来抓住那最大的一条。
      差不多一盏茶时间过去,她才下定决心,抬头道:“对,我不能跟进这件事,太显眼了。你去见将军夫人,就说我今年没有给修成君的女儿送礼,想起第一次见她还是少时未出嫁,如今都有第二个孩子了,两兄弟时常打架,一个有问题,另外一个肯定也有问题,让将军夫人给我想想办法,两兄弟总是要有联系的,她的儿子多,是怎么教导的能不能也教教我,是不是要同时惩罚才好?这样我好跟修成君有话题可以聊,她肯定能明白我意思的。”

      金俗女儿曾经嫁给刘迁,被淮南一家冷落,闹到太后那里和离的,恰巧衡山王、淮南王是兄弟,各自也都有不和的儿子,这才闹上长安的,月皎一定能明白,她指的是该查谁。

      “臣直接去见大将军不好吗?”

      “不要小瞧刘陵翁主,说不准就有军中有她的人,你这几天跑的地方太多了,不方便。我这一步是暗棋,暂时不能让她们知道。名义么...”卫子夫轻叹一口气,算了,“也别说名义了,有时间也看看小登怎么样了,小孩子可别总发烧,烧坏了就不好了,需要什么,未央宫这么多医官的,都去看他也不是不可以。”

      姜叹没有再问,一阵风似的出门了。

      透过薄薄的云层,月光洒在了椒房殿高高的屋檐上,替代了那华彩的绘漆,让巍峨壮丽的宫室越发庄严肃穆。
      冬夜的冷香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夜幕的广袤和美丽都罩在里面,地上人甚至看不清北斗,朦胧得让人害怕,甚至忍不住发问夜幕真的曾经如昨日那么漂亮吗?

      也许每次多云的夜晚,人们都会如此发问,在月亮不在的时候,夜幕还是星光灿烂吗?

      是的,还是那么漂亮,只是有些地上的人不知道,可是……跌落的流星知道…

      重新上药之后,卫子夫在景福的读简声中,渐渐睡着了,只是在快要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的觉得,好像还有件事情没办?

      是什么呢?
      好像也很重要...

      什么呢?
      到底是什么啊?

      哎呀!!!忘记问医官了,听说将士都中箭好几支还能浴血而战,自己这个伤到底伤到何种地步啊!?

      嗷!!!什么时候能好啊!又上药又好好养着,都好几天了,她怎么还这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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