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界碑

作者:六与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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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8 章


      “安宁!安宁你在哪儿?”许老汉正叫唤着,只见安宁慢悠悠的从奶奶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说:“喊我干嘛?”
      许老汉看着安宁没事,这才虚惊一场的说:“没事、没事,你…你去房间干嘛?”
      “拿钱啊。”
      “拿钱?拿钱干嘛?”
      “给你啊。”安宁走向了许老汉,把她奶奶装在一个破布袋里的钱交给了他说:“这算是我们家的家底了,我拿了一些出来,其余的麻烦你帮忙用在我奶奶的葬礼上吧。”
      “不、不用,你奶奶的车祸算是意外,一切后果都将由那个肇事司机赔偿,不用你担心这个。”
      “就算他会赔偿可能也需要很久吧,总不可能这段时间让我奶奶就这样冷着,不如你帮我个忙,就当做好人好事了,早点把她葬了吧。”
      “可…可以,不过,这钱我不能收,你奶奶的事我会看着办的,不用你一个孩子操心。”
      “为什么要你看着办?难不成人是你撞的?”
      “不是。”
      “那为什么我家的事要你管?就因为你是警察?而且就算是警察你这未免也太殷勤了吧。”
      “孩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许老汉看着安宁,最终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安宁看了看后,问道:“不记得了,难道我应该记得你吗?”
      “没有,不记得就算了,但是你要说我为什么这么殷勤,确实是有些原因,当年,你爸妈的交通事故,就是我处理的,而这次你奶奶的事…….”
      安宁听着这话终于想了起来说:“原来是你啊……,我记起来了,当年我爸妈好像也是你帮忙葬的,没想到今天我奶奶也是你来葬,真巧,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啊,要不这样吧,过段时间,我的事也麻烦你了,如果可以的话,把我们一家人葬在一起吧,谢谢啊。”
      “孩子!别胡说!你要活着,好好的活着!为了你爸爸妈妈,为了你奶奶,更为了你自己!”
      安宁讨厌这句话,非常讨厌,但是又找不出话来反驳,于是只能笑声来回应,回应许老汉,也回应自己,然后将钱塞进了许老汉的外套口袋里,又去吃饭去了。
      许老汉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对于这么一个可怜的孩子,许老汉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只能、只能顺着她的心意去办事。
      下午上课的时候,安宁竟然正常的去了学校,只是免不了在去上学的路上,会被段涵询问中午发生的事。
      “安宁,你没事吧,我都听我爸他们说了,奶奶的死你要节哀啊。”
      “节…当然要节哀了,不然现在就去死嘛?”安宁用着一种滑稽的语气把这几个字漫不经心的给说了出来,仿佛奶奶的死并不算什么。
      一路上,段涵都不敢再说些什么,怕刺激到安宁,不知道为什么,段涵看着安宁觉得她很奇怪,嬉笑脸的不像“沙师弟”,但是在那嬉皮笑脸的背后又能看出些“沙师弟”的眼神,总而言之,很怪。
      看着安宁“正常”去上学了的许老汉,心里正焦急担心着,但是在刚刚午饭观察了安宁的表现之后,许老汉又感觉到了,她似乎好像在等待着些什么,好像并不急于此刻前往死亡一般,可具体是为了等待什么呢?他猜不到。
      回到局里后,小孙焦急的走先了他的座位问道:“许队,怎么样?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许老汉忧心忡忡的,但是还是不愿意又多让一个人操心,于是就说道:“嗯,还好,目前情况还算稳定。”
      “那就好、那就好,您还别说,当时在医院看着她的时候,我是即觉得她可怜,又觉得她可怕,看着她的笑,真的觉得毛骨悚然的很。”
      “嗯。”许老汉的心思还放在安宁的安危上,无心顾及小孙的话,只想着安宁的奶奶走了,那个家好像也没什么人,那她今天晚上住在哪里呢?一个人住在家里吗?许老汉不放心,非常的不放心。
      想着、想着,许老汉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然后对着小孙问道:“小孙,我们上午排查安宁的家庭关系时,是不是,她家还有个伯伯?”
      “嗯,有的,是她爸爸的堂兄弟,就在本县。”
      “联系方式呢?联系方式有吗?”
      “好像有,我查查。”说着小孙就跑回了自己的工位,从电脑的信息库里查找了起来,找了一会儿后:“许队,找到了,已经发你WX了,你看一下。”
      “好。”
      许老汉打开信息后,就看见了一串数字,随后就拨通了电话。
      刚一接通电话,只见那边竟是孩子的哭闹声,大人的打骂声,但是没办法,于情于理,这个电话都是要打的。
      “谁啊!”只听见电话那头,一个有着粗狂声音的男人对着话筒这样吼道。
      “您好,我这里是县公安局的,我叫许仲叶,请问您是安国富吗?”
      听见对方来历是公安后,安国富的声音立马变了个声,态度给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殷勤的说道:“是、是、是,我是安国富,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想把安宁这孩子寄住在您家您看可以吗?”
      “这个….”安国富还没说完话,只听见一个女人声音的人在电话里那头就已经先骂出了口:“吃、吃、吃,你们几个就知道吃!哪天吃死你们!什么东西啊还想让我来养!你以为我们家是有金山银山啊!你怎么不说你来养呢!站着说话不腰疼!一天到晚什么正事不干就知道给家里添累赘!……”
      安国富并未有辩解什么,许老汉只听见着原本只是从电话外的杂音听到的声音,一瞬间,就变成了清晰无比的声音,许老汉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无奈的说道:“那好吧,那我们这边就帮孩子安排了,打扰了,不过……”还没等许老汉把后面的话给说完,安国富那边就已经把电话给挂了,许老汉很是无奈,但是也无可奈何。
      一旁的小孙见状就问:“怎么样许队?”
      “哼。”许老汉,无奈的发出了一声这样的语气,苦笑道:“你猜呢?”
      “那…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守着孩子啊。”
      “谁来守?”
      小孙说完话后,老许想了想,将手机又打开了,这次拨打的电话,是自己老伴的。
      “她们家那个伯伯真不是个东西!孩子这么可怜也不说照顾照顾,不是说有本事我们养嘛,好!那我们就养给他们看!没关系的,你放心吧,我这几天就跟领导说一下,都帮我排早班,晚上的时候我回家守着孩子。”王梅在听完老许之前的陈述后,来了一番深刻的态度表明。
      老许很是感激,也很是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个好老婆,连连回道:“谢谢老婆,谢谢。”
      “说什么谢,只是不知道这孩子会不会同意。”
      “放心,我有办法。”
      “好,我相信你,那我今天早点下班回家把孩子东西给收拾好。”
      “好。”
      下午在调查的时候,老许特意开了便车去了安宁的学校,这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没想到这安宁竟然和自己儿子许愿是一个学校的,老许有些震惊,更觉得有些奇妙。
      老杨在了解情况后,也表示了对安宁的同情,但是在知道老许的身份后,还是不得不把之前贴吧事件中的照片还有安宁本人的照片给老许看了看。
      老许看完照片后,更觉得有些奇妙,觉得缘分可能就是这样妙不可言的,但是,王梅还不知道,这个思想工作不做好的话,后患无穷啊。
      “许爸爸,我给您看照片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充分尊重你们的知情权,如果、如果你们实在是不方便的话,我家,我家也是可以帮忙照看她的。”
      “没关系,孩子奶奶走的时候请求我照看她,我既然已经答应了老人家心愿,那我就一定要做到,再说,早恋这种事,我们家一直不反对也不支持,我们相信孩子们。”
      “嗯?”老杨有些迷惑了,但是耐不过老许那张正义的嘴,说着说着,就这么说定了。
      在和老杨说完话后,老许直接出门了,回到车上,老许打开了wx,发了两张照片过去,还
      有一些简单的情况说明,不到一会儿,电话就打来了。
      “那两张照片,还有那段话,什么意思??”
      “老婆,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但是我和儿子聊过,我觉得他……”老许话还没说完,王梅直接在电话那边叫喊了起来。
      “许仲叶,你怎么能这样!你知道我担心愿愿的终身大事担心多久了吗!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弯的。”
      “嗯??”
      许愿从小到大说实话“绯闻”不断,从赵曼琪就可以看出来,但是他的兴趣都不大,老许是个老实人,不会想到什么,但是王梅在医院,总听到一些这样的事儿,在加上自己手下的实习医生里就有那么一对。
      王梅不歧视,但是想着心里还是会有些别扭的,尤其是和他们交流、接触后,王梅越来越觉得许愿有这方面的倾向,总在花丛过,却不染一丝香。
      王梅有时候真的很怀疑、很怀疑,还好不是,还好她儿子是个直的。
      “老婆,你就不担心他们早恋??”
      “这有什么担心的,我17、8岁的时候也谈过恋爱啊,再说了,愿愿怎么样我清楚的很,他自己有分寸。”
      “可是你不会介意安宁吗?”
      “不介意,我是医生,我更能知道变成这样的孩子有多不容易,介意什么,关键是……”关键是有她在,我再也不用担心许愿那小子是个弯的了。
      “谢谢老婆,你真的太深明大义了。”
      “谁让我这么温柔贤惠呢。”
      “说的是….那你能把你17、8岁就谈恋爱了的事给我解释解释清楚吗?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初恋吗??”
      “这……这个…..”
      晚上放学的时候,老杨特意留住了安宁,然后将“强制放假”三天的事和她说了说,随后又将老许下午说的事,委婉的说与了她听。
      “安宁,老师知道你坚强,但是你毕竟还小,让你现在一个人住,老师和关心你的人都不放心,而且许队长是个警察,又和你们家认识,关键是你奶奶临终前将你托付给了他,所以……这段时间,你就先住在许队长家,许队长人很好,对你一样会很好的。”
      “嗯。”安宁此时其实挺感激许队长的,因为她不想去打扰奚欢,不想将这样一件悲伤的事说给她听,更不能去段涵家,虽然段涵对她很好,但是段涵的爸爸,还有…终究不方便…,无奈她自己又很怕黑,如果他不说的话,可能,可能她就要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家里睡了。
      回答完话后,安宁就出了门,门外等候的段涵、奚欢还有云海此时一拥而上问她老师都说了些什么,安宁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我奶奶有事,今天我就不回家住了,去我们家一个亲戚那里住,老师特意告诉我一声。”
      “哦,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又惹祸了呢。”云海不知情的说着。
      段涵是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的,知道这样的事说出来不太好,于是他没说什么,只是问了问:“那你今天还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不了,你们先走吧,我等会和我们家亲戚走。”
      “好,那我们一起去校门口吧。”
      “不用了,你们先走吧,拜拜。”
      “嗯。”段涵无奈的这样说着,他很想做些什么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他自己根本也做不了什么,只是听从着她的指挥。
      “那我们先走了,拜拜安安,明天见。”奚欢笑着和安宁挥手告别着。
      “拜拜。”安宁也笑着回应着。
      校门口,老许正在车外焦急的看着一个个从校门口出来的人,云海等人也正好就从他身边经过,段涵不知道为什么,眼神还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但也没太在意,然后就走了。
      老许看着、看着终于看见了安宁,随后,便急切的走上前去迎接她:“丫头,这几天你就先在叔叔家住,放心,叔叔阿姨一定会对你特别好的。”
      “谢谢。”安宁一反常态受起了“小师兄”玩世不恭,流露出了“沙师弟”忧郁深沉。
      老许看着这样的安宁,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但是想了想今天下午专研的心理学书籍,也大概猜到了些什么,于是并没有太在意,开了车门,就接着安宁回了家。
      一回许家,王梅就已经笑着,在门口迎接了,安宁很礼貌的笑着回应了她,但是还是不免有些尴尬。
      而王梅却不觉得,因为天生有些热情活泼的性格,于是不一会儿就融化了安宁冰冷的心,而且她看安宁好像也没有老许说的那么严重,或许这也是她人格的一种自我保护吧。
      聊了一会儿后,王梅就将安宁领到了一件新收拾出来的房间,只见房间内,还有些简陋,没什么装饰,但是新床单,新被子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好了。
      王梅搂着安宁笑着说道:“安安,不好意思,阿姨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所以自作主张的给你选了天蓝色,怎么样?还喜欢吗?”
      “嗯,喜欢,谢谢。”
      “喜欢就好。”王梅一边牵着安宁的手,一边坐在了床上,老许见插不上话就去了客厅。
      随后,王梅将门带上了,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些新的少女内衣裤给了她说:“对不起啊,阿姨不知道你是什么尺码,所以就都买了标准的,因为阿姨看了你的照片觉得标准的应该可以,如果不可以,过两天阿姨再带你去买好不好?”
      安宁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觉得格外的亲切,安宁没受过母爱的滋养,但是不可否认的,她很需要。“嗯,谢谢阿姨。”
      “不客气,好了,那阿姨再带你去浴室看看,教你怎么放热水。”
      “好,谢谢。”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安宁关上了门,躺在了那张天蓝色的被子上,想着刚刚经历的一切,一切都只为自己而来的一切,一时间,有些开心。
      “怎么样?觉得他们还好吗?”小师兄在安宁的内心问道。
      “嗯,挺好的,很温柔,很阳光,很像一个人。”躺在床上的安宁自言自语的会回答着小师兄的问题。
      “好就好,那你就要好好读书了,再不读书,爸爸又该来凶你了。”另一个人格中的大师兄语重心长的说着。
      “读什么读?等把奶奶的事处理完,等在看看那小子一脸,我们不就可以走了嘛,还读屁书啊。”小师兄不屑的反驳着大师兄,就这样两个人格竟然在安宁的身体里吵了起来,随后,沙师弟无奈的中止了他们的争吵:“好了你们,别吵了,放心吧,书,我这段时间还是会努力读一读,然后等事情结束了,就和你们一起去找爸爸妈妈,这样你们是不是就可以不吵了?”
      “OK!”
      “同意。”
      安宁正愉快的屋里和她的两个小伙伴聊着天,屋外偷听着的王梅和老许,心情自然就没那么愉快了。
      老许拉着王梅小心翼翼的走向了他们的房间,悄悄的关上了门。
      王梅坐在床上看着老许,一面不可思议的说:“这孩子已经这么严重了?”
      “不然你觉得呢?而且她刚刚的人格应该不是我先前看见的那个人格,这个还比较安静,只是有些忧郁,而我之前见到的比这还吓人,整个一鬼马精灵。”
      “可是她刚刚说你们俩,应该、应该还有一个人格。”
      “嗯,应该是的,而且你刚刚听见没有,她好像说什么等事情结束了就去找她爸爸妈妈,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她说的去找爸爸妈妈是什么意思吧。”
      “知道,可是等事情结束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不知道。”
      “这就难办了。”
      老许想了想说:“医院那边,心理医生约好了吗?”
      “嗯,都是同事,给了我一个方便,只要我们能把孩子带过去,他就会想办法。”
      “嗯,那就好,可是、可是怎么带的过去呢?直接说,她肯定不会同意,这就得好好想想办法了。”
      “难办啊……”
      自那天以后连续三天安宁都没有去学校,老杨就解释说安宁家有事请了几天假,原本安宁在班上就没有太引人注目,自然没什么人关心这些事了,只有奚欢在逼迫段涵的情况下,说出了一些他知道的事,奚欢连忙拨打了安宁的电话,安宁没有接听,而是回了个“没事,请安心”几个字。
      安宁此时坐在家里门前的泥巴台阶上,手里捧着奶奶的骨灰盒,眼里就那样若有所思的看着院子,就这样看着。
      许老汉按照安宁的要求,尽可能快的在三天之内就弄好了奶奶的葬礼。
      老许看着安宁,然后坐在了她的身边问道:“丫头,在想什么呢?”
      安宁长呼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看了看那天说:“我在等,等一个人。”
      “谁?”
      安宁听完老许的话后,眼神一变笑了笑后,就看着他说:“等你儿子。”
      “你喜欢许愿?”
      “我不喜欢,有个人喜欢。”
      “所以你想在走之前见见他?”
      “不是我想见,是她想见。”
      “见完之后呢?”
      “见完之后?就去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你可能要等久一些了,他还有半个月才回来。”
      “还有半个月?不是说只去两个星期吗??”
      “是啊,可是我提前给了他钱,让他出去玩一个多星期再回来。”
      “你!”小师兄有些感觉被套路了,但是现在没办法,为了沙师弟,现在还不能死,小师兄瞪了瞪老许后,气呼呼的进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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