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妄之鱼

　　阳光从天上洒了下来，落在百里妄的脸上，勾勒出他的侧颜。

　　百里妄从山顶上直接飞了下去，落在了临山之上，来到了一个洞穴的前面。

　　他半倚着洞穴，将两只手放在胸前，在嘴上含了一根草。

　　“你找我有事？！”

　　百里妄打了个哈欠，他已是几日未睡，脸上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虽然你是魔教的人，但毕竟现在拜在我的门下。”

　　洞穴之中缓缓走出了一个瘦弱而又白发苍苍的老人，他衣衫整洁，脸上还带着风骨，他就是凝玄子，而就是这样的老人，也依然忘不掉昨晚的一切。

　　凝玄子狼狈的倒在地上，看着自己闭关的洞穴被整个轰倒，坠落在地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那个少年却是走在空中宛如走在阶梯之上，身上没有一丝伤痕，整个人甚至有些懒洋洋的缓缓靠近他。

　　少年走到了他的面前，凝玄子赶紧唤出自己的剑护在自己的身侧，然而那把剑死死的插在石头之上，根本飞不出来。

　　而凝玄子这一施力，硬是逼得他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我只是想与你商谈一件事罢了，何必如此伤筋动骨？！”

　　百里妄将一旁卡在石头中的剑扯了出来，扔在凝玄子的身边，顺便丢来的还有一瓶伤药。

　　“老夫闭关多年，居然打不过一个小娃娃。”

　　凝玄子再一次咳嗽一声，硬是逼出又一口黑血，吐在剑和药的另一边。

　　“我只是来拜师的。做你的闭关徒弟。”

　　凝玄子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那个少年在月光下展露出与刚才完全不同的模样，是那样的谦卑。

　　凝玄子咬咬牙，接着剑的支撑站了起来，随后用剑将药瓶打的四碎。

　　“老夫不吃你的药，但是你这个徒弟我收定了！”

　　凝玄子嘿嘿一笑，抹掉了唇角旁边的血迹。

　　“老头子果然说的不错，你的确有趣。”

　　百里妄摸了摸下巴，在月光下说道。

　　回到洞穴之中，凝玄子看着眼前的百里妄，咳嗽了两声。

　　“我得告诫你一句，你这实力并非自己得到的，炼化恐怕有隐患吧？你之前对付我的时候可就差一点走火入魔。”

　　凝玄子凑上前来，脸部终于是进入了阳光的沐浴，他脸上的皱纹此时也清晰可见。

　　“你恐怕也是知道如此，方才从魔尊的位置上下来的吧？”

　　凝玄子看向擂台上的人山人海，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他已经许久没见过这番盛况了，更何况他是常年闭关的老东西。

　　“我不想追问什么原因之类的，既然我负责了你，老夫就不准用你那半吊子功夫出去丢人！”

　　凝玄子虽然低于百里妄一个人头，但是他那远远的眼睛瞪着百里妄，愣是让百里妄的愣了楞神。

　　百里妄的手从胸前放了下来，嘴巴微微张开，最后叹了口气。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给老夫站直了！”

　　凝玄子大手一挥，百里妄的身板被一股大力所控，顿时脱离开来洞壁，站的直挺挺的。

　　随后凝玄子在百里妄的胸前大手一点，百里妄体内混乱的法力消减了好几分。

　　“臭小子还不感谢我！”

　　凝玄子怒目圆瞪，却又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

　　百里妄回过神来，为凝玄子做了个礼，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好几分懒散。

　　“轰——”

　　擂台之上突然传来一个巨大的声音，人山人海顿时喧哗开来。

　　百里妄和凝玄子定睛一看，凝玄子大呼不妙，百里妄也是皱起了眉头，二人双双来到了擂台之上。

　　之间擂台的中央躺着一个人，那个人便是之前在地窖里遇到过的师兄。

　　此时的他身上苍白一片，就连手上的血丝也是看的一清二楚，他的眼珠子睁得大大的，眼白之中布满了血丝。

　　他两只手向下扣，十根指头硬生生的戳进了石头里，鲜红的血液从手指之中缓缓流了出来，这个场景不得不用诡异来形容。

　　百里妄虽不觉这个是什么，但是令他惊讶的是，蒋小鱼竟然站上了擂台之上，而她正傻乎乎的看着自己。

　　蒋小鱼向他招招手，又有些畏惧的看着身旁的凝玄子。

　　凝玄子显然没注意到这些，凝玄子走向了那个人，在离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如果没什么事，大家现在散了吧，现在有点小状况。”

　　凝玄子张开了结界，五把小剑从凝玄子的身上窜了出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五边形屏障将擂台包裹进来。

　　擂台以外的所有人皆看不见里面的情况，而里面也是看不见外面的。

　　凝玄子找了一下身边的百里妄，却发现百里妄已经走过了擂台，来到了蒋小鱼的身边。

　　蒋小鱼轻轻的笑了，有些担忧的看向躺在地上的师兄。

　　“现在怎么办？！”

　　蒋小鱼眨眨眼睛，看向百里妄，先下这个情况他们都不太清楚，唯一清楚的就是师兄是因为药才变成这样。

　　蒋小鱼再一次的看向地面的师兄，然而师兄已经不在那里了。

　　“小心！”

　　蒋小鱼感觉到后面传来的一阵劲风，下意识的躲了过去，却在此时看到了师兄。

　　师兄两只手握成爪状，身子如同豹子一般作成了弓形，他在地上轻轻的着陆，这让蒋小鱼得以看见他的脸。

　　他的眼睛充斥着血色，从嘴巴里流出白沫，脸上几乎惨白一片。

　　“吼——”

　　师兄低吼一声，整个身子发着抖，两只眼睛注视着蒋小鱼。

　　一把飞剑横飞过来，将他定在结界的屏障之上。

　　蒋小鱼这才看见凝玄子走了过来，鱼尾纹随着皱眉凸起。

　　“你们两个，拿着这个去大殿上去，告诉那堆人这里的情况，让他们过来支援。”

　　凝玄子突然递给了蒋小鱼一个令牌，蒋小鱼接过它，上面写的很清楚：通行。

　　百里妄与蒋小鱼交换了一下视线，蒋小鱼将令牌塞进袖子里，跳出了结界。

　　显然，这个结界凝玄子作为主人拥有绝对的出入权。

　　“哗——”

　　蒋小鱼飞出了结界，一眼便看见了擂台外面的人山人海，这人数比之前有过之而不及。

　　蒋小鱼轻点地面，越过人海，却被一些人追了上来。

　　“里面什么情况啊！给我们说说吧！”

　　“是不是凝玄子师叔在跟师兄比武啊！”

　　好些人都在蒋小鱼的身边飞着，这着实打乱了蒋小鱼的节奏，蒋小鱼无奈的看着他们，最后只好停了下来，这让那些人更是将她团团围住。

　　甚至小师妹也赶了过来，楚楚可怜的问着里面的情况。

　　蒋小鱼感受着这么多人的目光，一时之间脑子有点懵，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捂住了耳朵。

　　百里妄跳了过来，挡在蒋小鱼的身前。

　　蒋小鱼眨眨眼，缩着头靠在百里妄的身后，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我师傅好像已经说过让你们散开，不要在靠近这里了吧？！”

　　百里妄冷冷的看着人群，带着法力的喝声蔓延至整个擂台，将所有人都喝住了。

　　“你先走，我来管这些人。”

　　百里妄侧过头来，摸了摸蒋小鱼的头，她正害怕的缩在自己的胳肢窝。

　　蒋小鱼胆怯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深呼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终于是跳了出去。

　　蒋小鱼跳在空中，回头看着站在人群里的百里妄，只看见他的背影。

　　蒋小鱼两只拳头放在胸前，为自己加把劲。

　　后面再一次的吵起来，百里妄不耐烦的再一次的喝住了。

　　“若是你们想要被罚就给我赶紧滚，掌门很快就要来了。”

　　“当然你们不怕被罚，我现在便把你们打趴下。”

　　百里妄狂妄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蒋小鱼脸上浮现出了快乐的笑容，是的，她无比的相信百里妄的实力。

　　“啊啊啊——”

　　随着好些人的惨叫，蒋小鱼终于是到了最高的山头，也是最险峻的山头，这个山头逛逛便是高出了好几百的高度。

　　最恐怖的还是它那光秃秃岩壁，在那之上，几乎没有任何的树木，土和石头以及滑溜溜的苔藓组成了这个岩壁。

　　很少有人通过基础轻功上的去，上去的人都是通过御剑飞行的。

　　青衣自是教过蒋小鱼如何御剑飞行，但是蒋小鱼疏于学业，仅存的记忆也只有一点点。

　　蒋小鱼唤出了长风剑，左手缓缓抚摸着它，感受着它传来的冷意。

　　脑子里青衣的话逐渐清晰，蒋小鱼甚至能感受到当时的课上远处的风声。

　　“要做到御剑飞行，一定要先做到人剑合一，只要做到了人剑合一，这剑修便成了大半，你们资历尚浅，我先教给你们口诀……”

　　口诀已经尽数忘却了，蒋小鱼睁开了双眼，看向了那把剑。

　　从这一刻起，剑便是她，她便是剑，体内的温度骤降，如同风一样融入风中，一跃而上。

　　待到蒋小鱼反应过来之时，长风剑已在她的脚下，带她扶摇而上，翱翔于天际，穿过云层，冲向山顶。

　　蒋小鱼的实现逐渐清晰，那是一座宏伟的建筑，庄重的气焰从上而下弥漫出来。

　　蒋小鱼第一次感觉到清风派不是随便的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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