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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约关系
车厢里静默良久，谁也没再开口说话，闻钊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有节奏地轻轻敲着，似乎在等夏歧地回答。
当初夏怀礼夫妇找过来时，自己是什么反应呢？
他当时认定了夏晗不会自杀，又加之当时案子不明确，所以他答应得毫不犹豫。
可眼下……
他的视线落在被闻钊抖落在自己腿上的黑色礼裙上，内心天人交战。
说实话，不管闻钊的话可信度高不高，他都打算赌一把。
就像夏怀礼骂他的那样，他这辈子都欠夏晗的，活着的时候没能还，死了赴汤蹈火也得去。
可是……
像是看出夏歧的犹豫，闻钊停了手指上的动作，他悠悠抬起手腕，语气闲散，“我最多再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
这副胜券在握的姿态可真欠扁。
夏歧不悦地蹙起眉，“你就这么有把握我一定会答应？”
“没把握呀。”闻钊撇撇嘴，“试一试嘛，说不定你吃这一套呢。”
夏歧没理会他话里的调侃，说：“我有条件。”
夏歧的答应似乎让闻钊松了口气，他爽快地打了个响指，“提。”
夏歧将合约书从文件夹里拿出来，在闻钊的注视下刷刷撕成了四半，“夏晗已经不在了，所以你们之间的合约终止了。”
闻钊点头，“嗯哼。”
“但你在合约上答应她的东西仍然有效，”夏歧说，“比如东樾华林的房子，你不能收回去。”
“房子是她自己买的，全程跟我没半点关系。”闻钊说。
夏歧却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是怎么交易的，但你作为出钱的一方，肯定留有后手，我不知道是你做得太周密，以至于连姚珍都不知情，还是她知情没告诉我们。东樾华林一套房可不算便宜，你花大价钱雇的未婚妻就这么没了，票子全打水漂，你会甘心？”
闻钊赞赏的拍了拍手，“看来相处这些时间还是有用的，你对我了解得还算不错。”
夏歧皱着眉瞪了他一眼，但还是继续道：“我的第一个条件就是，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这套房不能转给任何人使用，我要它就这么空着。”
“据我所知，你的父母已经在准备过户手续了。”
夏歧冷冷地提醒他，“他们不是我的父母。”
闻钊想到李顽当时发给自己的资料内容，了然地点点头，赔罪道：“是我用词不严谨，别动气。不过……”他顿了顿，“他们毕竟是夏晗的父母，你这么做……”
“我比谁都清楚夏晗想要一个家的心情。”夏歧冷声打断他，“我也很清楚，关于她对这个家未来的规划里，没有那对夫妇。即便是签订合约，这套房也是她做出某种牺牲所得，理应属于她。”
“你这条件是不是有点太霸王了？合约项目没能如期完成。”闻钊笑笑，视线落在被他撕碎的文件上，“我的损失谁来承担？”
就在夏歧准备开口前，闻钊抬手制止了他，继续道，“你的条件我答应。”
闻钊的态度急转直上，倒让夏歧有点措手不及，以至于他刚想好的说辞生生卡在了齿缝里。
正当他准备松口气时，又听闻钊道，“但我也有条件。”
夏歧看着他，似想从对方的细微表情里品出那未出口的条件是否苛刻。
“说来听听。”夏歧道。
“合约重新签。”闻钊点点他，“你和我签。”
夏歧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确定的重复了一遍，“我和你？”
“我也需要保障的，”闻钊说，“要是你跑了，我上哪儿找人去？”
夏歧：“……”
闻钊宽慰道：“互惠互利的事，别太有负担。”
夏歧闻言嗤笑一声，“目前为止，我只看到了你的利。”
“放心，等今天的事了了，我就陪你去找那个姓刘的。”
“姓刘的？”
“夏晗那个男朋友。”闻钊言简意赅道，“姓刘。”
夏歧打量了他几秒，从对方的神色来看，这话不像瞎编的。他记在心里，随口问道：“今天什么事？”
闻钊重新抖开他腿上的礼服，“订婚宴。”
夏歧：“……”
“从这里开车到闻家大约还要十分钟。”闻钊再次看了眼腕表，说，“时间不多了，就在车上换吧。”
“不能不穿？”夏歧皱眉。
“不能。”闻钊说，“你不必有负担，就当寻常家宴。”
夏歧扯了扯嘴角，“我们家家宴可不兴穿成这样。”
“那你就当角色扮演吧。”闻钊无奈，“cosplay玩儿过吗？就当成那个。”
夏歧自然没了解过闻钊口中的什么play，他扯着礼裙的肩带，“合约还没签呢，我就先做这么大牺牲，是不是有些太不公平了？”
“你有什么想加的条件可以告诉我。”闻钊大方道，“只要不违法，我能做到的都尽量满足。”
夏歧摆摆手，烦躁道，“想到再说吧。”
闻钊点点头说好的，随后启动了车子，车子被一脚油门带出去好几米，夏歧被惯性带得往后仰了一下，“不是说要换衣服？”
“你换你的，我开我的。”闻钊说，“不妨碍。”
夏歧：“……”
“刚才浪费了太多时间。”闻钊解释，“你将就一下吧。”
这是将不将就的事？要他穿女人的裙子已经够为难了，还要他光天化日在一个男人面前穿，这已经不是为难了，这是变.态。
见夏歧半晌没动静，闻钊以为他是怕被人看见，好心提醒道，“这车贴了膜的，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放心换吧。”
都是男人，夏歧也不好说我是介意你，但条件他们已经谈妥了，闻钊还显得如此大方，他要再纠结于这个，就显得有些扭捏过头了。
想到此，夏歧的顾及便少了些许。不过拿起礼服他倒有些犯了难，夏晗平时上班穿得都比较中性，他也没有穿裙子的机会，这礼服的构造又实在有些奇特，他扯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该从哪儿入手。
“反了。”估计自己扯来扯去看半天的傻样让前排开车的闻钊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出言提醒道，“侧过来，你现在拿的是肩口。”
“这样？”夏歧换了个方向。
“不是，右边那个。”闻钊单手把着方向盘，右手反过身冲他左手点了点，“像裤腿一样的地方，那儿是头。”
夏歧：“……”这形容还让他怎么穿？
“裤腿？”夏歧不满道，“要不您自个儿穿？”
“我词汇量低，别往心里去呀。”闻钊笑笑，顿了顿，“像围脖，这个比喻应该准确点。”
“你还不如不比喻呢……”夏歧嘟囔着，手上倒是利索的把外套给脱了，手摸到裤腰的时候，他抬眼看向前面，正好在后视镜里与闻钊的视线相撞。
夏歧蹙起了眉，闻钊倒是半点儿不觉得尴尬 ，他笑道，“还怕人看啊？”
车子刚上桥，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匝道，靠边停是不可能了，更不可能把人赶下车，夏歧只得硬着头皮换。
好在闻钊只说了这么一句便转开了视线，夏歧偷摸看了好几眼，见对方都盯着前路，一脸认真开车的样子。
“出场费一千一天。”夏歧将礼服套进去，边往下扯边说。
“行。”闻钊爽快道，“回头我就让李顽写进合约里。”
“李顽？”夏歧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瞪着闻钊，“李顽也知道？”
闻钊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知道是什么意思，摇摇头让对方宽心，“他不知道，夏晗的合约是他弄的，他一直以为你就是夏晗。”
夏歧松了口气，又道，“再加一条，除了合约双方，第三人知道我扮……”夏歧咳了咳，省略掉那两个让他再度为难的字，说，“你就……”
闻钊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再说话，便问：“就怎样？”
夏歧不是夏晗，其实对钱财没那么看中，何况他也不缺钱。之所以跟闻钊要出场费，不过是为了堵他刚才那句‘还怕人看啊’，要真在违约条款里加东西，他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加什么。
闻钊善解人意道：“等你想好了再加也行，到时候写个附加条款就可以。”
夏歧嗯了声，就着裙摆遮掩将裤子给脱了，拉上腰侧的拉链，夏歧才发现闻钊选的这套礼服虽然是露背的，但脖颈和前胸都遮掩得极好，虽然腰也收得有些紧，但到下腹裙摆就散开了，正好将喉结和下半身都遮了个严实，但又不显落俗，后背、大腿，该露的地方一点儿没少。
夏歧再傻也看出关键了，何况他本就不傻。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答应？”夏歧觉得脖颈有此勒，特别是蕾丝边的装饰弄得他有些不舒服，他抬手扯了扯，“连衣服都提前给我备好了。”
“那倒没有。”闻钊说，“衣服是昨天临时准备的。”
“如果我不答应你的条件呢？”夏歧又说。
“没有如果。”闻钊说，“合作愉快。”
夏歧没接茬儿，只觉得浑身别扭，他忍不住用手机照了照自己，就听闻钊很欠扁的说：“好看。”
夏歧可不喜欢这样的赞赏，他将手机扔回包里，冷着脸回了句有病。
“这个你看一下。”闻钊边说边将副驾上的册子递给他，“这几个人你熟悉一下，最好是把脸和名字记住，除了前两个需要特别注意外，其他人不用怎么搭理。”
夏歧接过册子打开，“闻砚山？”他一边看着介绍一边道，“你父亲？”视线扫到年纪那一行，想到闻钊的岁数，夏歧不禁挑了挑眉，“老来得子啊。”
“算是吧。”闻钊笑笑，“我第一次领夏晗去见他的时候，医院刚下病危通知，两家人正为遗产的事吵得不可开交，病房搞得像个菜市场。”
夏歧心生疑惑，不过他没问，低头看着资料，沉默着示意闻钊继续。
“可能老头儿看夏晗比较满意吧，”闻钊啧了声，“第二天就从ICU转回了普通病房，医生都说挺奇迹的。”
“所以这就是你非要找个和夏晗长相相似的人做未婚妻的原因。”夏歧翻到第二页，“因为你爸的病？”
闻钊自嘲一笑，“对，也不对。”他说罢敛了笑，说，“因为夏晗的关系，我确实需要找个与她长相相似的人，但闻砚山的生死，和我没关系。”
虽然此时两人关系特殊，但远够不上谈论家事的程度，夏歧也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视线落到陈云枝的照片上时，夏歧愣住了。
在去宝翠楼前，夏歧对宝翠楼里的员工做过一些调查，特别是跟夏晗有直接关系的。
而眼前这张照片上的女人，正是他当时调查的宝翠楼的老板。
难怪闻钊会是新上任的，原来是子承母业，只是夏歧当时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你母亲好年轻。”夏歧说，“还很漂亮。”
“谢谢。”闻钊说，“都说我长得比较随母亲。”
夏歧抬眸扫了他一眼，不得不说，闻钊虽然厚脸皮了点，但这句话莫名让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不少。
夏歧翻到下一页，“你还有个姐姐？”
“同父异母。”闻钊言简意赅道，“一会儿见到她不必理会。”
夏歧想到先前他提过的病房里争遗产，原来是同父异母，那也就说得过去了。
夏歧将闻钊给的册子翻完了，心里把脸和名字还有与闻钊的关系记了个大概，他将册子放到一边，说：“先说好，我只是尽你的要求扮演夏晗，可不参与你家的内斗啊。”
闻钊扫他一眼，笑着点点头，“放心，媳妇儿是用来疼的，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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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那个裙子我妹给我画了一个，我觉得她画功好差……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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