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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债
闻钊一脚油门踩到底，汉兰达瞬间急驰出数十米，在雨线中像飞快掠过的一道黑影，转眼消失在薄雾笼罩下的前路拐角。
雨越下越大，雨声被严丝合缝的车窗隔绝在外，闻钊敛着双眸平视前方，他眉宇紧锁成结，紧抿的薄唇使得下颌线条平直硬朗，敛去笑意的脸上神色凝重。
前方红灯，他急急踩下刹车，因为惯性，轮胎狠狠压着湿滑的路面前移了数米，车头猛的顿在停止线前。与此同时，刺耳的摩擦声划破寂静的天空，震碎了这座城市片刻间被大雨笼罩的安详宁静。
上半身被惯性拉着往前倾了一下，又被勒紧的安全带狠狠拽了回来，后背摔在黑色椅背上，视野里是快速工作的雨刷，可他的眼前却不合时宜的浮现出刚才路边那张淡漠的脸，和那双狭长眼皮下略显茫然的神色。
对方摇头拒绝时表情漠然，神态自如得好似对着陌生人。
陌生人……
闻钊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右手食指无意识的轻点着，眉间因为自己下意识轻吐出的这三个字而微拧着，难道自己真的出现幻觉了？
他转头看向窗外的雨幕，骤雨如弦，雨雾将这座华美的城市挂了层薄薄的白纱，叫人窥不见真容，大雨滂沱的下午，阴云沉沉的天空，周遭也跟着暗淡无光，眼睛错看一两眼也实属正常。
可这对闻钊来说不正常，或许在美发会馆门前那匆匆一瞥是他看错了，那么刚刚在公交站台边上，他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将那人的身形长相牢牢锁在眼眶里还能错的话，那他应该立马去市医院挂个眼科。
死而复生？
这个念头一跑出脑海就被闻钊给摁了回去，他虽崇尚科学，但以目前的科学技术可还做不到这一点。
世界上难道真的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除了身形相貌外连穿着打扮都一模一样？
红灯变绿灯，旁边的车率先驶了出去，闻钊略一犹豫，后车的喇叭声便催促了起来，在急骤不歇的大雨里，像是催命。
闻钊踩下油门，在后车急吼吼的催促下向前驶出数米，他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摸过中控盒里的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然后打着双闪将车停在了路边。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了起来，听筒里传来一道清冷干练的女声。
闻钊将手机贴在耳边，神色仍旧凝重，但语气却轻松自如，甚至还带着两分浅淡的笑意，“姚警官，没在忙吧？”
*
夏歧在公交站台约摸等了七八分钟才终于等来了一辆空车，司机倾身凑到副驾这边，冲正欲打开车门的夏歧说：“天誉牌坊那个方向不去啊，堵得水泄不通的，我要是去了今儿一下午都得折在路上。”
夏歧坐进车里，没有刻意改变声线，言简意赅的冲司机说：“去东樾华林。”
司机正欲发动车子，闻言扭头扫了夏歧一眼，轻声嘀咕道，“现在的男孩子咋都喜欢搞得粉粉嫩嫩的……”
车窗紧闭，将如注大雨隔绝在外，司机声音虽小，但车内空间有限，夏歧将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他侧头看着窗外的雨幕，神情寡淡，似乎并不在意司机方才的话。
雨天路滑，师傅车开得慢，遇到拥堵路段更是行同龟速，他降下车窗偏头往外望了一眼立马又缩了回来，叹道：“这下个雨呀真是哪哪儿都堵。”
开出租的师傅几乎都挺能唠的，偏巧夏歧是个闷葫芦，他只端坐一方安静的看着窗外，灵魂像是出了窍，对师傅的话充耳不闻。
握在手里的电话震了两下，手心传来一阵不容忽视的麻痒，将夏歧游走天外的思绪给拽了回来，他翻转手机看到来显上的名字，淡漠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眉宇间也随之挤出了两道细小的褶。
他垂眸盯着碎成蛛网的手机屏，任它震动无度，拇指轻划过机身边缘，似这才想起来这屏是怎么碎的，他神色不虞，本就不太美丽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手机震了一会儿后因无人接听自动安静了下来，只是没过几秒又复震了起来，夏歧不想接，直接给挂断了。
出租车停在东樾华林小区门口的时候雨已经小了不少，夏歧付了车钱慢慢往里走，任细雨如丝落在脸上，小区内设施齐备，绿化做得也不错。
前天夏怀礼夫妇领着他进来的时候热情的给他介绍过，并着重强调此地房价不菲，夏歧一早知道他们打的算盘，对此嗤之以鼻毫不关心。
他扯过帽子兜头盖上，急步穿行在空旷的小区内。
握在掌心的手机又震了起来，发了疯似的，夏歧烦躁的拧眉，路过垃圾桶的时候差点儿没忍住直接扔进去，不过在看到来显名字时扬起的手顿了一下，脸上的烦闷郁结在这一刻散去不少，他抵唇轻咳了一声，缓下步子接起了电话。
“爸。”他对着电话喂了声说。
夏怀义应了声，问：“没在家呢？”
夏歧抬眸扫了眼单元楼，抬步跨进去的时候淡声道：“那不是我家。”
夏怀义没应声，半晌后叹了口气，“在那边自己照顾好自己，特别特别注意个人安全，也别跟他们起冲突。”
他们指“夏怀礼夫妇”，夏歧无声的扯了扯嘴角，在电梯壁镜上映出一抹讥诮，反问道，“我跟他们能起什么冲突？”
夏怀义唤了声小歧，随后道：“我知道你心里千个万个不愿意，可那是你亲……”
“没什么愿不愿意的。”电梯门开了，夏歧抬步走进去，指尖在数字板面上顿了一下摁了数字16，门缓缓合上的瞬间映出他脸上冷漠的神情，“就当还债了。”他说完顿了顿，而后扯着嘴角笑了笑，“还完就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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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闻钊：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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