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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
秋风卷着乌云缓缓西行，灰败的天际滚下一道闷雷，豆大的雨珠拍打在引擎盖上，倒豆子似的噼啪作响，没几秒干燥的路面就湿透了。
天气预报说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
雨珠擦着半开的车窗迸进来，落在黑色的皮质座椅上，短短几秒便洇出了一小滩水渍。闻钊轻敛眉梢，脸上浮出些许不爽，他麻利地摇上车窗玻璃挡下不断迸进来的雨珠，然后抬起右手对着灰蒙蒙的天空比了个中指。
这天可真他妈够晴的。
Kelly老远看见闻钊的车开过来，忙转身跟前台要了把伞，笑眯眯地撑着伞朝着几米开外还没停稳的车小跑了过去，高开岔的半身长裙被秋风掀得肆意翻飞，一双大白腿若隐若现很是吸睛。
她隔着紧闭的车窗笑盈盈地说，“我看这天像要下雨，还以为你今儿不来了。”
闻钊打着方向盘将车头摆进里面停好，视线晃过Kelly一张一合的红唇，隔着挡风玻璃活像看了出哑剧，半个音儿都没听着。
Kelly举着伞殷勤地等在车门边，以防闻钊开门下车的时候淋到雨。
闻钊关上车门，右手朝身后摁了下遥控，左手接过伞自己撑着，Kelly太矮了，伞骨时不时地碰一下他的头顶，很不舒服。
“你刚说什么？”闻钊隔着雨幕看向前方问。
“我看天气不好，以为你今天不过来了呢。”Kelly微笑着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视线往闻钊头上瞟了瞟，“今天只修一修？”
闻钊“嗯”了声，他原本真没打算来，但最近老爷子情况不好，他跑医院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前两天老爷子还念叨他头发长长了，像个不务正业的街娃，他听着不爽，但却过了心，今天正好得出空，就想着过来理个发。
“临时起意，没提前跟你预约，”闻钊说，“你没空的话随便给我安排一个就行。”
“哪能没空啊，”Kelly笑得暧昧，“只要是你来，我天天都有空。”
闻钊扯了扯嘴角，对于Kelly不算隐晦的暗示装作没听见，两人并肩往里走，因为下雨，前台便将玻璃大门给关上了，Kelly紧走两步赶在闻钊前面将门拉开，秉着服务至上的原则站到一边让闻钊先进。
闻钊也没跟她讲什么绅士风度，收了伞率先抬步往里走，迎面隔着三四步距离，一个齐肩短发的美女颔首接着电话匆匆往外走来。
闻钊刚跨进去一只脚，本想先退后让一让，无奈Kelly紧跟着站在他身后，闻钊稍微权衡利弊了一下，脚下没动，一句“小心”卡在齿缝只蹦了个“小”出来，须臾间便跟迎面出来那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对着电话低声说着什么，毫无防备的被撞得退后了半步，手机啪嗒摔在了锃亮的瓷砖地板上，机身落地的时候还跟着惯性往前滑了点距离，正好抵在闻钊的鞋边。
闻钊没预料到这个意外，愣了一下弯腰去捡，指尖触到机身的前一秒被人抢了先。
那只抢先的手很白，五指修长，蓝紫色的血管隐没在手背薄薄的皮肤之下，对比鲜明。翻转过来的手机屏幕已然裂成了蛛网，但还顽强的亮着光，蛛网下隐约可见“通话中”三个字。
“抱歉，我……”
“不用。”一道低哑的声音截断了闻钊后面的话，语气起伏不大，叫人听不大出喜怒。
闻钊张了张口，还想再说点什么，便见这人抬手撩了下耳侧的黑发，将裂成蛛网的手机重新贴在了耳边，然后半掀眼皮往闻钊脸上扫过来，没什么表情的说，“借过。”
声音有些低，带着些许沙哑，合着这张脸，给人一种雌雄难辨的错觉。
视线相对的瞬间，闻钊呆愣当场。
眼前这人着了件浅粉色的连帽卫衣，底下配了条白色直筒阔腿裤，过长的裤脚将与上衣同色的帆布鞋遮盖了大半，反衬得双腿又长又直。
这人有着张不算特别漂亮却极耐看的脸，薄薄的单眼皮显得眼睛又细又长，挺直的鼻梁下薄唇轻抿，过淡的唇色显得白皙的面容有种病态的苍白感。
这双眼微抬着下巴看人的时候会透着几分勾人的魅惑，但此时，对方微抬着下巴看向闻钊的眼神里却只有浓郁的不耐烦和夹杂于其中的零星傲慢。
胳膊被人从旁侧拍了拍，闻钊霎时回神，身体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让到了一边，可视线却牢牢的钉在对方脸上。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现错乱的话，抑或所见并非幻象，那么眼前这人此时应该躺在沣台区公安局法医室的解剖台上，而不是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一家高级美发会馆的门口。
擦肩而过的瞬间，闻钊嗅到对方身上浅淡的玫瑰馨香，像料峭春日里不经意闯入的一片冰凌，倏的让他想到了一句话——
恰似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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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新文，多多关照。先放一章，全文存稿中，评论前20有红包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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