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一样宠

　　潘蕾依然没有要多说点儿什么的意思，她还有最后一丝希望，她是在齐恒的二层小楼里被捕的，这个二层小楼一定是齐恒的灰色地带，这个地方已经暴露了，他不会不着急，很快他就会发现联系不到自己了，很快他就能通过自己的信息渠道知道自己被捕了，被捕原因不管知道还是不知道，我在里面他都是不安全的，至少是于他仕途不利的。王恒江也不会坐视不管，他可能觉得自己摘的很干净，但张京桥总会说他点儿什么吧，我和张京桥都进来了，他能安心？
　　潘蕾想错了，他，王恒江还真的很安心，潘蕾和张京桥双双被捕根本不在他意料之外，甚至这是他的设计，棋局还在按着他希望的方向走。他没有往兜里揣过钱，这是最重要的；然后呢，在招标这件事上他没有违规违纪行为，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和潘蕾之间的关系，即便潘蕾给警方说自己和她如何如何……齐恒是有些坐立不安了，他第一时间找来王恒江问话，怎么这个“表妹”身上还有这么大的案子，一想到自己和一个手上沾满血的杀人犯共度春宵，这个年过半百的人都一阵阵打寒战，王恒江很无奈的说，他也不知道这事儿啊，再说警方目前也只是怀疑，可能抓错了呢，“不过，书记，您也不用担心，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王恒江语速放慢下来，抬眼看了一下齐恒，齐恒立马捕捉到了他话里的意思。
　　“再说了滨江花园那个二层小楼不是以司机小赵的名义租的吗？就算潘蕾说和您怎样了，那也是抹黑国家干部，警方是上午从小楼里把她带走的，顶多也就是间接证明她和司机小赵有关系，给小赵提成司机小车班组长，这事儿不就过去了吗？也就是替领导挡挡酒的活儿。”王恒江接着补充，“小赵这事儿我来办，您就当不知道。”
　　齐恒发现王恒江还真是这方面的人才，适合干物资部主任，“这事儿不能拖延！还有，你也准备准备，下周就发公开竞聘的通知了。”
　　“好！”
　　齐恒每天都是晚上才会去滨江花园，不担心视频监控里会有自己的身影，而且王恒江已经查看过这些监控了，没有一处能照到小楼门口，这也是很正常的，对业主的起码尊重嘛，但千算万算，他和王恒江都没有算到，有天晚上自己被一瘦一胖俩警察用高倍望远镜看到了，又用高倍数码相机拍到了……
　　司机小赵是个伶俐人，很乐意给领导“挡酒”，每天都欢欢喜喜等“酒”来，但“酒”一直都没见着，他还有些失落，是不是领导觉得自己不合适？
　　小赵的酒没等来，齐恒的麻烦来了，潘蕾的证词和警方掌握的证据很是合辙，看来招标这事儿一把手都参与了，虽说没有权钱交易，但这事儿可跑不了权色交易的嫌疑，在没搞清楚情况的时候，领导人向来都不会轻易表态，他干了多年领导了，对这一点他保持得很好，对于警方在电话里的问话，他不置可否，说自己记不太清楚了，应该是去过那个地方，因为公务还是因为私事儿，得再回忆回忆，警察当然给这位干部一点回忆时间，在这点回忆时间里，齐恒立马找了王恒江，王恒江自告奋勇出主意：“还是司机小赵啊，说那天晚上路过司机小赵忘了拿办公室钥匙，顺路回去取，就带您去他新家坐坐的。”
　　“是不是有点牵强啊？”齐恒也觉得这故事编的有点幼稚。
　　“没破绽啊”王恒江很放松的说。
　　“行吧。”
　　潘蕾交代了很多，每个人都有他人所不知道的那一面，每个人也别把他人都想得太平面、太简单。
　　“我手包的夹层里有个针孔摄像头，和王恒江之前的每一次我都录了像，准备着有一天可能鱼死网破，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潘蕾说，“钢笔是个U盘，内存很大，录像视频都存在那里面。我和齐恒之间是王恒江介绍的，过程也在U盘里，包括我酒醉后的过程，也意外录到了，这些够吗？”
　　“很不错！”
　　胖警察找到了隐藏在鳄鱼皮里的针孔摄像头，还有隐藏在钢笔里的U盘，这些证据真细致！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如果齐恒掌握足够的信息，如果他利用手中职权和资源买通了胖警察，这些证据石沉大海……面对这么赤裸裸的真实，胖警察自己都不愿意多做几个假设，他现在很希望这个案件赶快结案，再继续下去，可能会有人找上他……
　　潘蕾没问过自己要在这个警局待多久，她在这儿倒是挺踏实，除了申请给自己妈妈和女儿打了一个电话，让她们放心，说自己临时出差一段时间，时间就那么以能够看得见的轨迹在流过，她看着窗外树的影子，怪不得古人说时间是光阴呢，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这样仔细看过这个世界，真好……
　　“潘蕾，有人来看你。”瘦警察推门进来。
　　“谁？”
　　“她说她叫洛安。”
　　潘蕾像被蛰了一下，浑身一紧，终于来了。
　　“你怎么来了？”潘蕾问。
　　“不可以吗？”
　　“来看我笑话？”潘蕾冷冷得问。
　　“不是，就是来看看你，来找个答案。”
　　“什么？”
　　“为什么你要害我？”
　　“你都知道了啊？”潘蕾放松下来了。
　　“嗯。”洛安说。
　　“晓明给我录的音是为了交给你吧？”潘蕾明白了。
　　“对。”
　　“你知道我杀了他吧？”
　　“我很久之后才知道，什么时候你这么歹毒？”
　　“我歹毒？杀一个人真的是那么简单粗暴吗？你怎么杀了我，你怎么指使王晓明逼迫的我？”
　　“我不知道他怎么做的，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好，我告诉你他怎么对待的我，你需要听一下，看看这个过程是不是还原了你歹毒的想法！”潘蕾将过程原原本本叙述给洛安。
　　“时间到了。”瘦警察进来说。
　　潘蕾平静得离开，洛安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世间有两种法律，一种是人为制作的法律，一种是上帝规定的人间法律，潘蕾是杀了人，但洛安感觉是自己失手杀了人……
　　胖警察对于齐恒这条大鱼很是感兴趣，莫非还能牵出来什么大案子？一条人命案牵出来一个经济案……要说这事儿是怎么起的，如果说这事儿就是俩闺蜜说起婚姻的无奈，一个给另一个介绍了个凯子，然后又插足了这一个婚姻，借助私情搞权色交易，又借助交易攀上更高的枝儿，目前这个高枝儿就先到齐恒这儿为止了，这个逻辑倒是清晰，但这个蝴蝶效应在最初真不过是蝴蝶扇了扇翅膀，放哪个角色身上都没想到最后会成这样。
　　齐恒好像有点无辜，下属的孝敬惹来的麻烦看来是越来越多了。警察为了这位干部的面子倒是穿着便衣来的办公室，很尊敬的问这位年过半百的领导是不是已经回忆起来那天去滨江花园有什么事，齐书记让两位坐下，客气的倒了茶，说自己想起来那天是和司机小赵一起去的，“那天从江海市调研回来正好路过，小赵忘了拿办公室钥匙，要不然公车没法还，我就跟着他的车一起回家拿了趟钥匙，挂了你们的电话后我又把小赵叫过来一问，唉！也是我御下无方啊，那个地方说是他家吧，也不是，他在外边儿还找了个情人，说女的是做生意的，叫什么来着……”
　　“潘蕾吧？”胖警察喝了口茶说。
　　“对，对！好像就这个名儿。”
　　“那能不能让小赵和我们单独待一会儿？”胖警察问。
　　“行，行！没问题！就安排在接待室吧？那儿清净。”齐书记很配合。
　　在接待室里，司机小赵丝毫没有怵意，问什么答什么，和齐书记说的几乎一字不差，胖警察对瘦警察耳语，“看见没，越是逻辑清晰越说明有问题，就像账本，越是滴水不漏、天衣无缝的账本越是明显做假账的痕迹。”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我们还得提醒您一句，作伪证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不只是给领导办事儿那么简单，你想清楚，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也记一下你的联系方式，有什么事儿随时沟通。”胖警察意味深长的看着司机小赵。
　　“做伪证还判刑啊？”
　　“看情况，如果在对案件破解关键环节做伪证，会的，我们相信齐书记是个有威信的领导，但是报答领导不是在错事儿上。”
　　小赵没有说话，让子弹先飞着吧，当两个警察准备走的时候，小赵喊住了他们，“我，我说的也不一定准，记不清了，那天车上还有王恒江主任，不知道书记有没有跟你们说，你们最好再找他落实落实。”
　　“好”
　　两个警察又回到了齐书记办公室，“司机小赵说那天车上还有王恒江主任？”
　　“啊？对，对！我一着急把这事儿忘了，也需要了解吗？”
　　“最好也能单独了解一下。”
　　“好，王主任啊，你到接待室去一趟，有两位警察同志在那儿等你，就是配合一下调查，司机小赵那个事儿，就是咱们一起去江河市调研那天，回来路过小赵家，你不也在车上吗？好，好，赶快过去吧。”
　　“警察同志，王恒江现在马上过去接待室。”
　　“谢谢齐书记！您这说话力度真是杠杠的！”胖警察恭维着。
　　“哪里，哪里！”
　　“听见没，在电话里把情报都接好头了，”在楼道里胖警察对自己徒弟说，
　　“那咱还调查个什么劲啊，就在咱眼皮子底下就对好口供了！”瘦警察觉得很丧气。
　　“故事就是这么个故事，咱啥都掌握也啥都知道，你说为什么要来这一趟当猴耍啊？还是耍猴啊？”
　　“当猴耍！”
　　“此言差矣……把该拉进来的人都拉进来，再收网。”
　　接待室到了，王恒江已经在接待室候着了。
　　“你好！我们是南城市警局的，您是王恒江主任？”瘦警察提提精神问。
　　“对，是我，请问需要我配合什么？”
　　“哦，例行公事，不必紧张，我们已经找过齐书记、司机小赵都了解过情况了，就是1月3号那天你们出差还有路过滨江花园那事儿。”
　　“哦，那天一早我和齐书记去江河市考察一个项目，吃完晚饭回来的也不算晚，我们公司的规定是10点以前公车要交还钥匙，小赵忘了带办公室钥匙，那个时候司机班也都肯定锁门了，从江河市回来正好路过小赵在滨江花园的家，然后我和书记就进去坐了坐，小赵拿了钥匙我们很快就回来了。就这么简单。”
　　“嗯，书记和小赵都这么说的，您也进屋了？”瘦警察问。
　　“对！”王主任很肯定。
　　“确定？”瘦警察再问。
　　“确定！”王主任依然很肯定
　　“奇怪，照片和视频里怎么只有书记呢？”胖警察摸着自己肉肉的脑袋嘟囔了一句，余光瞥见王主任的脊背动了一下。
　　“你冷吗？王主任？”胖警察不失时机的问。
　　“不冷，不冷！”
　　“你和潘蕾什么关系？”胖警察问的很突兀。
　　“没关系，就是认识而已。”
　　“这么巧？小赵的情人您也认识啊？”胖警察又开始了那副八卦的表情。
　　“啊~认识。”
　　“哦，那要这样的话，齐书记可能也认识啊，你介绍给齐书记就可以了。”
　　“这话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没事儿，心里明白就行，谢谢您的配合，我们只是例行公事调查一下，您所讲的一切我们都原原本本录音并做了笔录了，还有提醒一下，做伪证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两位警察走了，王主任没有起身相送，不一会儿司机小赵溜了进来，“王主任，他们找我了。”
　　“知道。”王恒江心不在焉。
　　“我都是按您描述的说的，”小赵又说，希望王恒江能接一下话。
　　“那就行。”
　　“王主任？那个，他们还会找我们吗？”小赵想了想继续问，这一个“我们”让王恒江很有点反感。
　　“找你肯定会提前打招呼的！”王恒江不耐烦了，突然又想起来这是书记的司机，还是要敬三分，“还有别的事儿吗？”
　　“没有了，那我先走了？”小赵说完没等王恒江点头就离开了接待室门口，这一晚跟着领导见惯了世面的小赵失眠了，上班之前小赵就给胖警察打了个电话：“警察同志，对于昨天的事儿我还有想说的话，昨天那是他们让我说的，您理解！其实，那个小楼我不知道是谁的，那天我也没跟着领导出差，我翻过我们小车班记录的，还有就是那个叫什么潘蕾的女人，我根本不认识，都是王主任教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的。”
　　“好的，记下了，谢谢您！”
　　“您会替我保密的是吧？我怕对我不利，我拖家带口的，挣个钱不容易……”
　　“放心，这是我们的义务。”
　　“瘦猴儿，走，去万家传媒。”胖警察的逻辑总是这么跳跃，万家传媒又有什么关系？
　　在万家传媒，几乎没需要怎么套话，只是说明了来意，总经理汪俊岭就交代了王恒江撺掇投诉，后来又让他们这几家撤诉的事儿，
　　“刚开始甲方给我们打电话让我们去投标，本来心里觉得这事儿还挺有谱，去了一看那架势，原来是一分钱不付让我们白白去陪标的；陪个大户也算认识个朋友，后来一查，一家小公司，小的就是个草台班子；再后来又冒出来个大甲方，说是这事儿是亚东软件从中搞得鬼，亚东软件只不过是乙方，我们是丙方，最终还是他们说了算，因为钱是他们给。乙方干扰招标这事儿他们也听说了，希望能够配合甲方，也顾及自己利益，联合投诉，争取在甲方和多家供应商的那个，那个压力之下，让乙方撤销中标通知书，重启招标。”汪俊岭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还没完，喝了口茶继续说，“然后我和几个哥们儿一合计，说的也对啊，别说最后这业务到底能让谁吃肚子里，反正这口气得出，何况是大甲方的指示，得罪亚东软件没关系，得罪了亚东集团可不划算。我们这些做文化传媒的，都是看甲方爸爸的脸色吃饭，明知道经常背黑锅、被当猴耍，也得把猴戏配合演下去。”
　　“那您能告诉我们谁给你打的电话让你们去参与投标，然后又是谁给你们打的电话让你投诉？”瘦警察问。
　　“先让我说完，我还没说完呢，”汪总意犹未尽，“再然后，我们就投诉了，费了半天口舌联合了5家公司，也都是行业内干了有年岁的，再后来，突然这个大甲方又让我们撤诉，连个解释都没有，我们怕得罪甲方啊，让我们撤那我们就撤呗！”
　　“那您能告诉我们谁给你打的电话让你们去参与投标，然后又是谁给你们打的电话让你投诉？谁又打电话让你们撤销投诉的？”瘦警察加了一个问号继续问。
　　“打电话让我们去投标的是亚东软件洛安，她是这个项目的项目经理助理，这个身份倒是也没什么问题；然后让我们联合投诉的是亚东软件负责宣传的王恒江主任，让我们撤销投诉的也是他。”汪俊岭悻悻地说。
　　“让你们撤，你们就撤了？一分钱没拿到还干这么多事儿？”胖警察开口了。
　　汪俊岭的眼睛微微一亮，“差点儿忘说了，给了我们点儿劳务费，还没分给那5家兄弟们呢，我这就让会计拿过来。”
　　“先不用了，明天上午之前拿到南城警局吧，劳驾跑一趟。”
　　“哎，哎！”汪俊岭气性没那么大了，连声答应着。
　　洛安？张京桥的老婆，她怎么还扯进来了？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