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一样宠

　　没有人会像潘蕾一样每时每刻都想着晓明这个人，只要这个人在脑子里存在着，潘蕾就在地狱里被架在火上烤，有事儿能忙着，忙到忘了自己的时候会有片刻的歇息，这种神经分裂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还有多久就会有人发现晓明已经很久不见了，他的家人、他的同事，除了洛安，周围应该没有人知道自己和这个人认识，洛安？潘蕾想起了晓明身后的影子，会是她吗？她在干什么？不要想了，会疯的，抓紧时间，能逃得出去的，只要足够快，跑得过正常人、正常日子的时间。
　　潘蕾像《茶花女》一样调动自己无限的温柔与激情去对待张京桥，张京桥只当潘蕾本来就是如此无可挑剔的女人，他依然觉得日子不是磨盘，不用推它，它自己会走的，而且自己走的还不错，无为而治嘛。和潘蕾在一起，张京桥感觉自己特别爷们儿，而且潘蕾还会给他工作提不少建议，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女人嘛，她结过婚生过孩子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潘蕾说主持工作要做点儿成绩出来，不管扶正也罢还是今后提拔也罢，领导青睐当然重要，但领导要扶也要有个“抓手”啊，对于大企业的管理而言最关键的是什么，是制度、是效率啊，制度决定效率，具体接着地气儿那就是“流程”，优化决策流程，提高决策效率；自己刚主持工作不久，也需要在中层里边儿有个同盟，王主任就是很好一盟友，说起这个，张京桥又觉得潘蕾是他的贵人，恰逢其时的贵人，自己的脸能把王主任请出来也就够刷那一次的，而且那么公事公办的一顿饭，后来潘蕾又帮自己买了几样伴手礼，一来二往自己和王主任的关系还真就不一样了，两个人经常在吸烟室一块儿吸口烟，办公会上王主任也会帮自己打打掩护，让自己少了很多为难。就这样逐渐的，张京桥习惯性的会问潘蕾很多建议，比如南粤集团和亚东集团物资合同ERP系统项目的采购审批、招标筹备等等，潘蕾一副完全利他主义情怀帮他分析，从未提过这个项目之后是自己公司也会来分一块小小的蛋糕，张京桥拿回家的文件越来越多，从最初的警惕到后来的放开，直到有一天潘蕾觉得不对劲儿了……
　　“京桥，第一次你拿回来的那个文件呢，就是亚东中标之前那个文件？”
　　“那个复印件啊？”
　　“昂！”
　　“一份复印件，又不是原件，你找它干嘛？”
　　“那不行啊，那个文件我记得是机密文件，你别当垃圾扔了？”
　　“没准儿，我妈有时候过来收拾一下屋子，可能真当垃圾扔了。”张京桥毫不在意，毕竟那是一份复印件嘛，自己又没有从内网倒外网，也没有通过电子邮件或者手机发给过谁，就算从垃圾堆里有人闲的没事儿找出这么个东西，谁知道就是他张京桥复印的啊，“别神经兮兮的了，你又不是处女座。”
　　潘蕾确实已经神经兮兮的了，她像神经完全暴露在外面的生物，一点不起眼的小事都会让她疼，她心里有个死人，有暗红的血，还有个无处不在黑色的影子。她告诉京桥不要再麻烦阿姨了，她带着薄荷已经很累了，年纪大了还要爬上爬下的打扫卫生太不合适了，老人疼孩子是没办法的，但是告诉她进不来了，她也就能安心歇着了，京桥觉得也没什么问题；潘蕾偷偷在门上、客厅、卧室、书房、厨房都安上了摄像头，虽然她根本没有时间天天盯着看，至少心里会舒坦，她可以有空再看。
　　洛安再来这个小区已经是三天以后了，这三天发生了很多事儿洛安不知道，当她把钥匙插进锁孔，开不了门了！这是个老小区，因为是市里最好小学的学区房，才不得不狠狠心买这个90年代的老房子，没有车库，没有电梯，没有智能锁。洛安站在门口，想着这扇自己已经进不去的门里有什么，自然，潘蕾已经不安了，既然已经换了锁，那可能屋里也有监控，自己不是特工，还真不会躲避监控，得另想辙儿了。洛安转身离开，坐进楼下那辆“僵尸车”里，没有一丝慌乱的样子，但是她很想抽根烟，自己从来没抽过烟，怎么会有这种冲动，她想起潘蕾抽烟的样子，她应该一直都活得很累吧……
　　时间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答案都藏在那里，就这么坐着，坐着，专注的坐着……洛安决定和张京桥见一面，这一面之前要做好多准备工作，这不是普通夫妻间的一次见面，真是一场戏，洛安要当这个导演。
　　戏有道具、有台词、有动作、有结局；戏有铺垫、有发展、有高潮、有后续；戏有主角、有配角，还有龙套……为了这场戏，洛安需要女儿的配合，世事如棋局，躬身入局的人，谁不是把自己当棋子，谁又不是棋子，她知道这和以前不一样，和以前的自己也不一样，好在，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
　　老人不知道儿子和儿媳之间发生了什么，既然问也问不出来，薄荷的奶奶也没再问，谁没年轻过，年轻下两口赌气吵架冷战几天也不是什么事儿。老太太是有文化的人，为自己儿子和孙女好，在这种事儿上都得面儿上嘴上先向着儿媳妇，只是这个洛安也不说，作为婆婆就更没法说了，憋得难受了也问两句，问也白问，先替他们照顾好孩子吧，洛安有日子没来了，该来了吧？
　　“妈，我买了点儿东西过来！”
　　“真是自己家孩子不经念叨，正想着你该来了！”老太太亲热的接过洛安手里的东西，“晚饭在这儿吃吗？”
　　“在这儿吃！我来做！”
　　前些年薄荷的爷爷因为心梗去世了，洛安叫老太太过去住，老太太说自己年龄大了爬不动楼了，老房子住习惯了，不想挪窝儿，“这些天可好，整天往你们窝里跑，累得我这老腰啊！”老太太说着瞟了洛安一眼，“尤其还得带着这个小薄荷，是吧？”
　　洛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她确实不知道老太太没事儿往楼上跑干啥，老太太看到洛安眼里的茫然，她明白了，这些天儿子和儿媳妇在分居啊！这分居时间可不短了，她得出面说说了。
　　“洛洛啊，妈没闺女，一直都是拿你当亲闺女待的，这些天确实累得不轻，这几天你看哪天晚上你们带一带薄荷吧？”
　　“行！这些天我和京桥忙得晕头转向的，有时候加班晚了我就住我妈那儿了，也没问京桥今天回不回家，他最近也忙，刚主持工作不久不敢马虎，就是累了您了……”洛安是不好意思了。
　　“没事儿，年轻的时候就得往工作上多靠靠，我问问他哪天晚上空大，你们俩都空的时候，过来接薄荷回家吃个饭，我这个老太太也休息休息，这事儿我来办，你们该咋忙咋忙着！”
　　“好嘞！妈！我都有空。”洛安需要这样一个契机。
　　老太太看洛安态度很不错，很高兴自己的眼光和对家庭的驾驭能力。
　　吃过晚饭，老太太让洛安陪孩子，自己去刷碗，在厨房里她给儿子打了个电话。
　　“京桥啊，今天晚上在家吗？忙吗？加班啊？……那你明天晚上腾个空吧，这些天我挺累的，有点儿腰疼，老这么隔三差五的去给你们打扫卫生也不是个事儿，自个儿的日子得自个儿过才热乎，还有孩子呢……我也给洛安说，明天有空的话，你们两个看谁来接薄荷，就这么定了，我这个妈还比不上你一个晚上的班儿？行了，别说了！”看来今天老太太没去楼上，要不然她也要被挡在门外了。
　　“妈，谢谢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惜父母对孩子都太痴情了也太自以为是了。
　　“一家人还这么客气呢！”婆婆嗔怪道。
　　“妈，我知道您都知道了……我们都成家立业了，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和两个人的关系，不过确实这样老让您顾着我们的日子不是个办法，我明后天就找个家政，定期过去打扫一下，您别说不行，我也不是征求您意见，就是给您说声，省得白跑。”有真实的感情，洛安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设计。
　　“行，听你的！”
　　洛安是找保姆了，其实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找个私人侦探，现在这个社会干什么专业的都有，只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自己否定了，不要把任何指望放到别人身上，她只需要一个能配合自己的人就可以了，那个人什么都不需要知道。
　　傍晚，洛安去接薄荷，薄荷很久没回家了，“妈妈，你和爸爸怎么都不来接我？”
　　“最近爸爸妈妈太忙了，今年过年，妈妈带你旅游过年好不好？”
　　“好啊！好啊！去哪儿啊，妈妈？”薄荷的小脸肉嘟嘟的，这世间最美好的就是女儿的脸了。
　　“去……丹麦！”
　　“丹麦？远吗？那儿好吗？”
　　“应该挺远的，妈妈也没有去过，不过我想应该很好。”洛安和女儿边走边说着话。
　　“你怎么知道会很好呢？”
　　“因为那是安徒生生活的国家，那个地方有童话。快到家喽！”洛安尽量表现出高兴。
　　“今天晚上还要送我回去吗？”洛安本以为薄荷会很高兴，看来自己错了，薄荷的安全感已经被这段婚姻破坏了。“这不是妈妈想要看到的啊”，洛安在心里说。
　　张京桥已经在家里了，衣着整齐，像在上班。
　　“回来了？”张京桥问，他也想在孩子面前表现的正常点，可已经发生了那么多，越是表现越不正常，薄荷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我去做饭，你陪薄荷玩儿会儿。”
　　“别做了，咱们叫外卖吧？行吧，薄荷，你看看想吃什么，爸爸请客！”大人难抉择的时候搬出来孩子总是管用。
　　“你身上这是什么味儿啊！脏死了，点上外卖快点儿去洗个澡，衣服扔出来别和薄荷的衣服混一起！”洛安换了一个口气，捂着鼻子说，这个口气让薄荷觉得正常了。
　　“哎呀！爸爸好臭！听妈妈话，快点儿去洗澡！”薄荷学着妈妈的样子捂上鼻子。
　　“薄荷，去换睡衣！”洛安支走薄荷，“没别的意思，别多想，去洗个澡，换上睡衣，和以前一样吃顿饭，有话说。”转过身，洛安小声对张京桥说。
　　“没吃饭就洗啊？”张京桥学着之前的口气懒懒得问，为了孩子他愿意配合。
　　“薄荷，你说爸爸是吃完饭再洗澡还是吃饭前洗澡啊？”
　　“吃饭前！那样吃饭的时候就不臭了！”薄荷大声回答。
　　“听闺女的！”
　　张京桥乖乖的去洗澡了，衣服也乖乖的扔了出来，洛安拾起衣服，走到阳台上，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只有一个钥匙是新的，在提前准备好的橡皮泥上，洛安按下了钥匙的样子，原封不动的把钥匙又放回裤子口袋，装在铁盒里的橡皮泥带着钥匙的模样放进了自己的包包里。然后不动声色的换上了自己的睡衣，不动声色的在各个房间里走来走去，她闻得到空气里的不一样，也看到了打印机旁很多文件，还有枕头上卷卷的发丝……这个家很不一样，或许现在有双眼睛也在看着她。
　　外卖很快送到了，洛安从厨房里拿出盘子和碗，装在自己家的餐具里看上去像那么回事儿，张京桥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看到彼此的那一刻，洛安和他都恍惚了一下，是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过来吃饭啊！”洛安招呼，“薄荷，分筷子！京桥，昨天妈给我说这些天累得不轻，我想不能这么老让妈来打扫卫生，本来我还不知道，昨天这么一说我挺不好意思了，我给妈说了，找个保姆，妈也同意，这事儿我来办，你就不用操心了。”
　　“我找就行。”
　　“我找吧，和妈说好了的，你那么忙……”
　　“还行。”张京桥说。
　　“哪啊？”洛安从睡衣口袋里掏出几根卷卷的头发在张京桥面前晃了晃。
　　“行！行，你找，找好了告诉我声，联系方式也给我一下，我好安排时间。”
　　“怕看见不干不净的东西啊？”
　　“谁不干不净了？就你干净？”张京桥的气性比以前大了很多。
　　“妈妈……爸爸……你们怎么了？” 薄荷要哭。
　　“没什么，你爸最近上火。”洛安继续吃饭，“那我找好告诉你，你安排时间，说好了我付钱，这事儿你犯不上还和我争。”
　　“行。”
　　一顿不尴不尬的饭吃完，洛安带着薄荷去了姥姥家。薄荷很开心，能和妈妈在一起睡也很好，“妈妈最香了！”薄荷抱着妈妈的胳膊甜甜的笑。
　　潘蕾这一夜没有过来，倒不是张京桥有多大的面子能让潘蕾说过来就过来，说不过来就不过来，而是王主任有这个面子，王主任说小潘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潘蕾就知道要把自己收拾干净，调整出最好的状态，钻到地下车库王主任的车里等这个男人开车把自己带到合适享用自己的地方，有时候这个地方在野外的车里，有时候这个地方在某个公寓里，有时候在某个饭店的洗手间里，总之王主任的花样每次都不一样，每次选的地方也都超出想象，他说这样很刺激。有一次深夜开车到野外，潘蕾一度都害怕王主任是不是想把自己杀掉，车停在半山腰的一个土坡后面，月亮那么大那么圆，原来离开城市的夜晚可以被月光照的那么亮，像一个玄幻的世界，“这个光影是不是很好？”王主任的手搭在潘蕾的大腿上。
　　“有点儿太安静”，潘蕾说。
　　“安静了好啊，只剩我们俩，我可以放心的听你叫~”王主任骑到她身上，突然从身后拿出了绳子！原来人在受到惊吓的时候是发不出声音的，潘蕾失声了，是不是自己就死在这儿了，她想到了晓明的眼睛！没有人知道她的心在被鬼啃食着，她的身体也在被吞噬着，王主任用绳子拴住潘蕾的双手，“别怕心肝儿，就是玩个游戏，乖~对……大点儿声~”
　　据说人在月光下会变成狼，潘蕾看着完全不再顾忌形象的王主任，想着童话里的狼，嗜血的狼，上辈子他是不是就是狼？
　　完事儿后的王主任很快就恢复了自己往常衣冠楚楚的样子，潘蕾总是目瞪口呆的感觉他是不是人格分裂，而且每次完事儿后王主任还不慌不忙的查看她的手机和衣服，半认真半暧昧，“你看我手机干什么？”潘蕾问。
　　“有什么不合适我看的？”王主任反问。
　　“目前没有，吃醋？”潘蕾问。
　　“吃。”
　　“你摸我衣服干吗？”潘蕾问。
　　“闻闻你的味道，能留好多天的记忆。”王主任回答。
　　有时候他也会检查一下潘蕾的包，“那我的包呢？”
　　“给你放点儿小礼物”，王主任说着把一管口红放进潘蕾包里，“是不是女人都喜欢口红？”
　　“应该是吧。”
　　“为什么喜欢那么多只口红？”王主任问，潘蕾包里的口红从来没少于3支。
　　“就好像小时候画画，总不能只用一支彩笔，尤其别的孩子有那么多彩笔。”潘蕾说。
　　“你喜欢什么牌子，买来送你。”
　　“迪奥。”潘蕾说。
　　“你怎么这么钟情于这个包？”王主任问。
　　“喜欢鳄鱼皮，这是我妈妈送的，不要打它的主意。”潘蕾说，对王主任的审问不耐烦了。
　　“哦，妈妈送的，那应该走哪儿都带着。”王主任不再问了，可能这个话题进行下去他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了，鳄鱼皮的质感和牛皮羊皮是不一样的，粗粝而真实，原始又奢华，潘蕾喜欢，她也需要这种质感，在那突起的角质之下，有一个存在是王主任没有想过的，女人的狡猾终归躲过了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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