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一样宠

　　洛安不知道晓明用什么方法在那么快的时间里就完成了这一连串的任务，而且音频里不断传来的声音那么不像潘蕾的风格，那么顺从，问什么说什么，不过洛安也没兴趣问那么多，有时就是这么一瞬间的疑惑错过的可能就是一个事件的转折。晓明的方法是洛安绝对想不出来的，晓明的做法也并非洛安教出来的，但荒唐就荒唐在，晓明认为洛安是给他指了条生财之道的“师傅”，而遍体鳞伤的潘蕾也隐约感觉到晓明背后有个知道一切的人，这个人的精明歹毒不在自己之下。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天呢？这么多天来潘蕾第一次失眠，她没有找王主任，也没有约张京桥，没有到妈妈那边儿去，都没有给女儿打个电话，这个人那么了解自己，那么了解都是谁在事儿上，干了些什么，简直有上帝视角，崔磊？不可能，他调不动晓明；张京桥就更不可能了，他最清楚自己有几根小辫子被谁握在手里；王主任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些事儿；洛安也不可能，她应该还没在婚姻和感情的打击中走出来，何况晓明这么一闹，她连单位都呆不素净了，她也没这脑子。潘蕾一遍遍的想这些人，洛安也考虑自己的困境，还要不要去单位，这个单位是张京桥帮她安排的，这个单位很舒服很方便照顾家，没什么压力，工资中上等，不会有人与她为难，这个单位……与她为难……今后，还有这个性价比吗？她还是张京桥处长的妻子吗？尊严没了，还卖什么？洛安知道自己其实离开真实的社会已经有两三年了，说起来两三年不长，人啊，真是容易别惯出毛病啊，两年多不到三年而已，自己已经不敢出去面对真实的世界和竞争了，怕自己年龄大了，怕自己跟不上社会发展了，怕和20出头的小鲜肉们在一起没有共同语言被孤立，怕被人瞧不起……怕的太多了……放过自己吧，放过自己吧……洛安又想起这句话，她心疼自己了，她向自己妥协了，不去单位了，辞职吧！手机响了，过了好一会儿洛安才拿起来看，她的手机现在很有意思，要么是非常重要的事，要么是非常不重要的事，谁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她，什么破事儿在这时候都不会来理会她的，拿起来一看是短信，银行发来的工资到账提醒。冰冷的屏幕上毫无表情的数字让洛安有一丝安全感，单位还给她留了些缓冲余地，她很感激单位领导，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给他们说，给谁说谢谢，或者如何表达这份“谢谢 ”。还不能辞职，要先找到工作，这条短信让洛安想清楚了这个问题，反正也睡不着，做做简历吧，白天还有白天的事。打开笔记本，洛安像学生一样找合适的简历模版，看招聘网站，批量把简历在好多个网站投出去，连各种APP都没放过，忙完这一圈儿天已经要亮了，打个哈哈，睡会儿吧……
　　大概日上三竿了，洛安给崔磊发了条微信“在事务所吗？”
　　“在”
　　“我这儿有新东西，方便去你单位吗？”
　　“方便。”
　　洛安把音频给崔磊，崔磊戴上耳机认真听完，“剪辑过吗？”崔磊问。
　　“没有。”
　　“音频里的男人就是晓明？”崔磊问。
　　“对。”
　　“如果对簿公堂，你有几成把握他会出庭作证？”崔磊问。
　　“六七成吧”洛安回答。
　　“剩下的三四成呢？”崔磊问。
　　“只要潘蕾猜不出来。”洛安说。
　　“只要你不动，你不变，她猜出来的可能性不大。”崔磊说。
　　“这么肯定？”
　　“嗯”
　　“为什么？”洛安疑惑这个从来都只讲证据的律师怎么会说这么武断的话。
　　“之前潘蕾经常会和我说起你，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们俩从大学时候就在一个宿舍，毕业这么几年，唯一联系的，而且关系一直要好的就是你；我很奇怪一个女性怎么会这么喜欢另一个女性，她说她喜欢你傻。”
　　“是啊，真傻，一直都傻，如果不经历这个事儿，一辈子都不知道阳光背面有影子。”
　　“如果有人觉得你傻，那你就继续装傻。”
　　“好，逗自己玩儿也逗别人玩儿呗~”洛安笑着说。
　　“还有，最近到你家去，留意一下有没有什么和灵犀文化传媒公司有关的文件，就是潘蕾公司的相关文件。”崔磊提醒。
　　“会把文件放在我家？”洛安觉得即便潘蕾和张京桥之间真有利益往来，也不会粗心到把文件放到她的家里。
　　“还有什么地方是你家更安全的？在他们看来？只要能排除你的危险，你那儿其实真没什么危险，反倒是单位、公司都不安全。”崔磊说。
　　“潘蕾的家里安全。”洛安说。
　　“是，她住的地方按说更安全，但是不方便。”
　　“是不是你可以打一场满意的离婚官司了？自己的？”洛安问崔磊。
　　“那是我的事，我还没考虑好。你呢？”崔磊问。
　　“我？我明白了很多人事儿吧。”
　　“就这样了？明白了，就算了？你的婚姻怎么办？”崔磊问。
　　“我的婚姻已经失败了，还怎么要？看来我也要打一场离婚官司了。”洛安呆呆望着窗外。
　　“你这场官司没有我进度快，先想想自己要什么再考虑官司怎么打，是不是已经具备条件了，还缺什么。”
　　“我想要孩子啊”，洛安说。
　　“要孩子，要能够养育孩子的财产和抚养金，是这些，缺一个，孩子都要不来，要来了也养不好，与其说是打官司，不如说是谈判，能不打官司还是不要对簿公堂，手里有足够的筹码可以协商。”
　　“你永远都这么冷静冷漠吗？”洛安突然没头没脑的这样问。
　　“不是。”崔磊转移开视线，站起来转过身给洛安倒水，“都没想起来给你倒水。”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洛安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头。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和你的婚姻、生活都没有关系，和我的离婚官司也没有关系。”崔磊的回答无懈可击。
　　“有没有关系我都想知道，是和我有关，你是我的律师，我的婚现在看来肯定要离了，我不想协商，没有打官司干净利索。我确实不聪明，比较本能，我对一个人有概念才会信任，我对你没概念，所以我才会这样问，没其他别的意思。”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才会让你满意，我的个性可能也没法一下子就把自己说清楚，我只能说曾经我不是这样的，我学的是法律，会受专业影响，不过我也是正常人，正常人的七情六欲，正常人的感情和需要，我没有任何不一样，如果说我看上去太冷，那只是因为我不擅长表达，也可能我比较会隐藏自己情绪。”
　　“不擅长表达，这个听潘蕾说起过。”洛安回想过去。
　　“是吗？什么时候？她怎么说？”崔磊问。
　　“你还会在意？”洛安觉得很有趣。
　　“应该不是吧，过去这么久了，耗得差不多了。”崔磊没有表现出不好意思，很大方的回答。
　　“现在想来很久以前了，仔细想想，可能也就是在你们分居之前吧，她经常说。”洛安回想着。
　　“这个可能真改不了，娘胎里带的，我也很奇怪，我一直都这样，为什么她当初会选择我。”崔磊摇头苦笑。
　　“之前你是不善言谈，现在呢？擅长隐藏？”洛安刨根问底，这在崔磊这个专业律师的经验里是没有过的经历。
　　“你像个心理医生。”崔磊没有顺着洛安的话继续说。
　　“没有，我没学过心理学。没有概念，不知道今后怎么和你深入的沟通，担心自己太笨。”洛安的回答也无懈可击。
　　“成年人，总要学会情绪管理，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崔磊说。
　　“你还爱她吗？”洛安冷不防又问。
　　“什么？”
　　“我说，你还爱她吗？”洛安重复。
　　“你今天问的问题，真的，太无聊了。有关系吗？”崔磊有些厌烦了。
　　“有啊，这和这件事儿控制到什么程度太有关系了！”洛安的思路显然已经走了很远。
　　“在这件事儿上，不爱！”崔磊回答。
　　“确定？”
　　“确定。”崔磊说。
　　“在这件事上，你只是想离婚还是想要得到什么？”洛安继续问，崔磊从来没想过这个柔弱得像小白兔一样的女人有一天会在和自己的对话中占据主动，这让他不得不小心应付。
　　“我想让她输得彻彻底底，不仅是离婚。”崔磊回答，“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有。不过我不会问你什么是输得彻彻底底。”洛安说。
　　“那你想问什么？”崔磊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我想问，你和潘蕾是怎么认识的。”洛安说。
　　“大学毕业后，我在律师事务所工作，她在一个国企的办公室工作，她工作当中有一部分职责是法务，我们律师事务所中标的，这种一年到头只咨询几个问题的工作律所就派给我这个刚毕业的学生了，渐渐的就认识了。”崔磊很平静的说。
　　“你喜欢她什么？”
　　“热情、有趣、幽默……很多……总之，我没有的她都有。”崔磊很诚恳。
　　“她喜欢你呢？”
　　“不知道，后来我觉得她根本就不爱我，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我感觉她出轨的不只一个人，生完孩子不久她就离开了原单位，因为我的收入还可以，我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她的性格也适合自己干，然后，她应该是更快乐了，我们之间逐渐就不快乐了，我想我配不上她的宏图大志吧！还有要问的吗？”大概这些问题已经到了崔磊的临界了。
　　“没有了。”洛安说，“谢谢你和我说这么多，因为我是你的客户吗？”
　　“你的问题确实太多了。”崔磊要送客了，“别忘了留意下你家的文件，所有有文字的纸片。”
　　“会的。你这么自信一定会有？”洛安问。
　　“一定会的。”崔磊打开办公室门，“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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