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魄

作者:来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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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尘隔海


      故事里有位天界女子,年少时爱而不得心生妒意,伤害了人家的心上人,被发配到魔界蛮荒之地,九死一生,后幸被武零皇所救,迎娶回宫,封为妖后。
      可女子难以放下心中怨恨,修习禁术炼制傀儡兽,她知六界动荡那人定不好受,于是沾沾自喜,愈加疯狂。
      可是傀儡兽大军还未养成,她突然发现身边竟已潜入天界的奸细,这人跟随武零皇左右,是位威风凛凛的女将军,但她识破伪装,认出此人明明就是戎木的心上人。
      她向武零皇告发,谁知狼族有人走漏风声,让元灯将军提前逃了去,她不依不饶求武零皇亲自捉拿,武零皇无奈只能亲自去追,带了元灯的尸身回来。
      不过这一战也让他知晓了她的秘密,知晓她竟背着他养了傀儡兽!
      武零皇恼怒,非要毁了她的那些“大军”,女子惶恐,一杯毒酒要了他的性命。
      可怜这位痴情大汉,心甘情愿在元灯面前背了锅,临死前还在好言相劝,却不知面前人早已起了杀心。
      元灯死后不久,戎木曾寻来狼山打探情况,狼族上下正忙于武零皇的丧事,女子戴面纱领着年幼的鱼迷招待戎木,提及这女孩是元灯将军的女儿,戎木神色如常没有多余的表情,她想,或许这并不是他的女儿吧,兴许,是元灯负了他。
      如此想着,她心里竟十分痛快,便把元灯将军的尸身交给了戎木,说元灯死于护驾。
      兴是在这里撒了气,也兴是宫中突然少了一个时常围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让人觉得好生无趣。后来她没有再炼傀儡兽了,那些巨兽被她锁在山后,成为了尘封的秘密。
      再后来,鱼迷长大了,眉眼变得越来越像一个人,她心中惊讶但没有证据,看着鱼迷一点一点与记忆中的面目重合,甚至有一天,一向不与她亲近的儿子竟跑来奉承她,说要迎娶鱼迷,她再也忍受不住,开始对鱼迷下手。
      可是幻零皇十分警惕,她只能用言语诱导鱼迷她母亲是妖界叛徒,和武零皇的死有关。只是这种离间之计却并未生效,反而让幻零皇时常跟着鱼迷一遍遍往冥界跑。
      她不甘心,再次钻研起禁术,本来是没有门路的,偏偏得知幻零皇曾炼化真身做了一个分身,顿时觉得是天赐良机。她用禁术附身那座分身上,即可以获取幻零皇的记忆,又可以趁幻零皇不在时对鱼迷进行诛心。
      如此过了许多年,两人却还是相伴不离,这让她更加恼火,不过幸好她研习的另一禁术有了进展,那日她接近鱼迷,搜索幻零皇的记忆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让鱼迷心甘情愿地跳进那阵法,让她再也不能回来。
      讲到这里,幻零皇的身遭已裹挟了漫天的妖力,讲故事的那个女人好似受不住压力,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我儿真是好法力。”
      幻零皇拔剑指向她胸口。
      “你莫不是以为我会手下留情?”
      “哈哈,我当然知道你不会留情。”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身子承受不住一下坐在地上,“可是为娘知道你会痛苦,既然如此,我何必让你动手呢?”
      “你什么意思?”
      “当初,你父皇便是喝了这酒。”她看向扔在一旁的酒杯,“自他死后,这世间真真是无趣啊!”
      “那些禁书在哪?”
      “被我一把火烧了。”
      “你……”
      先妖后死了,幻零皇也疯了,他一次又一次的进入魔界寻找堕仙魔地,有一次闯入上古魔兽盘踞之地,身负重伤被族人拼死救回,之后终于安定了下来。
      好景不长,连他都找不到的傀儡兽,竟被人发现举报,狼族一瞬间腹背受敌,六炎带人杀上狼山,他根本无力应战,就此解脱而去。
      记忆到此为止,鱼迷恢复清明跌坐在地,抱着那个虽已不是从前模样,却更加亲切热情的人儿。他的身体有些凉,鱼迷抱着他坐了许久,她想,是该陪他去了。
      灭灵刀再次被她取出,毫不犹豫的划过脖间。她本身就只是灵魄化形而已,灵力一散,魂魄也四下消亡。
      远处,似有两道声音传来,一声叹息,还有一声肝胆俱碎。
      “迷儿,我说过你不能死在我前面。”
      上清界依旧冷冷清清,鱼迷催响的丝儿铃唤来了上神。鱼迷祈愿,要救活令涳。
      听说母亲曾是上神未飞升之前的徒弟,上神飞升前曾许诺母亲一个愿望,只是母亲终此一生并未求助,只是将此机会让给了鱼迷。鱼迷从堕仙魔地被上神救回上清界后,上神便给了她这串丝儿铃,许诺她一个愿望。
      令涳被上神保住魂魄,至于鱼迷,则是六炎拼掉性命才保住的魂魄。两人都丢了真身,只能以灵魄的形式被上神养于上清界中。
      上清界的日子终于不再漫长,鱼迷和令涳打打闹闹间不觉已过了两百年。这一日,戎木来到了上清界。他形容憔悴应是忧思太深,本来只是向上神请教解惑,见到鱼迷令涳很是吃惊,上神让他与鱼迷交谈,鱼迷便把幻零皇的记忆告知了他。
      “我实在不知她为何要骗我,她只说是收养了一个孩子,在狼山那五年,都不曾让你我碰面,临走时送出的消息也是关于傀儡兽的,半分未提到你。”
      “或许,是不想让你担心,又想让我好好活着吧。”
      “她心中总有许多主意。”他抬眼细细瞧了鱼迷两眼,“都说你像我,其实你的面容,更像你的母亲。”
      戎木大将军要走了。在上清界的结界处有棵还未得道的垂柳树,他立在那望了许久,仿佛目光穿过柳枝看向了光怪陆离的忘忧河,那里有起起伏伏、明明灭灭的千万鬼火,皆是不入轮回之生灵;又像是看向广阔无垠的山川河流,那里有六界众生安居乐业、一片祥和。
      戎木回身向他们告别,那双春风般的眸子在鱼迷身上定了定,终是移开了。
      鱼迷想到小时候和娘亲的对话。
      “爹爹是什么样的人?”
      “爹爹是大英雄。”
      那一瞬间她的眼泪掉了下来,往前追了两步。
      “爹爹,你要再来看我。”
      戎木楞住了,许久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我娘,她是什么样的人?”
      “她是位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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