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锢的黎明

　　第四章

　　林北掸了掸掉在裤子上的烟灰和眼泪，一言不发。

　　他在想斑可，也想林西。

　　一回到家的林北终于还是抵不住困倦，一头栽进了枕头，梦境将他吸入了深渊。

　　第一次见林西，是在A中。

　　那时候自以为很帅地斜背着包痞痞地迈进教室，不屑地扫射了一眼整个教室，第一眼却是被林西恍惚了。

　　怎么会有人跟自己这么像。

　　迟疑了一步，把头仰得特别高地走到了林西座位旁边，偷偷瞟了人家一眼，林西理都没理他，专心致志地读着一本不知名的读本。事实上林西看得太认真，完全忽略了他同桌从有到无的过程。

　　倒是被林北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小小的吓了一跳。

　　抬头不善地瞪了他一眼，继续看书。

　　林北没话找话却处处碰壁，两人话不投机，林北也只好干自己的事。

　　被子有些厚重，压在胸口上让林北有些喘不过气来，一阵轻微的眩晕后醒来，用腿随意地踢了踢被子，又睡了过去。

　　“我叫林西。”

　　轮到他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林北。”

　　台下一阵喧哗。

　　老师道，你们是双胞胎吧，长得也像。

　　“不认识他。”

　　林北站在讲台上正有些窘迫想解释，可那人头也不抬不痛不痒地冒出四个字。

　　鸦雀无声。

　　老师笑了笑，道，好好，缘分是种很奇妙的东西。

　　“不需要。”

　　林北微微蹙眉，这人吃什么枪药了？

　　老师的笑僵在脸上，好不容易打了圆场可人家偏偏就不吃这一套。

　　林北瞥了林西一眼，这家伙是有多强的定力，磁场对它是无效的吗？

　　正想开口，却是一阵头晕袭来，半梦半醒之间只听到一句话，那么清晰。

　　离我远点。

　　林北睁开了眼，心脏安静地跳着，额头上没有冷汗，脑子没有嗡嗡的声音。

　　这是被诊断抑郁症两年之后第一次安静地从梦中醒来。

　　也是第一次梦到林西，过脑的清晰。

　　林北坐了起来，顺势滑落到地上，拉开一个个抽屉，最后在吕春秋的病例卡里找到了一张纸。

　　领养证明。

　　自己只是不愿相信，在这一大家子里，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外人。

　　林北以前想不明白，孩子他爹取名的时候图啥，合着东南西北凑桌麻将呗，结果发现自己原来是单排遇到了组团。

　　空荡荡的房间他愈发沉重的呼吸声放大般的清晰。

　　林北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当时不说，而变成了现在这种无法收拾的地步。

　　右手颤抖着习惯性地去裤兜里摸烟，叼到嘴里却摸不着打火机。

　　林西说得对，不管好的坏的，都与他没有关系。

　　吕春秋和林东回家后，只看到林北从不打开的房门敞开着，一向杂乱无章堆放着的杂物全收拾干净了。书桌上赫然摆着两张纸，一张领养证明，还有一张白纸，与四个字。

　　我回家了。

　　林北没走多远，呆坐在河边发呆，河上有座很老的石桥，却很少人去走，旁边就快要有一座新的桥了，那时，这座老桥，就该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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