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无寄思

　　学校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
　　“莫言，赵老师叫你。”
　　“嗯。”清俊的男孩子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向着办公室走去。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了隔壁班的班主任在批评一个头发留得挺长的男生，挺眼熟的一个人。
　　王老师批那个男生批得狗血淋头：“李君思，你说你怎么搞的？！平时也没见你上课睡觉啊？！怎么就考了这么一点分数啊？！不要以为没有家长管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是要对自己的未来负责的！知道吗？！”
　　男生埋着头，一言不发，面对全校闻名的老王狮吼功全然没有反应。
　　这倒让莫言多看了他两眼，发现居然是他那个便宜邻居。
　　突然便宜邻居抬眼直直的望了过来，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眼。
　　他们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麻木与了无生趣。
　　王老师说的上课睡觉问题没有让李君思有什么反应，倒是让赵老师尴尬坏了，毕竟他眼前站着的这一位就是上课睡觉还考了全年级第一的人。
　　赵老师对莫言说得很小声：“莫言同学，你有没有兴趣参加这次的奥数竞赛？拿奖了有奖金的。”
　　这个时候王老师已经收功让李君思回去了。
　　莫言随意应了赵老师：“可以。”
　　赵老师给他一张报名表：“那你在这里把它填了吧。”
　　莫言拿起笔开始填表。
　　而旁边的老师却开始拉着王老师一边改着作业，一边聊天。
　　“老王，你们班那个倒数第一到底怎么回事？”
　　王老师挺惋惜的：“这孩子挺听话的，就是命不好，好不容易被收养了，没多久父母就出车祸死了。”
　　“倒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要承担养活自己的重任，也难怪成绩不好。”
　　王老师叹息：“这能怎么办，再怎么样也不能落下读书啊，不然往后他的日子还不知道有多难过呢，现在苦一苦，往后就能过得好一点。”
　　老师们一阵唏嘘：“说得也是。”
　　但是一直听着的莫言却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他能感觉得出来，那个名叫李君思的男生和他是同一类人——
　　没有未来可言的人。
　　现在学了是顺应，至于学得会学不会都没什么区别。
　　就像李君思被打的时候完全不反抗，就像他自己急性胃炎时完全没有叫救护车，他们顺应着，不，应该说他们失去了改变与反抗的念头，他们等待着——
　　等待着不期而遇的死亡。
　　当莫言得了奥数一等奖的消息传遍全校时，李君思也知道了。
　　李君思看着站在台上沐浴着阳光的少年，那个天才少年站在他永远攀不上的高峰，但也是毫无意义的高峰。
　　他们这样的人，无论得到了多少，也都是一无所有。
　　他们有多渴望阳光就有多抗拒阳光，只配活在阴冷潮湿的角落。
　　当莫言领完奖金回到巷子里的破瓦房时，罕见的破瓦房的门已经开了。
　　少年浓黑的眸子愈发的阴沉，他走进屋子，果不其然看到一个身着大红色衣裙的女人。
　　女人三四十岁的模样，保养得当，一双飞扬的凤眼和莫言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女人也看到了他：“你不是要改名吗？”
　　女人抖了抖手里的烟灰：“那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我要再婚了，要把你移出户口。”
　　莫言眼神黑沉沉的，一言不发的听着她说。
　　“我会负担起你的生活费，直到你成年。”
　　“你移出去后，就跟我姓武的再也没关系了，跟姓潘的也没关系了，不对，你跟他本来就没关系。”
　　其实莫言的心还是在痛的，无比的痛，只是痛得多了，变得麻木了。
　　“从此以后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管你陈莫言还是李莫言，还要叫潘莫言也随你。”
　　“现在你只要在这张表上签字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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