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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水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像是在做梦。
白发的少年在月下化身为虎。
原来真的是白色的大猫啊……将月的眼神死了,说真话,在距离这么近的情况下面对一只老虎可真是寻常人十世都难得一见的奇遇呢。
只不过奇遇完之后大概会凉凉。
将月可不认为自己在这么近的情况下挨一爪子还能活。只见那爪子猛地一伸——
将月没有事。
但那一瞬好像有什么发生了?眼睛无法捕捉到那一瞬的动静,但的确有事情在那一瞬间发生了。
身前的白发少年……不,果然还是称为白虎少年比较合适吧!这个就是清介曾经对他提过的异能者?用清介的原话说就是【跟他们一样讨厌的异能者满大街上都是,就像老鼠在暗道里泛滥成灾,果然还是直接丢炸药炸飞比较快吧。】
果然无论是仔细思考过还是就第一印象,这句话都一点也不日常好吧!
将月狼狈地在地面滚了几圈,寻找有遮掩物的地方,翻飞的灰尘溅起的碎石在身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临行前的最后一句话果然是在立Flag!
将月脸色发白地在小巷里穿梭,他压根就没有时间回头看,只能走一些狭窄的地方。如果曝露在宽阔的地方,他敢确定百分百被这只白虎给一掌拍死。
完了。
一片狭窄的通道过后,是广阔的地方!
将月脸色倏地变得惨白。
夜晚的大海能吞噬一切。
那夜晚的河流呢?
被白虎一巴掌拍进河流时,将月差点以为自己的肋骨断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
咳——
呛进水了。
溺死作为一种死法实在是不太美观。
实在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肋骨没有断,也来不及去想为什么在白虎爪子啪到他的一瞬间,那月光下溅落的红血,映得夜空那轮月都变得深红。
雨后的夜空。果然美丽……
配着纷飞的血跟那一瞬似乎被什么切割得四分五裂的白虎。
这是现实又或是梦境里都难以发生的一幕,所以才让人目不转睛地想要用眼睛记录下眼前一切吧。
黑色的河水盖过身体。
不算缓慢地沉了下去。
花绳断掉了。
就像蜘蛛的网断了一根导致整张网变得不结实。
若即若离的气息消失了。
花绳断裂也就是说自己失去了将月的信息。
清介罕见地停止了手上编织花绳的动作。
车外的鸦群一轰而散,与黑暗交融,四散往周边飞去。
要找到将月。
坐在最后一班前往横滨的电车上的清介失去笑意,玻璃上倒映着他格外冷漠的面容。
跟当年在黑暗中观察求生者的时候表情很像,但清介本人也没有发觉,他现在要先赶到将月气息最后所在地,然后再把妄想摘下他精心饲养在后院玫瑰花的罪人给四分五裂。
罪人不配跟屠夫讲死亡的体面,如果想要体面,当初在面对他人珍爱之物的时候就不该出手。
他们不会拥有自己的坟墓,也不会有完整的尸身,连着灵魂,都应该变成乌鸦往他人赎罪。
十六夜清介。
十六夜将月。
就只是……眯上眼休息一小会,他的所有物就这么失去,消失在他找不到的地方,虽然不至于发疯,但生气……是理所当然的。
清介面无表情地把身上抽出几根花绳开始编织手绳,倘若将月还活着,那这条手绳自然是要给他的。当然要是只找得到将月的尸体,那这根手绳就暂且当那个罪人执行绞刑的刑具吧。
横滨……将月是怎么想到来这里的?找到命定的爱人?特地过来与她相会?然后导致自己被杀掉?这异能者都堆在一块的地方……真是哪里危险就去哪里啊。
电车的灯光亮成一片,毫无阴霾,就像身处在中午的烈日之下,光阴之中的唯一一片阴影是那么地容易被发现。
好疼。
阴影被光明灼烧的时候,疼痛感让人发疯……无论是阳光,还是灯光,前者对自己的杀伤力简直无解,后者只不过是让自己感觉到疼痛,杀伤力可以说是微乎不计。
同样是伤害,为什么将月受到伤害,自己却觉得心慌。因为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能力吗?因为自己系在将月上的手绳彻底断裂吗?还是说……将月对于现在的自己而言,就是灼灼烈日?阴影竟然想保护太阳,这岂不是太可笑了吗?
没有任何阴影能够在阳光下栖息。哪怕他…………
“下一站——横滨。”
月光照落在漆黑的河面上。
此间夜色是魇,是离生人越来越远的静谧之境。
水好沉重啊。压着四肢无法动弹。
死亡迫近。眼睛却无法闭上。
是因为不甘心吗?
跟自己拥有着一模一样容貌的人,会在自己离去之后想念自己吗?不会的,他只会遗忘掉自己,然后飞走,栖息在另一个屋檐,然后对着另一个人撒娇,无理取闹,扯着另一个人的衣袖说你必须喜欢我,说喜欢我是你们的荣幸。
这短短的,只有十来年的人生里,真没想到,在他心里留下这么浓重色彩的,竟然是一个异常……
一个不会伤害他的异常。
乌漆的,冷颓的,编着花绳的,喜欢躺在他膝上听他念书的,仗着美色胡作非为却也从来没惹过大事,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睡在阴影里的。
一个异常。
他所喜欢的一个异常。
十六夜清介。
“清……介……”
他要游上去!
压抑至极的如雷鸣的心跳声,难抑止的想咳嗽,有河水涌入咽喉,想要活下去,他跟清介说好了要早去早回,约好了……
约好了的。
呼吸困难之际,他恍惚地记起了跟人约定过什么。
“你的命是我的。”
河面之上,有乌鸦高空掠过。
黑暗中存在的生物适应不了光明,但却不代表它不能在光明下行走。
横滨夜晚的街头,一个穿着白衬的美少年正不断地询问行人。
“这位漂亮的小姐,请问你有见过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这旁边走过吗?”
他黑色的碎发柔软贴在脑门上,同色的瞳孔倒映着点点的光,看得出他本人的焦虑。
这个人已经破罐子破摔的人正是清介。
他的乌鸦找过了横滨的很多地方,却偏偏找不到一个十六夜将月!清介迫不得以只能走出阴影的地方,向他失踪前的地方,忍着暴躁,耐心地向路过的行人,卖东西的店家一家又一家,一个又一个机械又焦心地询问下去。
没有。
到处都没有。
连系在将月身上断裂了一半的手绳都找到了,就是找不到将月。
他到底在哪里呢?
他到底在哪里呢……
他到底在哪里呢!
路灯下的美少年身遭几乎要溢出沉重的黑影来,他漫步在横滨的各个街头,好像下一秒就彻底堕在黑影里消失。
“前面那位小先生!”
清介转过身,如今的黑瞳里暗沉得连一点光亮都透不出来。
“是有见到那个跟我一样的人吗?他在哪里。”
“可以去河流边看看哦!还有,稍微对你的那位兄弟带上点信心,这个世界还是很好的。”绿瞳黑发戴贝雷帽的小少年这么说道。
“好的,感谢你。”
清介在他的绿瞳里看到了此刻几乎已经失去了所有伪装的自己,浓郁成一片黑影的自己,只是徒留着一个尚算可以的躯壳行走在这里,抱着几乎被焚净的理智。
或许在下一秒,他就不再使用那些常规的手段,而是直接用屠夫的手段来寻找他家将月了。
这样的话,就算将月能回来,他可能在这期间跟他一直所讨厌的异能者们开战,或许也有可能被捉起来,或许也有可能会破戒,在自己人为设置的猎场内大杀特杀,失去所有理智。
“实在万分感谢。”清介真心实意地往这个小少年鞠躬,端起了他一向的笑意,“如果不介意我冒昧,请容许我今后上门拜访再次感谢你。”
这种普通乏味的正常人生活一旦被打破,就肯定回不到从前。不被人逮着去剖解已经算是好的了,就算自己能够逃得了追杀,带着个将月,他可不一定保证将月跟他都活得很滋润……哦……或许他还得带上十六夜景子,这就更糟心了。
毕竟现在这里可不是猎场……猎场上他可以不用睡眠,不用吃喝拉撒,全天24小时不用闭眼,乌鸦跟天色融为一体时时刻刻候着求生者,求生者一出来他就直接行动就可以了。
可谓是再造之恩呢。
在他身上一点危险都没预知到。
帽子小少年=战力负五的弱鸡=没有罪行的好人=要报恩的人
清介想,一定是因为乌鸦不能入水,所以才没找到将月,是可信的。
得去鹤见川。
离他消失最近的河是鹤见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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