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她胆小如鼠

　　谭知秋吓了一跳，赶紧接了纸巾道：“我自己来就行，谢谢……”

　　王晓东先缓过神来，伸手给大家盛汤：“我们这里吃饭之前要先喝汤，大家先尝尝这个汤怎么样。”

　　他把一小碗清汤放到谭知秋的面前，对她眨眼笑。谭知秋心想，这个王晓东眨眼的功夫也跟方庭信一样，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潘柔谨喝了一口汤，说觉得有些热，把外套脱了。她穿了件白色的真丝衬衫，胸前有个大大的蝴蝶结。

　　她有些扭捏道：“粤菜真是讲究啊，先喝汤有利于减肥呢。我最近都胖了。阿信，我这样的，在广州算不算胖呀？”

　　方庭信也没敢正眼看她，摇摇头道：“不胖不胖，在哪里都不算胖。”

　　潘柔谨哈哈笑道：“讨厌，就是挑人家喜欢听的说。”说着又往方庭信身边靠近了一些，身子还往他那边斜着。

　　谭知秋没想到在会议室里期待的大戏，竟然在这里上演了。虽然她不太喜欢潘柔谨，此刻心里也不太舒服，但她脸上也没表现出什么来，一边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兴趣盎然地看着他俩。

　　方庭信有些尴尬，求助地看着王晓东，王晓东没理他；看看谭知秋，她好像也是在看热闹。

　　他没有办法了，把菜往潘柔谨面前挪了挪道：“快吃饭，等一下我得回去上班了。”

　　谭知秋看她那个大蝴蝶结在桌子上扫来扫去，突然想来个恶作剧，也把那小碟酱料往她面前移了移：“是啊，都快吃吧，下午还要公布有没有中标呢。”

　　潘柔谨坐直了身子，伸手夹王晓东面前的青菜：“我就不能像谭律师那样吃肉了，得多吃素食才行……哎呀，我的衣服！”

　　不出谭知秋所料，她衬衫上的白色蝴蝶结随着她夹菜的动作，轻巧地落到了前面的蘸料碟里。

　　谭知秋兴奋地轻轻剁了剁脚，脸上使劲压住想笑的表情：“潘律师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去洗手间弄一下吧。”

　　潘柔谨在那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洗手间在哪里呀？”

　　谭知秋刚才跺脚的小动作没有瞒过方庭信，他也忍着笑看她。

　　谭知秋被他看得发毛，主动对潘柔谨道：“问问服务员就知道了，我陪你去吧。”

　　说着起身陪她一起去洗手间。

　　她一边擦拭着污渍一边抱怨道：“这好好的菜不吃，为什么非要弄个蘸料啊，这是什么奇怪的吃法……”

　　谭知秋心想，你刚才不是对粤菜各种赞赏吗，这么快就变脸了。她递了张纸巾过去，道：“你先收拾着，我去结一下账。”

　　潘柔谨奇道：“你去结账？跟男生吃饭你结账？”

　　谭知秋觉得这女人的脑回路有点奇怪，也不知道怎么混得跟自己同行的，难道是她律师工作报告写得特别好吗？

　　她答道：“本来就是我要请客吃饭的，我欠他俩人情。”说着出去了。

　　她结完账，往座位走的时候，却看见潘柔谨傻愣愣地站在过道上，一动也没动。

　　谭知秋觉得奇怪，上去拍拍她的肩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潘柔谨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像是发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你看他们，他们俩是一对儿吗？”

　　谭知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方庭信和王晓光两人坐到了一起，手握着手，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在那里认真地说着话，就好像……一对深情的恋人。

　　她感觉脑袋嗡的一声，虽然自己对两个男生谈恋爱没有什么偏见，她也知道耽美小说的存在，可是现实中看到身边真有那么一对儿，正大光明地在自己面前互诉衷肠，她一时半会儿还是有点接受不了的。

　　潘柔谨幽幽道：“我刚才是不是特别傻，我还觉得方庭信是个可以发展的……”

　　谭知秋点点，无比赞同这位大姐的观点：“是有那么一点点……”她看潘柔谨的眼神不善，斟酌了一下言辞，违心道：“不是，我是说，你对朋友一向热情。”

　　她此刻已经回过神来了，看来之前自己真是完全误解人家了，方大帅哥对女生根本就不感兴趣嘛，人家那么善良地救了自己，亏自己还一心想着他在处心积虑撩妹。

　　长得白白净净，穿得整整齐齐，帅气逼人，看那两人绝对是社会主义好兄弟。

　　既然人家不是有目的地撩自己，说明方庭信真的是因为善良才帮助自己的。

　　她对方庭信的好感度唰唰唰地上升，就差马上把他当成好闺蜜了。

　　谭知秋和潘柔谨站了一会儿，看周遭的食客注意到自己了，也不好继续站下去，一起往座位那边走。

　　那两个深情相望的男生看她俩回来，赶紧松开手。方庭信尴尬道：“不好意思啊，跟你们换个位置好吗？”

　　谭知秋很豁然，大方道：“没事儿，你们坐一块儿吧。把我筷子递过来，我还得继续吃呢。”

　　潘柔谨却明显没那么开心了。她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块，也坐不下去了，拿起外套拎起包对三人道：“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下午还有事儿。”

　　王晓东热情地挽留她：“别走呀，先吃完吧……”

　　潘柔谨也没听他说完，就已经出了餐厅。

　　那两个男生笑成一团，歪在座位上就差搂在一起了。谭知秋睁大眼睛看着他俩，觉得也没自己什么事儿，于是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过了半天，方庭信才止住笑道：“谭律师，我跟你解释一下……”

　　谭知秋止住他道：“不用解释哈，我都明白，放心好了，第一，我对男生之间谈恋爱没有任何不适；第二，我不会说出去的；第三，我觉得你们特别合适，我磕你们这对CP。快吃饭，吃完回去上班。”

　　王晓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会儿还在揉眼睛：“知秋妹妹你别这样说，我们真不是那么回事。”

　　谭知秋心想他们一定是担心自己有什么偏见，于是豪爽大气又认真道：“真没关系的，我昨天还觉得老方是个到处撩妹的渣男，对他很有偏见。刚刚我才明白自己误解他了。其实你们挺好的。放心哈，我真的一点偏见也没有。”

　　他们俩没想到她是这么想的，互相对望了一下，又笑了。

　　方庭信无奈道：“好吧，你这么认为也行，只要不觉得我是坏人就行。”

　　三人轻轻松松地吃了饭。快到上班的点了，王晓东送他们往公司走。

　　经过一个商场时，谭知秋道：“在这里放我下来吧，我下午也没有别的事，就是等消息而已。我去逛逛街。”

　　王晓东问：“那要是你们没中标，你就直接回去了吗？”

　　谭知秋点头道：“是啊，要是没中标，我就直接订机票回北京了。”

　　方庭信也问：“要是中标的话，你会留在广州吗？”

　　谭知秋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等着车子停问：“中标的话我会留下来，我是现场负责人。哦，对了，潘律师也是现场负责人，如果金德中标了，就是她留下来陪你，小方方你要保重哦！”

　　她看方庭信的脸瞬间变了颜色，好像受了惊吓一样，恶作剧得逞一般哈哈大笑，打开车门下去了。

　　方庭信从车窗那里对她大声道：“要是你们中标了我就留下来，你们没中标的话我也辞职回北京去！”

　　谭知秋没接他的话，跟他俩挥手再见。

　　有钱任性，他这种人出来工作本来就是体会生活。等上市工作启动之后，他体会到那种焦头烂额的痛苦，恐怕也坚持不了几天就辞职了。

　　她在自己不算很长的职业生涯中遇到过很多人。

　　律师其实是一个人际关系很简单的职业，除了和自己的搭档之外，其他时候都是遇到一个项目跟一群人在一起，换了一个项目又跟另外一群人在一起。

　　遇到的人都是随着项目来了走，走了来，不会多停留一时半刻。

　　她自己本身也是一个不喜欢复杂人际关系的人，如果让她在一个办公室里，年年月月长久地和一群人待在一起，直到退休才从那个环境中出来，那她一定是受不了的。

　　而律师这个职业，连搭档都是可以自己选的。就像跟着老张很踏实，她愿意在老张手下干，就可以像下属又像朋友那样搭档着做业务讨生活。

　　如果她觉得老张不好，那么以她的能力，她也可以去和孙律师、刘律师他们谈合作，和他们一起搭档。甚至她谁也可以不依靠，自己招人组一个团队。

　　除了一些大型的公司制律师事务所，大部分律所都是团队制，也就是一个大律师带着若干个小律师和小助理，自己开拓业务自己做。譬如老张负责谭知秋工资社保和一切支出，谭知秋基本上也只听他一个人指挥。

　　不同团队的大律师之间是合伙制，多数时候互不干涉，偶尔合作互相扶持。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个寡情的人，习惯了分别，习惯了聚散，所以无论今天下午等来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她都要开始自己的正常生活。

　　今天的朋友，到了明天就成了过客。

　　她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逛着，看见一条不错的裙子，问店员要了尺码差不多的，就到试衣间里试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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