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缚少年花子君]做个好梦

　　【那当然是——骗你的啦】

　　柚木司话音一转，嬉皮笑脸地扯住女孩的脸，毫无阴霾。

　　【哈哈看表情，绮罗被我吓到了吗】

　　“……当然吓到我了。”对方愣了几秒才回过神，虽然看不见他，却还是转头向他所在的位置睇了一眼。轻飘飘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遇见怪异】这件事本身就够惊悚了，你就不要再开一些恐怖玩笑了。”

　　是吗？一对漂亮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柚木司唔了一声托着着下巴回想。

　　【但我没觉得绮罗有害怕呀，遇见我这件事】

　　那晚，被他捉弄的人类女孩坐在一堆抱枕中间，歪着脑袋盯着他留下的那行字。没有惊惧、没有慌乱，只是睁着一双湛色蓝眼睛，轻声的，就像窗外悄悄落下的夜雨。

　　「你身上好冷啊。」

　　【为什么不怕我呢】

　　男孩郁闷地嘟着脸颊，时隔三天突然计较起来。

　　对方反而奇怪地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你觉得我不怕你？”

　　他正襟危坐。

　　【你怕我吗】

　　女孩点头，“怕。”

　　他盯了几秒，开口时嘴唇拉开的弧度像利器划过空气。

　　【骗人】

　　“没有骗人……而且就算是骗，那也是骗鬼吧。”

　　绮罗不是喜欢笑的性格，却也不吝啬笑容。此时就因为他的话，盈盈笑了起来。一尘不染的蓝眼睛，像极了在风中摇曳的小小铃兰。柚木司喜欢这双眼睛，所以他跟着弯起眉眼，没骨头似地贴着女孩耍赖。

　　【所以绮罗到底为什么不怕我呀】

　　“太近了——”女孩想推开他，但尝试几次无果后认命地叹了口气，不再反抗。“我没有骗你。”尾音微微拉长，带着叙事的口吻，像是边说边思索，“比起害怕，我对你，更多的是别的情绪吧。”

　　“你看，我拥有那么多别人羡慕的东西。但从来没有谁问过我喜不喜欢，需不需要。”她望着某一处，瓷白的脸，飘着淡淡一层乌云。“因为那都是安排好的。”

　　“只有你。”

　　女孩突然在他怀里转身。柚木司怔愣地看见那双湛色眼瞳，明媚如同春日。

　　“只有你，是特别的。”

　　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从那双眼睛里看见那么夺目的流光。不管他缠着女孩再怎么撒娇耍赖，对方只会无动于衷地推开他的脸，说别来打扰她。

　　某天下午，他从外面玩完回来，一飘进屋就注意到屏风上挂着的叠叠衣物。

　　热气在房间里氤氲翻滚，桌台上点着香薰蜡烛，是橙花与玫瑰。一扇之隔的屏风内侧，女孩挽高长发，泡在浴缸里，只露出一截光净的颈。

　　柚木司摸摸鼻子，正想转头走开，就听见——

　　“你在干什么？”

　　动作一滞，他茫然地站在原地，小小的脑袋塞满大大的疑惑，“绮罗能看见我了？”

　　刚说完就听见对方嘀嘀咕咕，“看来不在……”

　　什么嘛，在诈他呀。

　　他飘过去蹲在浴缸旁边。

　　细小绵密的泡沫溢出边缘，女孩常年苍白的脸此时粉扑扑的，与男性充满棱角和硬朗完全不一样的圆润的肩头与饱满的胸脯，随着呼吸藏在泡沫中起起浮浮。

　　那是女孩子才会拥有的柔软与娇气。

　　他托脸盯了几秒，眼中的神色跟着浮浮沉沉。瞧着对方放松下来的懒散模样，坏心眼地伸出冰冷的指尖，戳上对方脸颊。

　　“咦——！呀！出去！”

　　哗啦啦，水浪激起，漫在地板上。

　　看着女孩被吓得犹如炸毛的猫，又羞又气地沉进水里，男孩在一旁乐得哈哈大笑。

　　不过。

　　月色浓稠，一只手撩起床幔一角，睡在最深处的女孩毫无察觉。

　　柚木司拂开对方落在侧颊的几缕长发，指尖顺着额头沿着鼻梁一一描绘，然后撑着脑袋安静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那要来试试吗】

　　【KISS】

　　与那日的场景完全颠倒了过来。

　　他伸出拇指压在女孩柔软的唇瓣上慢慢摩挲。

　　活人的温度以及触感，与死物、与他，截然相反。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不安，亦或是其他情绪，女孩虽然没有拒绝，却拽住他的袖子攥在手心。葱白似的五根指头，指甲透着莹润的粉色。柚木司瞧了一眼，低头靠近，愈凑愈近。

　　对方烧起来的耳尖，眼尾卷翘的睫毛，脸上细小的金色绒毛，以及樱色的饱满的唇，一帧帧细节在他视线里铺开。他将两人的距离停在一指间，歪着头像是初次见面那样好奇又仔细地观察。

　　然后，捧住女孩的脸，将唇贴了上去。

　　蜻蜓点水般的一触。

　　甜的。

　　他又亲了一下。

　　不是糖果的甜，而是一种充盈在呼吸里的甜。

　　真奇怪。

　　他困扰地退开些许，边思索这是为什么，边顺应本心伸指撬开对方的唇，看着里面蜷缩的小舌，微微睨起双眼，张嘴含了上去。

　　濡湿柔软的口腔将他包裹，在对方颤抖的呼吸声中，他追着那条舌舔*弄上颚。舌苔挤压舌苔，唾液分泌，搅动间带出了甜腻的声响。

　　柚木司又嗅到了白花的香。那种脆弱洁白，下一刻就要凋零的花，是绮罗身上的味道。

　　这是为什么呢？

　　床头柜上的芍药亭亭盛开，收音机放着一首法国小调，旖旎的异国音色，徐徐缓缓地撩在耳侧。柚木司撤下浮力，抱着绮罗一起倒进软绵的床铺。制帽落到一旁，蓬松的织物像一团云朵支撑着他们。他偏着头，一下一下，连舔带咬地亲她。

　　“够了…你…不要舔…呜…”

　　女孩被他欺负得脸颊鼻尖全变成酡酡的粉色，像浮了一层天边的霞。双手抵在胸口似乎想要推开他，却无能为力只能发出小动物似的呜咽。

　　“喜欢吗？”

　　他问她。

　　但粟岛绮罗是个正在健康成长的人类，她听不见站在彼岸的他说的话。

　　理所当然的，柚木司没等来回答。嘴角一撇，他对着女孩脸颊张嘴就是报复性的一口，毫不留情地留下一排齿印。末了，又忍不住伸舌舔舐那排印记。

　　“你怎么哪里都是甜的？”

　　他抱怨，对方依旧听不见。

　　她当然听不见。

　　柚木司垂下眼，倏然松手抽身飘离。

　　压力骤减，女孩摸着脸上还在发痛的印子松了口气，却又觉得莫名其妙。

　　“……干嘛咬人…你在哪里？”

　　他沉默地悬在半空，长长的刘海投下阴翳，将他脸上表情吞没隐藏。

　　半晌，他捡起落在一旁的帽子。

　　“绮罗想看见我吗？”

　　无人回答他也不在意，兀自点点头，解开了什么难题似得开心地弯起眼瞳。他再次冲过去抱紧女孩，像抱着最喜爱的玩偶那样双手双脚都粘上去，笑容真切。

　　“你会看见我的。”

　　就是这一刻，柚木司决定要杀了粟岛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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