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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人类仅凭几身的智慧能做到什么地步呢?通过跟着江户川乱步一起去解决案件,中岛敦已经知道了。
几乎一瞬间就可以看清所有真相,其名为“超推理”的异能,其实并不是什么异能力,而是乱步自身所具备的超乎寻常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
恰巧因又一次跳河自杀漂流到案件现场,跟他们相遇的太宰治给中岛敦指出了这一点,让敦吓了一跳。
于是,三个人一起坐电车回侦探社。
“啊,又发生了一起爆炸案呢。”
“肯定是港口黑手党那帮人干的吧?”
电车上几个年轻人的窃窃私语飘进了中岛敦的耳朵,在那些人讨论时提到了爆炸地点酒店的名字,敦蓦然一惊,连忙拿出手机查询了相关新闻。
白住的酒店竟然发生了爆炸事故?
“幸好白去东京玩了……”中岛敦不禁感到一阵庆幸。
幸好……是吗?
太宰治冷眼旁观着,神色惊人的淡漠。
“该不会是因为我连累了白吧……”少年眉头蹙起。
“不是港口黑手党所为哦。”太宰突然开口。
“啊?”敦抬头,惊讶地看向他。
太宰瞥了一眼他手机上的文字,“那栋楼是港口黑手党名下的产业,他们怎么会炸自家的东西。”
中岛白伸了个懒腰,“我该回学校上课了。”
她看了眼敦急匆匆发来的信息。
“闹得还挺大吗,这么快敦君都听说了。”
【没事哦,我再找一家酒店住就是了。还可以住得离学校近一点呢。】
她按下回复键。
酒店的爆炸现场遍地狼藉,房间里焦黑一片,到处是玻璃和金属制品的碎片。
月光下,太宰治表情冷淡地看着这个现场。
看来是有入侵者到这里……这种程度的破坏的话,电脑里不会留下任何东西,尸体也被港口黑手党处理了,这样吗……
“还真是惊人的……心慈手软呢。”
太宰治勾起嘴角。
虽然说了可以在学校附近找家酒店住,但还是被中岛敦强行拉回了侦探社的宿舍。
敦君会担心自己这一点有想到,不过在自己劝说后,他不该依然这么坚持才对吧?
白望着神色坚定的中岛敦,心里如此想到。
然后他们一走进宿舍院子就看到一个正吊在树上的靠谱男人。
白:……
“太宰桑!”中岛敦慌慌忙忙把太宰治就下来。
哦,是太宰先生啊。
把又一次寻死的麻烦男人搬到他自己的房间,白问中岛敦是否该为上吊的人准备点热水,等会儿让人润润被折磨的喉咙。于是敦跑去泡茶,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太宰先生想找我说什么呢?”
睁开眼睛的太宰治对她伸出手,示意让她拉一把。
握住那苍白且冰凉的指尖时,白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太宰治时,自己心里就浮现了三个字——
惹不起。
这个男人,她惹不起。
太宰顺势站起来。
“因为,稍微有些好奇嘛。”太宰治说,“出七十亿这么大手笔的,是谁?”
“组合,钟塔侍从,死屋之鼠。”白简略回答。
“噢~”太宰低头注视着没有什么多余表情的少女,“所以你去东京把人家的据点炸了?”
白眨了眨眼睛,“太宰先生听说过‘书’吗?”
“是为了‘书’?你现在才对‘书’感兴趣啊。”
白仰头盯着太宰治,显得有些呆萌:“太宰先生好奇的对象,原来是我啊。”
“你就从来没有对‘自己’产生好奇吗?”太宰治蓦然俯身,盯着少女淡金色的瞳孔,与她靠得极近。“明明过往一切空白,却从来没好奇过自己的过去吗?自从你第一次醒来,你所做的一切几乎都是为了第一个遇见的敦君,啊,上学的事情除外。”
“你就从来没有考虑过,去寻找自己的过去、找回自己的记忆、或者调查自己的出身?”
白瞪大眼睛。
“要说的话……”白垂下头,碎发遮住了她的眼睛,“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会这样。”
太宰治垂眸看着她,“简直就像你根本没有过去一样呢。”
“但是没有什么是会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吧。”白接着说,“‘我’存在在这里,假如过去也有‘我’存在,一定会在这个世上留下某些痕迹。即便不是这样,也一定有什么,造就了现在的我。”
“你很清楚,可从未探究自己的来历。”
“研究那些有什么意义吗。”少女猛地抬头,“不可以把这当做一次崭新的人生吗,就从那一天开始,不好吗?或者说知道自己从何处来的话,就会了解自己背负了什么,相信自己的人生有着某种使命——太宰先生是这种人吗?”
“什么啊,不可能的好吧。”太宰治抗议,一副“你竟然是这么看我”的表情。
“我有一个最讨厌的人,那家伙跟你一样,是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他用“是真的很讨厌”的口吻说道,“但是啊,他也有很努力去了解自己从何而来。这是作为‘人’的天性吧。”
太宰一根手指点向少女的额头:“小姑娘,自欺欺人也要有个限度啊。”
“呃……小白,太宰桑?”
敦的出现停止了他们的谈话。
中岛白整个人都打蔫儿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感到自己浑身都不舒服。
班长来问她社团意向的事情,看到她趴在桌子上,不由担心起来。
“你没事吧?”温柔的女生碰了碰她的额头,“好像不发烧?下一节课是室外活动,你这样子也不像能运动,要不去医务室呆会儿吧?”
学校的医务室里飘荡着一首轻柔的歌。
“这首英文歌好好听哎。”
“哇,这首歌你都不知道吗?克莉斯多(Crystal)的欸!”
两个女生讨论着歌星的事情,说说笑笑着走出了医务室。
白躺在隔壁床上,脑袋昏昏沉沉,感觉自己像陷进了什么很柔软、很柔软的东西里似的。
她没有听到脚步声。
然而视线中,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纤细身影。
是学校的医务老师吗?
白尽力睁大眼睛。
“你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医务老师的声音异常甜美,“即便这样还坚持来上学,你很喜欢学校生活吧?”
她被温柔地扶起来,药片和热水被递到眼前。
“吃点感冒药会好一些。”对方说。
湛湛金眸里映入对方的面孔,仿佛被朦朦胧胧的光包裹一般,虽看不真切,却感觉出是个大美人,她身上的气息充斥着某种善意。
白咽下药片,喝了口热水。
大约是心理作用,很快她就觉得自己好多了。沉重的脑袋瞬间清醒,她看向坐在床边的人,这位医务老师的面孔出乎意料的年轻,让人觉得还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黑色及腰的长发,雪白的肌肤,樱色的唇——果然是个大美人。
美人的目光看过来,她的眼睛竟然是血一般的颜色,如地狱盛开的曼珠沙华,一瞬间的恐怖却更加惊艳。
“你喜欢学校和这里的生活吗?”她问。
“是啊。”白用手臂支撑着床铺,银白色长发洒落在白色床单上,她侧头专注地注视这位有些过分美丽的医务老师,等待着对方口中的话语。
果不其然,对方继续发问了——“那么,需要什么东西,才能让你放弃现在的生活呢?”
“什么啊。”白不解,“为什么我要放弃?我是不会放弃自己的人生哦。”
“是这样啊……”对面沉默不语了。
白继续等待对方说什么,过了半天,她只好先开口:“老师是什么人呢?问这种问题,很奇怪吧。”
“我吗?”乌发红瞳的美人突然凑近,距离太过接近了,甚至突破了亲友之间应该保持的距离,对方的左手覆在她撑着床面的右手上,是令人感到温暖舒适的温度。白感到自己额头被什么温柔的拂过,仿佛那里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我是一个……爱着你的人哦。”
对方纤细白皙的手指从她身上拿走了什么,在这样诉说的同时,小巧的窃听设备在指间被捏碎。
金属碎片窸窸窣窣地落在洁白被子上。
“既然你说了不会放弃自己的人生,请务必贯彻到底哦,如果那么喜欢现在的生活……”不知名的少女捧起了白的脸颊,认真说道,“至少不想死的时候,你还可以求救啊。”
说实话,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中岛白迷茫地看着这个奇怪的医务老师披上自己的外衣,准备离开的身影。
“那片药,不是感冒药吧?”她突然发问。
“对哦。”对方回眸,笑着说,“只是普通的维生素片,你会好起来,只是因为心理作用啦。”
潋滟红眸注视着她,最后给了一句忠告:“别忘记了,‘要坚信自己无所不能,这样就什么都能做到。’”
什么啊,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搞清楚你是什么人。
白摸出手机——
【爱丽丝,你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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