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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盲
江凉很想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可是守一点了头。
“小江，你瞧瞧你！”凯丽老奶奶见到江凉脸上的表情反而乐开了花，不过下一秒她又板着个脸，“我最近都不想看到你。”
说罢，她就瞪了一眼江凉，然后气呼呼地走了。
江凉摸了摸鼻子，然后瞪了一眼守一，恶狠狠地质问他：“你不是说你有人脸识别功能吗？”
守一一脸正直，“我的确有这个功能，不过战后失效了，没有想到现在也没有好。应该是脑内相关的神经受了损伤。”
这个回答，江凉无法反驳。她深吸一口气，弯下腰来，在一个小箱子里找出了一款黑边的老式眼镜，擦干净镜片后就戴上了。
“既然这样，那就让我这个前人民教师给你好好地上一堂课。”江凉推了一下眼镜，笑容和蔼。“知道古老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吗？你肯定不知道。爱国，敬业，诚信，友善，这八个字在现在依然有无比重要的地位。”
“诚信，你知道吗？你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吗？你肯定不知道。我一看这位同学就没认真听我讲过课，要不然也不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令人不齿的事情出来。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多点信任吗？这件事非要瞒着我？”
江凉把手戳在了守一的脸颊上，还用力地扯了一把。“这是惩罚的一部分，等你好了，这位同学记得把‘诚信’这两个字给我抄上几百遍。”
她说完一大通后就没有再搭理过守一，只是在另一个小一点的工作台上捣鼓一个机械球，半天没有挪过位子。
临近中午的时候，她出去了一趟，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拿了个机械兔子。照样没有给守一半个眼神。
应该是生气了，守一想。
他在有限的人类知识里搜索了半天，然后失望地发现之前的“他”也没走这方面的经验。还是直接用程序的思维来分析好了。
没有把他卖出去，这是最主要的原因；生气了，这是目前来看的结果。
那么只要把他卖出去了，这件事应该就结束了。
不过他完成第一次自主升级的时间还在几天之后，对这副样子的修复也不会有太大的用处，估计还不能达到被拿卖出去的标准。
可惜了，如果它在“他”的意识还没完全消亡之前就和“他”融合成功就好了。守一头一次有些苦恼，他看着江凉的背影，斟酌了很久，“江凉，我错了。”
正因精神力使用太多而头疼的江凉一顿，一只手放在椅背上，转头挑眉问他：“错哪了？”
“我没有诚信？”他试探着回答。
嗯？这是不止眼部神经受损吧，为什么她总觉得守一有些怪怪的。
“知道错了还不够，你得把老师我的话牢牢记住才行。”江凉嘴角微扬，说实话，她虽然有些不满，可是也不是从早到晚都为一件不好的事生气的人。要真碰上惹她不爽的事情，她早就撸起袖子直接上去干了，虽然吧，大概率干不过别人。“呐，我就不吝啬地再教你一条。就我今天和你说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还记得么？”
“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江凉给了守一一个赞赏的表情，“里面还有一条敬业，晓得不。你现在作为我这个店里的商品，干着这份工作，你就要做到敬业，作为一个成熟的商品，你要学会自己把自己卖出去，而且等到那个时候我会很欣慰的。”
守一：“我会努力的。”
这么正经的回答让江凉笑出了声，“同学你的思想觉悟不错，不过还有待提高。”
乐了一会儿后，江凉的疲劳感又如潮水般涌来了，她把工作台清了一下，准备趴着睡觉，趴到一半，外面响起了一串小孩子的笑声，江凉瞬间打了个激灵。
“我的糖又要少几颗了。”江凉忧伤地拿出了糖盒，等着小屁孩过来。
“江姐姐，江姐姐，我们又来找你玩了。”一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带着一群小孩子浩浩荡荡地过来了。“江姐姐今天比昨天更漂亮了呢。”
“哦，是吗，我也这么觉得。咳。”该死，这个小胖子的嘴巴越来越甜了。江凉摸了摸小招的狗头，“小小年纪，就这么会哄女孩子开心，你小子不得了啊。”
小招的笑容更大了，他小手往后一挥，“我的兄弟们也很厉害。”
他后面的几个小男孩大声附和，有一个特大的声音说道：“我像我爸，我爸就特会哄我妈。”
这话像是为孩子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他们一时把要糖这个目的都给忘了。
“我听见我爸昨天对我妈说‘我爱你’！”这是开饭馆的老张家的
家里卖情侣手串纪念品的小李表示不服，“我爸更厉害，他只说了一句‘你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妈就不生气了。”
“我爸最厉害，他说‘老婆我再也不敢了’，我妈就没有打他了。”家里是花店的小陈毫不认输。
江凉：我头都要笑掉了。噗哈哈哈哈哈。
不行，要忍住。
小屁孩们的嗓门一个比一个的大，外面的行人听到了都开始乐，西安镇的居民彼此之间都比较熟悉，这一看就知道哪个是哪家的，有些和江凉比较熟的还给江凉竖了个大拇指。
看在他们不遗余力地“出卖”自己的爸爸的份上，江凉给每个小朋友都抓了一大把糖，由于人数众多，她不得不把新买回来的几盒糖都打开了。
小招被江凉的大方给给感动了，“我以后天天来夸你，谢谢姐姐。”
“不谢不谢。”今晚你们估计就要面临自己爸爸的怒火了。
送走了一群大魔王，江凉看着空空的糖盒终于有了挥霍过后的心疼，“我自己还没尝过几颗呢。”
“很好吃吗？”守一看着她心疼的样子问道。
“那当然。中央星系糖果屋的糖呢，我以前老爱吃了，像银旋星这种连糖果屋的分店都没有的地方，它们就是我的生命源泉。”
守一提醒她：“那你的生命之源现在没有了。”
江凉：……
“谁说没有了，”江凉走到操作台旁边，对着守一道：“把你的头挪一挪。”
守一偏头，他的脑袋刚才放着的位子下面有个正方形似的图形，江凉把拇指摁了上去，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比她的拳头略小一点的玻璃球，里面有着花花绿绿的糖果，看着还挺漂亮的。
“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个都很好吃。”江凉特意拿着玻璃球在守一的眼前晃了晃，“想不想尝一尝啊？”
还不待守一说出半个“不”字，江凉拿着糖坐到了摇摇椅上，“不给你吃。”
她把一块糖放进嘴里，眼睛都眯了起来。
“你很喜欢吃甜的吗？”守一刚才扫了一眼几个糖果的包装，上面的甜度都很高。
江凉整个人都有些懒懒的，她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轻轻地道，“生活这么苦，当然要吃点糖啦。”
“啊，对了，我记得老宋家有对双胞胎来着，长得忒像，我都分不出来，下次你来认一认。”江凉边说边打开了自己的账户，“诶，政府的基本报酬怎么还没有打到我账上？”
对垃圾回收利用的报酬是分为基本的和完成的两部分，前面的基本报酬是在公民填写好了身份确认就会有的，无论二次利用是否成功，算是个鼓励的资金。
守一试着抬了抬左手的手指，有一点反应了，应该过不了多久，肢体和大脑的联系就能够再次建立，那时自己被卖出去的可能性应该就大些。
“我过几天应该就可以被卖出去了。”
守一的红色机械眼盯着江凉，语气认真。他总让江凉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本来就是一个机器。
他把那些小孩子口中的哄女孩子的话在脑子里过了几遍，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那些话好像有个前提，即已婚夫妻之间的对话，他现在说也许不太对。
江凉难得地产生了一丢丢“误人子弟”的愧疚感，她把那点良心压了压，回了个“嗯”。
不过，也要有人肯买你啊。普通的家庭不需要这样的，富裕些的类似凯丽老奶奶的人又不太靠谱。要不，找西安镇的政府，问问他们肯不肯收？做个扫地的或者洒水的也可以嘛。
那就这样吧，过几天去找她的在西安镇巡警队里当卫兵的学生聊一聊，政府里的待遇还是不错的，守一在里面待到养老完全没问题。
江凉瞥了他一眼，他应该也会衰老吧。
只是江凉还没去找巡警队，巡警队却先找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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