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没把男友卖出去

　　守一把“自己”的过往向江凉诉说了，毫无保留，包括意识融合这一段。

　　他的前身是“祁无”。“祁”来自父亲的姓，“无”即字面意思。祁无算是通缉犯二代，用“算是”这个词是因为祁无的父亲祁折在科里星盗的手下做过一段时间的走狗，祁折专门为科里星盗团伙制作各种武器，以此获得他在科研圈无法得到的虚名和所谓的尊重。

　　那段时间，帝国并没有把垃圾星放在心上，这个疏忽让祁折有了可乘之机，他利用垃圾星的材料制作出了“神明权杖”，一种可以瞬发许多枚爆破弹的长方体容器。大概只要十个“神明权杖”就可以威胁半颗像银旋星这样的星球。

　　等到星盗们和帝国的矛盾最终无法调和时，帝国派出军队进行有一次征讨，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那一次会像从前的无数次一样简单，结果现实狠狠地打了帝国的脸，邻国的笑声都要跨越遥远的距离传进高层们的耳朵里了。

　　自然，祁折的大名被传遍星际，单单从技术来看，他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那年，祁无五岁，他感受到了人生中的来自祁折的第一次善意，原因是祁折的这种出名让满足了祁折扭曲的心理，祁折高兴，于是带他去见了他的母亲，一个他以为并不存在的女人。

　　然后这唯一一次本应该是美好的回忆也变成了噩梦。祁无的母亲是被星盗掳来的，为了活下去，她选择主动迎合，但是这不代表她会乐意见到代表着自己的污点的儿子，于是，只有五岁的祁无愣是记住了那天他的母亲对他的拳打脚踢，而他的父亲在一旁哈哈大笑。

　　但不管怎么样，祁折还是让他活下来了，理由是总要有人继承祁折的才学技术。只可惜他还没有继承完，星盗团伙就被一网打尽，而祁无亲手把祁折推下了逃生的飞船，然后开始一个人的生活。

　　祁无生命最初的五年在黑暗见不到光的地方摸爬滚打，性子就偏于沉默内敛，但是除了暗害祁折的那一次，他从没主动加害过别人。这主要还是因为他厌恶祁折，而他不想成为和祁折一样的人。至于善恶，他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活下去。

　　所以改造人计划面向全帝国招收志愿者时，祁无果断报名。他为的是胜利后的丰厚报酬，战场的危险也没让他打消这个念头。那时候，他也是在为了活下去而努力，只不过赌注也是自己的生命罢了。

　　如帝国所料，改造人的战斗力非同凡响，阵亡的改造人士兵很少，祁无是活下来的幸运儿。可是，后来他和另外几个改造人被送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那个小组的研究人员想制作出完全的战争兵器，能够自我进化，且只受施令人控制。

　　改造人的能力被完全“封藏”，研究人员用机械指令侵入他们的意识，以期获得成功的作品。然而中间出了意外，一个类似病毒的机械意识不断地清空原有的指令，而改造人的意识也濒临崩溃。研究人员开始修复，自以为除掉了中途出现的bug，却没想到它和祁无的意识成功的融合了。

　　两个意识都有生存的本能，最后他和它达成一致，融为了一体。

　　“所以，我现在并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守一这样告诉江凉。

　　江凉还有些怔愣，守一他知不知道他究竟抛出了一个怎样的惊人信息？这要是有人不怀好意怎么办？“你……你还同别人说过吗？”

　　“没有。”守一以为她避而不谈他是不是人类这回事，顿时就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委屈，他的卷翘的发尾都好像耷拉了下来。

　　消化着大量信息的江凉闻言“嗯”了声，然后继续清理思路，这么看来，那个研究小组很有问题，她不信帝国科研部那边现在还没有发现，前段时间的怪异应当就是这件事引起的。也不知道另外的像守一这样的改造人去了哪里，会不会也有意识融合成功的……“那个地下九层禁止进入是不是意味着里面有别的像你一样的改造人？早知道，我就趁着还能进去再捡一个回来了。”

　　“没有了，你捡不到的。”江凉竟然还想再捡一个，难道有他一个不够吗？还是她觉得自己不是真正的人类所以想要别的？守一又觉得自己的语气过重，于是改而委婉的提醒道：“你养不起另一个改造人的。”

　　“你不想有个伴吗？”江凉还以为如果有伙伴在，他会挺高兴的，可是看这反应好像不太对啊。

　　守一眉头都皱了起来，他开始搜索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因为自动升级而修复的部分祁无的记忆，他能够向江凉讲述都是靠着这些记忆的。找了一圈，守一也没有找到和“一妻多夫制”有关的印象。“你就那么想要两个？”

　　这下江凉总算觉出味儿来了，她“噗嗤”一笑，揉了两把守一的卷发，“你呀，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我养你一个够了。”

　　守一还有些怀疑，他企图从江凉的表情上找出些许破绽。

　　怎么就这么轴呢？江凉一气之下凑过去在守一额头上亲了一下，亲完后自己又有点不好意思，干咳了两声，等到再看守一时，只见他缓缓笑开，红色的眸子里盛满了喜悦。

　　怎么这么好哄，江凉暗自腹诽，“你把这些告诉我，就不怕我是那种反手就把你卖掉的人吗？要知道，不止那个研究小组的人，帝国科研部也在虎视眈眈。”

　　守一的嘴角还挂着笑意，“如果你真的是这样的人也没关系，因为你打不赢我。”

　　这话江凉无从反驳，她这个弱鸡在大佬面前确实没有反抗能力。但是守一这样明说她还是很气。她眯着眼，“可是你怎么确定我还没有把消息传出去呢？”

　　“那我可以把这些都变成假的。”守一继续微笑。

　　只要接触她江凉发消息的这一端，他就可以改写所有讯息。到时候这个消息可能就是从某个异想天开的孩子的用户端发出去的了。

　　“那就好。”江凉见守一这么有把握，那就懒得操心了。

　　守一看了一眼她的额头，“我也有问题要问你，你就没有想过我会杀人灭口吗？我本来什么都不知道，为何我能够清晰地说出事情的始末？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是抱有其他的目的才接近你怎么办？”

　　“如果你是这样的人也没关系，反正我打不赢你。”江凉明白他还有些奇异之处，只是没有明说而已，这个回答纯粹就是想怼回去罢了。

　　“所以你不要再捡别的改造人了，他们也许就是这样的人。”守一复又强调一遍，他的视线又转回江凉的额头上，“还有，我想给你一个回礼。”

　　江凉看他，“什么回礼？”

　　守一倾身过来，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轻柔的触感一瞬即无，等江凉回过神来，守一的眉梢眼角都沾染上了笑意。

　　“你……你你怎么这么‘记仇’呢？”江凉忍住想摸摸额头的冲动，目光略带“谴责”。

　　“下次不了。”下次亲别的地方，守一想。

　　“我暂且相信你。”江凉转身上楼，“来帮我找点东西。”

　　江凉要找的是一把钥匙，她的位于中央星系的房子的钥匙。当初辞职时，她是抱着再也不回去的决心离开的，虽然没有卖掉中央星系的那套房子，可是她也没好好收着那把钥匙。现在不一定找得着。

　　那把钥匙还身兼中央星系的通行证，其他生活服务都囊括其中，若要补办，周期长还是小事，主要是她记得里面的水电费还有，补办一次是要不低的手续费的。

　　江凉从书桌下拖出几个箱子，让守一负责其中的几个。

　　“我们去一趟中央星系吧。”江凉建议。

　　“好。”

　　江凉把一卷随形纸放到一边，“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

　　守一正拿着一个便携枕头细看，“为什么？”

　　江凉：……

　　“还不是为了你。”江凉嘟嘴。

　　“所以啊，我才不问为什么。”守一说话时的神情总是那么认真。

　　江凉用脏手扯了扯守一卷卷的发尾，然后继续满意地找钥匙。

　　事实证明，你要找的东西是不会被你自己找到的，它总会经由他人之手回到你的身边。江凉迅速地找完了自己那一部分的箱子，连带着守一的箱子也找了一遍，最后还是慢吞吞的守一从他正在找的箱子里翻出了一个圆片模样的钥匙。

　　江凉有理由怀疑这货早就找到了只是憋着不说。

　　久未劳动的江凉擦完手就后靠着床边坐在了地上，守一也过来和她排排坐。两人就这样看起了夜景。

　　这个房间的窗户只有正常的一半大小，视野十分有限。所以没开灯时，房间内的并不怎么亮，甚至可以说接近黑暗。

　　这样的环境里，人们往往愿意显露自己脆弱的那一面，如果旁边还有个人的话，简直就是分享心里话的绝佳条件。

　　“知道你是两种意识的融合我一开始的确感到别扭。”江凉的声音放轻了，可是在这个安静的氛围里，守一同样听得一清二楚。

　　他想解释些什么，江凉却轻笑一声：“最后，我发现有什么可别扭的，反正目前我喜欢的你就是这样的。”

　　守一舔了舔唇，“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夜视能力很好。”所以不要笑得这么好看啊，我会想把你藏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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