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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师母摸摸苏恬的头,“你先去盛饭,我喊济琛把凳子搬过去。”
苏恬顺着香味走进餐厅,一开门,迎面就是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的丰盛饭菜,这些几乎都是苏恬爱吃的,一大盆水煮鱼、酸辣土豆丝、炸南瓜球、小葱拌豆腐等等。
里面最吸引她的,就数魂牵梦萦了很多年师母拿手好菜的糖醋里脊,浓厚的姜红酸甜汁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咬一口外酥里嫩,小时候每次来上课师娘都会给自己做,后面长大了吃了很多家饭店的这道菜,还是觉得找不到比师娘做的更好吃的。
她跑去厨房拿出四人用的筷子在桌上摆好,再去转角处打开蒸锅,蒸汽扑面而来,夹杂着饭香,顾老爱吃蒸米饭,口感比起煮出来的要更有嚼劲也更香。
水雾散去,锅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四只碗,黎济琛的碗和她的是一组,一只蓝色一只红色。她想也没想就伸手去拿。
烫烫烫!
苏恬接触到陶瓷碗的瞬间就缩回手,不自觉发出“嘶”的一声,灼热的温度让指尖被烫得红了起来,她一直被娇生惯养,就这一下,尖锐的疼痛从手指传到大脑,生理性眼泪立刻被激了上来,右手不停在空气里挥,火辣辣的感觉挥之不去。
挥了没一会,手就被凭空抓住,她转头一看黎济琛就站在自己身后,捏着手腕在仔细看了看自己红肿的手指,他眉心蹙起拉着她就往水龙头那里带,“又这么不小心,多大了,还毛毛躁躁的,要赶快冲一下,不然更痛了。”
他的这句勾起苏恬儿时的回忆。
“要你管,放手!”她下意识地挣扎了几下,想尝试往回缩手,但是失败了。瓷白的手腕牢牢被黎济琛固定住,人被拖到洗水池边。
“别闹!”黎济琛把龙头转到冷水那边,硬按了下苏恬手放进冰冷的水流里冲着,转头朝搬凳子过来的师母说:“师母,恬恬手烫到了,冰箱里有冰块吗?”
师母连忙放下凳子,打开冰箱下格,把冰块递给黎济琛,关切地问:“气泡了没有?”
黎济琛接过冰块,把苏恬冻得发抖的手指按在冰块上那一刻,伴着闷哼声掌心中滑腻的小手抽动了一下,他偏过头就看见一滴眼泪从少女泛红的眼角滑落,淡淡的柳眉微皱,嘴唇被贝齿紧紧咬住,可以看出她承受了多大的痛楚。
“这么痛,要不要去医院看下比较保险?”顾老在一旁也只能干瞪眼,做不了其他的。
一听医院两个字,苏恬眼泪流得更凶了,嘟囔着:“不去,死都不去医院,手烂了也不去。”
她是那种疼痛的易感体质,从小就很怕痛,感冒发烧是能不打针挂盐水是绝对不回去医院的,抽血都能被抽到哭,谁要骗她去医院,那接下来就等着一个月的苏氏极端冷战。
为了不去看牙医连最爱的甜食都能戒掉,可惜她后面开始长智齿,还是水平埋伏阻生只能微创手术开刀那种,虽然用了笑气全麻,但是麻药褪去后,痛得她连打滚的力气都没有,捂着肿胀的脸吃了好几片止痛药。
好不容易挨到伤口长好要去拆线了,她躲在床下,好说歹说大家费劲口舌谁哄都不出来,最后只好拜托黎济琛去说服苏恬。
“喂,你再不出来要迟到了,快点出来。”小济琛半蹲在地毯上,手拍拍床板,脸上难得有笑的表情。
“不去,你来喊我也没用,我和你说。”小苏恬脸颊的肉嘟在一起,警惕地看着对方静静抱着洋娃娃,脑中出现牙科医生走进的身影,鼻子里仿佛能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她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往里又缩了缩,像一只受惊的猫咪。
小济琛脱掉外套钻进去,床底下虽然经常打扫,但是还是有不少粉尘,惹得他歪头打了好几个喷嚏,好一会才爬到苏恬边上,伸手戳了戳女孩软软的手臂,“这么胆小的啊?一点也不像你,我和你说真不太疼的。”
黎济琛身上有淡淡的奶香味,苏恬一下子就放开手里的洋娃娃扑上去,哭的可伤心了,手紧紧抓住他的衬衣,大滴大滴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服,“不,不可以骗我,不然就不理你了,呜呜呜,医院真的好可怕啊,消毒水好难闻,医生看上去好凶,手里拿的金属棍子也好恐怖,呜呜呜,打针超痛的。”
在黑暗的床底,谁也看不见谁,小济琛被女孩软软的身体抱住时愣了一下,她头发上儿童香波的气味遮盖住床底灰灰的味道,他骨节分明的手下意识想揉揉对方细软的长发,在快要碰到的那刻,他迟疑了一下,俊秀的小脸有过一丝迷惑。
突然前方亮起一道光,苏爸爸拿着电筒,头也歪下来,脸被光打得像个恐怖片里的男鬼,眼神幽幽地扫过来,“女鹅啊,你不相信你济琛哥哥没关系,你信总要信粑粑的呀。”
小济琛收回悬在苏恬头上的手,如果那个目光能化成实体,他这只手怕是保不住了,大概有八只手也是不够用。
“粑粑才最会骗人了,哼。”小苏恬转头冲爸爸扮了个鬼脸,小肉手还拽着黎济琛的衣角,心里还是很喜欢这个好看的小哥哥的,对他的喜欢压倒了对医院的害怕,“济琛哥哥,你陪我去医院吧。”
得到黎济琛的同意,她高兴地跟着他出来,被苏爸爸一把抱走,没看到苏爸爸酸溜溜地瞪了眼后面那个臭小子。
怕小苏恬反悔,给她换了干净的衣服大人就把她送到医院。
这天成功和小济琛近距离接触带来的快乐,在小苏恬迈进医院时就消失了一半,在她躺上牙科床,被医生用金属器械撑开嘴时,剩下的那一半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医生剪开线,用钳子钳住一头用力抽出来那一霎,苏恬的眼泪又飚出来了。
痛痛痛!
大骗砸黎济琛!说好不痛的呢,再也不要和他玩了!
“喂,就痛一下。”小济琛扒着门的身影和眼前这个男人的身影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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