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青以涩

　　落雪了。
　　张娜红彤彤的帽子，在这片白里特别的显眼。
　　顾硕石就看着曾经是舞伴关系的人就这样在不是舞台的地方，放肆的把手搭在自己女朋友的腰间。两个人有说有笑，一点也感觉不到掉在脸颊上的雪有多冷，多冷啊，顾硕石觉得冷的连手都在不停地颤抖。
　　这不是他想要的画面，却是他预见的场景。
　　怎么办？
　　顾硕石想别过头，他不想感受越走越近的两个人是如何一脚一脚碾压着他的心脏，可是充血的眼睛却如何也无法从两个人荡漾着笑意的脸上移开，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脑子里放肆的大吼，可是喉咙却压抑了所有的声响，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快要溢满胸腔的愤怒，以及被所爱的人这样欺耍的痛。
　　两个人在楼前腻歪着“你先进去，你先回去”，顾硕石就站在角落里隔着片片雪花感受着这硬生生塞在他嘴里的狗粮，咀嚼下咽的过程把食道都割破了。终于在张娜的目送中，新晋男主角走出了顾硕石的视线。张娜回过头来，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拿出电话眉头微蹙，像是在考虑着什么。顾硕石竟然不自知的笑了，那样眼含爱意的笑容不应该是给他的吗？张娜这样拿着电话一脸的不耐烦，是在想要不要打电话给自己吧，为什么两个人会走进这样的境地？
　　一个想着如果表达爱意，如何讨好，如何让你知道我爱你，另一个却想着如何周旋，如何欺骗！如果不爱了，不想在一起了，为什么不直白的表达出来，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让他知道！顾硕石从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被绿的一天，他觉得自己一直对张娜很好，如果有一天两个人不能以恋人的身份在一起了，也会是可以互道珍重的朋友吧！
　　电话就像心脏一样，在顾硕石的手心里疯狂的颤动。原来，一通电话也可以这么重，重的举不起手臂，重的艰难呼吸。
　　“喂。”顾硕石的声音冰冰冷冷的，如果它可以固化成形，一定带着寒冷的冰晶。
　　“我准备好了，你过来吧？”张娜不咸不淡的说着，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顾硕石本还想着或许张娜会因为背叛自己多少有些愧疚，原是他想多了。
　　“呵呵……”是苦笑，是自嘲，不论是什么，顾硕石的情绪终于决堤了。
　　“笑什么呢？来不来啊！”张娜听着这笑声不自觉的缩了缩肩膀。
　　“张娜，你爱我吗？”顾硕石凄冷的问道。
　　“什么？”这突如其来的提问，让张娜摸不着头脑。
　　“我说，你爱我吗？你他妈还爱我吗！”顾硕石的声音终于冲破心脏滑过喉咙冲了出来，张娜的视线也被一个捧着鲜花，身上落了一层薄薄白雪的人填满。两个人就这样隔着寝室楼前已经凋零的只剩下树杈的榆树墙对望，一个眼中满是震惊，一个眼里只剩一片血红。
　　顾硕石觉得自己额上的血管都因为愤怒而鼓胀起来，他真想冲过去扼住张娜的喉咙问她为什么要这样的对他。
　　“石……石头……”张娜终于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慌张的吐了几个字。
　　石你妈头！我就是石头，也早被你踩碎了！顾硕石想着，却终究没有对张娜恶言相向，这毕竟是他爱着的人啊。手中的花终于低下了头，让顾硕石毫无生气的拎在手里，连颜色都黯淡了下去，这个圣诞节还真是永生难忘啊。张娜看着顾硕石一步步向自己走了过来，竟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她见过活跃的顾硕石，认真的顾硕石，耍赖的顾硕石，温柔的顾硕石，可是眼前这个杀气腾腾的顾硕石是张娜从来没有面对过的，她也没预想过这件事会以这样的方式浮出水面。
　　张娜原想着再拖个把月等放假回家了，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了结一下，虽然不能平平静静的过去，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难看。顾硕石，张娜还是爱的，不然当初也不至于非要同顾硕石上同一所学校，选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专业。只不过同王涛给的相比，顾硕石的激情还是少了很多。怎么形容呢，有时候张娜觉得她和顾硕石之间就像是直接滑入了老夫老妻的生活节奏里。王涛不同，激情热烈，表达爱意直白到让人脸红心跳。和顾硕石在一起就像是在温水里，虽然舒服，但是总是少了张娜想要的那种心跳加速。
　　张娜的惊慌后退着实刺激到了顾硕石，顾硕石一把扼住了张娜的腕子，控制不住的用了力气。
　　张娜挣扎了两下大声吼着让顾硕石放手，时间临近中午，上下课、吃饭的人也多了起来，这两个情绪明显不对的人，引得不少人侧目，张娜也感觉到了这些好奇的目光，压低了声音
　　“快放手，多难看！”
　　“难看，是啊，多难看！我他妈现在脸都绿透了！还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顾硕石放开了张娜的手，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失控的吼出来。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张娜背着他和别人交往，他对张娜不好吗？他不温柔吗？他不体贴吗？
　　“为什么？”顾硕石强将情绪压制在喉咙里，让“为什么”这三个字听上去都在颤抖。
　　张娜看着顾硕石额头上的青筋和眼里已经蓄积起来的眼泪，终于体会到了她想要的心跳加速，看着顾硕石因为自己可以这样失控，张娜发现原来顾硕石可以这样爱她。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她在王涛和顾硕石之间早做出了明确的选择，只不过她不知道如何和同顾硕石说，而且多少有些贪恋顾硕石的温柔，毕竟能给得了激情的人同时还是个强势的占有者，这点张娜也是头痛。
　　“我觉得你，不够爱我。”张娜淡淡的说。
　　“什……什么？”顾硕石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了，明明总是说着“我爱你啊，我好喜欢你啊”的人，转身找了别人，回过头来告诉你，不是因为你哪里不好，哪里不如别人，哪里让人讨厌，或者是三观不合，或者是物质上得不到满足，只是因为她觉得你不爱她。“不爱她”这三个字就可以成为她践踏你感情、割裂你心脏的理由，那之前的感情都是拿出来喂狗了吗！
　　“不够爱你！怎么算爱啊？嗯！为了你上天入地，为了你跳楼自杀！还是我看见谁都要告诉他，我他妈爱你，爱得死去活来，爱到没有你不行！怎么算爱你，你告诉我，怎么算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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