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娜丽莎的微笑

　　晨阳市公安总局的二楼走廊宽敞，点亮的白炽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消耗电能照明。燕黎的行动方才因分神慢了半拍，急忙追出去时本以为早就瞅不见秦子弋的影了，结果才刚抬头就瞧着刑侦队队长和副局长站在走廊的尽头。那里再往下，就是大理石的阶梯。公安总局的副局长和局长平时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角色，只要有一位出现，就证明这次的案件非同小可。

　　但可惜二人交谈的声音实在太小，待燕黎赶到跟前，也就只剩下个“祝你好运”的客套话。还不等燕黎仔细询问，秦子弋又径直下了楼。

　　晨阳市公安总局的一楼是为了合理调配各种警力的区域，因为在一场案件中，往往需要不同的警力协作配合，所以在晨阳市所在的国家法律中，任何警种都有资格在办公中申请启用其他的警力支援，如果情况过于紧急，甚至可以跳过大部分繁琐的步骤直接申请。

　　而秦子弋目前填写的表格，就是为了直接申请其他警种的支援。但燕黎发现，现在已经时值深秋，是在晨阳市穿薄毛衣都会发冷的季节，可秦子弋书写的字迹后，竟然有因手汗浸润再摩擦产生的黑痕。秦子弋的手也像他的人，平时冷得有些没有生机，如果不是因为压力过大而导致的人体反应，是绝对不会出汗的。

　　这次的案子到底时什么情况？燕黎疑惑的同时，心里也难免绷紧了一根弦。

　　这些年他从实习警员到转正，一直都是作为秦子弋对学生的身份工作的。跟着秦子弋在晨阳市这块辽阔土地上也算走南闯北，各种悬疑、血腥的案子也都略略见过，因为得到刑侦队队长的亲自辅导，再加上个人兴趣与责任心使然，他的进步竟比同年入队的年轻人都要快的多。或许这是秦子弋对他给予厚望并选择带他一起勘察案发现场的原因，但这次的事连自己的老师都难免紧张，自己一个半斤八两，每月领四千五的小警员能独当一面不辜负他的期望吗？

　　晨阳市的深秋堪比一些区域的冬季，连公安总局的警车里都不得不提前开放暖气。热腾的气息将整个车厢填满，椰林路两旁的枫叶红了，随着阵清晨的风飘零而下。

　　秦子弋背倚着警车内的座椅靠垫，将在那个电话中所听到的消息和副局长的提醒串联在一起，提前向燕黎讲了一遍警方目前发现的线索。

　　大概是今天凌晨五点五十分左右，一位晨阳市东郊的居民在遛狗时途经的一栋别墅，在一番观察后他觉得这间屋子有异，再加上最近半个月内晨阳市内频发的人口失踪案，他果断选择了报警。首先是距离东郊的晨阳市公安分局派出了警力前来调查，然而在警员们到达现场后，这桩鲜血淋漓地人命案直接被移交给了晨阳市公安总局，甚至惊动了局长，可见事态之恶劣。

　　但至于现场的具体情况，秦子弋也难讲出一二。电话那边似乎将重点全放在了要求警力支援上，副局长那种专门负责替局长背锅的货色嘴里自然也难有几条有用线索。不经让秦子弋感叹一句晨阳市公安分局的警员之废物，连个对案发现场情况的简单评估都做不出来。

　　东郊离公安总局太远，就算加到最快车速，两人也只是勉强在五十分钟内赶到。但秦子弋要求警力支援的请求上面倒批准得快，九辆警车排作一列统一前进，一路上不知情的市民都以为出了什么杀人狂魔组织，全部吓得魂飞魄散，年轻人能跑动得跑得飞快，老人挽了菜篮子哆哆嗦嗦地走着，几个交通要道、十字路口全部堵得水泄不通，前面的车和人挤在一处死活过不去，后面的又气急败坏，从总局内直接调配的警力还没派上用场，倒是麻烦了一群满头雾水的交警冲进人群车海，人们骂骂咧咧、吵吵嚷嚷，在警棍和叫嚷间许久才恢复了秩序。

　　还没到现场，秦子弋和燕黎都觉得先打了一仗似的。就算和人潮离了好几个路口，耳腔里还是嗡嗡嗡的吵嚷声。秦子弋将掌心覆拢在耳畔，静下心驱逐那些使自己分心的噪音。等心绪重归平静，他再睁眸时——

　　秦子弋更希望能重新回到那群吵闹打骂的“暴民”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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