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微 式微 胡不归

　　安良默道：你们终于来了，爷可算是能出口恶气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七年，你就跟在我身后不要动。”

　　七年点点头。

　　安良抽出腰间的短刀，朝着那半伏在她身上的辽人的脖子刺去，一刀刺入脖颈，契丹人当场毙命。那些蒙面的江湖义士见安良一个女儿家身上带着功夫，便已猜出几分，开始朝着辽人刀劈剑斩，大半的辽人方才扔了手里的弯刀，刺客突然的袭击令他们毫无还手之力，连弯刀都没来得及捡起就一命呜呼。

　　另有几个辽人趁机捡起了弯刀开始于黑衣刺客搏命，安良将方才的短刀从脖子里拔了出来，鲜血喷出溅湿了她那漂亮的襦裙。安良踢着襦裙，一刀飞出刺到了一个正在与黑衣义士拼杀的辽人的后背。辽人顷刻倒地，黑衣义士见了朝着安良竖了个大拇指。

　　安良点头示意，捡起地上的弯刀向那伙人杀去，中原人用惯了横刀直剑，安良用不惯那辽人的弯刀，辟了两刀都被辽人躲了过去，索性一脚将那人踢到在地，上前一刀摸抹了他的脖子。

　　江湖义士虽然武力参差不齐，但战力也不差，一顿饭的功夫没有辽人就通通倒在了地下。见一地的辽人都没了气息，安良寻了方才中刀的人，拔出了自己短刀，在那辽人的身上抹净了刀上的血，别回腰间。

　　回头去寻七年，见她老老实实的躲在墙根后，走过去拉过她的手，“没事了，我就说能保护你吧！”

　　那四个江湖义士见安良虽为女儿身，但行动如此利落，通通摘下了蒙在口鼻上的黑纱，一个身形甚是威猛的江湖义士拱手道：“想不到姑娘竟有如此伸手，但你无论如何也是个女儿身，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这些人生性暴虐，一个不小心你就会把自己搭进去了。”

　　安良摇摇头，笑道：“大哥别担心，我有帮手的。”扭过头，喊道，“出来吧，躲在后面算什么英雄好汉，在客栈里还口口声声的担心我，打架的时候也未见你们出来帮我一把，趴在墙根吃现成的。”

　　郭戎与赵元朗从拐角处的巷子走过来，郭戎笑道：“我是想帮忙的，但是见那伙子辽人如此欺负三弟，想着三弟定是要自己报仇杀了他们才解恨，所有就只好把功劳都留给三弟了。”

　　见那几个江湖义士面带警惕之色，安良笑道：“几位大哥不要担心，他们二人是我的患难兄弟，我们今日此举其实就是想引义士们现身。

　　几个黑衣人听得有人加入他们心中自然是高兴，但是又见安良是个娇小的女子，似有些疑虑，赵元朗看出了黑衣人眼中的犹疑，上前拱手道：“在下知晓诸位心中的疑虑，我们这三弟虽为女儿身，但却有一身的好武艺，尤其练得一手好轻功。今日此举，是为了能快些寻到诸位，实属无奈之举。”

　　为首的黑衣人身形壮硕，冷冷一笑，“你们倒是会见人下菜碟儿，这些个辽人从漠北一路南下，身边没有亲眷，又苦战多日，进了这汴梁城要么夜夜买醉，要么强抢民女，要么眠花宿柳。现下这汴梁城中的秦楼楚馆，几乎夜夜都挤满了辽人。今日夜已深，我们还要处理这些辽人的尸体，既然各位也是心存正义之人，明日辰时咱们京东城外的观音古寺相见，如何？”

　　“没问题。”郭戎应得爽快。

　　四个人回到客栈后，安良一身襦裙已经染了许多的血迹，风风火火的回了房间换了一身日日穿着的圆领长袍，拉着七年去了郭戎的房间。

　　“你是女儿身，以后进男人的房间要先敲门！”郭戎坐在桌上正喝茶解渴，见安良直接推门而入，喝道。

　　“大哥，你真是矫情起来了，你知道我是女儿身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也没见你往日这般在意。”

　　“那是......”郭戎话到嘴边没说出，就着茶喝了下去。

　　“从前也没见你穿过女装，只觉得你是个假小子，今日穿了一回女装，还穿着有模有样，就连装哭卖惨都演的像模像样，活脱脱一个小家碧玉，把那辽人迷得暴露了本性。大哥怕你终归是个女子，装得再好也抹不掉你女孩子家的本性。况且你身后不还跟着七年吗？即便你不在意，七年也不在意吗？”赵元朗替郭戎把他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自然是比郭戎那个暴脾气的说得委婉。

　　这一长串的话安良听了一半都没有，自拉着七年坐了下来。七年坐在了赵元朗的身边，赵元朗递上了一杯热茶，“喝杯热茶压压惊，方才吓坏了吧？”

　　七年摇摇头，“有表姐在前面护着我，又有兄长在暗地里保护我，也就不怕了。”

　　“唉！也没人给我斟一盏茶，枉我方才拼了命的在前面护着某些人......和某些人的心上人。”

　　七年手中的茶一口没喝，即刻递倒了安良的嘴边，一脸笑容道：“表姐辛苦了，改日给表姐做你爱吃的红稻米饭和莼鱼羹，你看可好？”

　　安良满意的点点头，嘴巴都不自觉的吧嗒了两下，“这些地道的江陵菜说来也好久没吃了。”

　　“说正事，你们两个这么晚了跑进我们大男人的屋子里所为何事？”郭戎打断安良的出神。

　　“哦，差点儿把正事给忘了。其实呢，我有个主意想说与大哥和二哥......”

　　“不行！”安良一句话未说完，又被赵元朗打断。

　　“我还没说呢？你怎么就知道不行？”安良怒道。

　　“方才回来的路上，你的眼睛就没从七年的身上挪开过，结合方才那位江湖义士说的话，我大抵已经猜到你想作什么了！不行，要去你自己去，拉上七年绝不可以。”

　　“我会保护她的。”

　　“我不放心！”

　　“可是七年自己都已经同意了。”安良看着七年斜了两眼赵元朗。

　　七年心领神会，握住赵元朗的手，道：“七年知晓兄长的顾虑，可是家国有难，七年也想为百姓们做些什么。”

　　七年言辞恳切，赵元朗不再多言，“说说你的打算吧，三弟。”

　　“好嘞！”得了赵元朗的默许，安良乐开了花儿，“我打算带着七年混入秦楼楚馆，做个秦楼楚馆里的头牌姐妹，到时候表妹抚琴，我来舞剑。时机到了，我便买通老鸨让她给我们办一个剑会，到时候散的满汴梁城都知道才好。到时候，秦楼楚馆里都是辽人，定能将他们杀个痛快。”

　　“这个主意好是好，但是我们人生地不熟，去哪里寻得能这般配合我们的秦楼楚馆。”郭戎说道。

　　“况且，秦楼楚馆中还有很多的姑娘和其他的看客，都是这城里的老百姓。虽是深陷烟花之地的女子，可他们终究是为这乱世所累。另一方虽为青楼看客，说到底也是平头百姓，那一日若是两方在青楼里大开杀戒，定会伤及无辜，不能连累无辜的百姓。”

　　听了赵元朗此番话，郭戎与安良也都缄默不言，赵元朗的担忧是对的，他们这番就是为了百姓们的日子能好过，可若是因此伤及无辜百姓，便是本末倒置了。

　　“不过，这事也未必就成不了。”郭戎道，“我瞧着今日那蒙面的江湖义士像是来头不小的样子，他身边的人对他几乎可以说是令行禁止。待明日，我们去见了，或许他可以帮帮我们。”

　　“正如大哥所说，我也看出来了，那人并非一般的江湖人士。你们二人今日先回去好好休息，待道明日，再议此事。”

　　安良与七年点点头，起身回了房中。

　　........
　　第二日，四个人按时到达了观音寺，赵元朗四面环顾，发觉这是一间古寺，本应是春日里草长莺飞的季节，这里却仍是枯草败叶一院狼藉，只有三间破败的房子孤落在寺院中。院中四处零零散散的坐着许多衣衫褴褛之人，他们都是被这乱世所害，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可怜人。许多人都已面黄肌瘦，一看便是长期忍受饥饿。

　　七年心有不忍，拿出手中的银两铜钱散发给那些饥寒交迫之人，郭戎也把怀里的炊饼拿了出来，方一拿在手里就被一抢而散。此时，一个粗布短衣却虎背熊腰之人走了过来，赵元朗猜得出此人并不是逃亡至此的无家可归之人，而是来此与他们会面的侠士。果不其然，那人走近之后赵元朗瞧着他模样尤其是那双犀利的眼睛，便确定他就是昨夜里那一伙侠士中的一个。

　　“三位，这边请。”

　　跟着引路之人的脚步，四个人进了寺间的草屋。踏入草屋，迎面是一个常年失了香火的观音像，高大的像身已然染了几寸厚的尘土，蛛网尘埃遮得观音娘娘的真身都有些看不清。屋子里但凡能够落脚的地方都坐满了无家可归之人，同外面的人一般无二。

　　那些人见三个生人进来既不惧怕也不麻木，赵元朗料想他们这里既然是那些侠士聚会之所，那这些可怜之人便是他们最好的掩护，平日里那些侠士在契丹人那里得了什么银两食物也会拿回来分给他们，两者互为依托。

　　安良紧跟在郭戎身后，赵元朗则是紧紧抓着七年的衣袖，半步都不让他远离自己。最里面的草屋中藏了一道后门，推开后门是寺中的后山，这依山而见的观音寺着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这山并不算高，却绵延出几丈远，如若观音寺被发现便可遁入山林间，契丹人寻起来也是费时费力。

　　不远处放了一张石桌和几方石凳，一个身穿玄衣之人坐在石凳上，见了四个人远远的站了起来。安良凑到赵元朗一旁，耳语：“那个就是昨天救我的人。”赵元朗点点头表示他早已经认了出来，安良只好暗自气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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