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结弦]心弦之上

　　翌日，羽生结弦早早地就到了冰场训练。
　　今天的训练似乎比往常更加卖力。
　　趁着训练的间隙，奥瑟悄咪咪问身旁站着的Anna，“你知道结弦这孩子最近怎么了吗？”
　　Anna抬眸看了一眼正在练习勾手四周跳结果失败了的羽生，语气不咸不淡，“他啊，可能是遇上什么令人高兴的事了吧。具体的我也不了解。”
　　“结弦该不会是恋爱了吧？他这样的状态，很像刚坠入爱河的毛头小子。”
　　奥瑟看着一口气练习完五个勾手四周，半跪在冰场上喘气的羽生。
　　“他啊，他谈恋爱至少还要再晚个几年吧。他不是一心只想拿第一吗？”Anna虽然惊讶于奥瑟的敏感，但还是面不改色地发起了一波吐槽。对奥瑟吐槽完，她也投身到了训练中。
　　到底要不要告诉羽生，温弦要回美国了呢？
　　还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唐菲拉着温弦来到商场，美其名曰购买食材和必需品。
　　但是看温弦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估计她也只是个躯壳在这，心早已经飞到了蟋蟀那。
　　女大不中留。
　　这是唐菲第一时间想到的俗语，她觉得很符合现在的温弦。
　　“要去中国商品那逛逛吗？”
　　“好。”
　　温弦点头，乖乖跟着唐菲身后。她低下头整理好帽子和口罩，抬眸的一瞬间，目光被货架上的商品所吸引。
　　那是一袋袋花花绿绿不同口味的大白兔奶糖！
　　温弦一下子来了精神，她立马叫住唐菲，然后站在货架前仔细挑选了起来。
　　唐菲回头看向被大白兔奶糖绑住双脚的温弦，虽然无奈，但也笑了起来。
　　像个孩子似的温弦可不常见。
　　“唐菲，你说我应该选哪种口味啊？”
　　“选你喜欢的就好了啊。”
　　“可是我每种都喜欢啊。”温弦拿起一包玉米味的看了看，又放下，“唐菲，我好想全部买回去啊！”
　　“那小姐您就每种口味都拿一袋嘛，反正小姐您有的是钱不是吗？您那两千块的领带可是轻易就买了当礼物送出去了诶。”
　　“唉，可那样行李会很重啊。”温弦选择无视唐菲的后半句话。
　　“小姐，您可想好，这一颗可是20卡呢。”
　　“可我不是很久没吃了吗？再说，胖了还能减啊。”
　　挑来挑去，最后温弦还是选了一袋经典原味的。
　　看着心满意足抱着糖笑得眼睛都没掉的温弦，唐菲有感什么叫“地主家的傻闺女”。
　　只是一包糖就高兴成这样，真担心被那些嘴甜的会说话的小男生给骗走。
　　不对不对，羽生结弦应该会看好她的，自己在这里瞎操心些什么。
　　唐菲如是想。

　　依旧是每日的“留堂训练”。
　　高强度的训练后，Anna撑着腿在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每呼吸一次，都想要捕捉更多的氧气输入肺叶，来维持身体的机能。
　　Anna的3A是稳定发挥得很不错了。但是她担心之后不知何时到来的发育关会让她一切重新开始。
　　对女单而言，发育关就是洪水猛兽般的存在。有多少女单就是死在发育关上？Anna预见自己很快会有一段低谷期，但是她不会放弃。仅仅是奥运季军自己并不满足，她要的，是站上最高的领奖台。
　　“Anna，已经4：30了哦。”羽生眯着眼笑，提醒她，“今天还不走吗？”
　　Anna抬起头，擦了擦额头的汗，“啊，今天姐姐她们不来接我了。”
　　“是吗……”
　　语气里透着淡淡的失落。
　　羽生结弦转身，想继续投入自己的训练中。
　　“对了。”Anna觉得还是该告诉羽生结弦，“明天……温弦姐就回美国了。是上午十点的飞机。”
　　听到这个消息，羽生结弦整个人彻底僵在原地。
　　这些日子的欣喜让他忘记了——自己终究有一天会和温弦说再见。
　　羽生结弦，你怎么这么迟钝啊！
　　温弦是在读大学生，即使再怎么逆天，她也要回到校园。
　　可，仅仅以普通朋友的身份和她联系又很不甘心。
　　而且，她这么优秀，想必身边追求者一定很多吧……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觉得对方也喜欢自己呢？
　　什么交流，什么礼物，其实都归结于她良好的教养吧？
　　更何况，要回去了也不和自己说一声，也是因为其实根本没把自己放在心上吧？
　　羽生结弦，你还真是个傻瓜呢……其实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和空欢喜吧……
　　鼻子有点发酸，眼睛也有点酸涩。
　　Anna察觉到羽生的不对劲，赶忙上前查看他的状况。
　　灯光下，她好像看到羽生结弦的眼眶微微泛红。
　　“羽生，你没事吧？”
　　她小心翼翼开口。
　　“抱歉，Anna，我今天有点累……先回去了。再见。”
　　“再见。”Anna不知道怎么解释，怕自己越解释越乱，也只能轻轻道别。
　　等羽生离开后，她只好匆匆忙忙地离场，给唐菲打电话，告诉她这里发生的状况。
　　羽生戴好口罩和耳机，乘上了回家的地铁。
　　耳机里播放的是ONEOKROCK的摇滚乐，可是不知为何，欢快的曲调却并没有让自己沉重的心情变得轻快起来，反而显得愈发沉重。
　　一路上，羽生结弦都觉得多伦多的花花草草很不顺眼。
　　讨厌这里。
　　讨厌这里潮湿寒冷漫长的冬天。
　　讨厌这里到处都是枫糖浆的甜腻的味道。
　　讨厌自己要离开家乡来到这里。
　　如果当初自己选择留在国内多好，就不会遇到让人难过的事了。
　　还有，讨厌温弦。
　　当初干嘛要对自己笑，要和自己聊天，要给自己送礼物，要让自己喜欢上她然后又要选择一声不吭地走掉。
　　这和欺诈犯有什么区别……
　　“讨厌。欺诈犯。”羽生心情烦躁，在心里胡乱吐槽着，嘴里不清不楚地吐出这两个字，然后睡去。
　　唐菲接到Anna的电话时，温弦正在厨房里和唐妈做饭。
　　听Anna简单复述了羽生结弦的情况后，说实话，唐菲的心里是喜忧参半的。
　　喜是因为对方是真的喜欢温弦，忧是因为，怕两人真的因为这种事情而失去机会。
　　也怪自己，订票订得太急，没有时间给两人做铺垫。
　　“那你有羽生结弦的联系方式吗？”
　　“这个……我没有，他没有公布过。”
　　这就难办了啊！
　　唐菲心里着急，她又问，“那明天早上还有时间吗？”
　　“明天早上？这个说不准，要看羽生结弦的睡眠情况……”
　　唐菲无奈扯了两下嘴角。
　　睡眠情况是什么鬼？
　　“那我们明天早上会尽早去冰场的，如果实在碰不到，那就没办法了。”
　　唐菲挂断电话，看着厨房里那个忙来忙去的背影，依然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
　　这小姐难道真的一点都不难受的吗？

　　“我回来了。”
　　“回来了啊，今天比往常要晚呢。”由美抬头看向儿子。
　　“因为一不小心在地铁上睡着了，然后坐过站了。”
　　作为母亲，羽生由美很轻易就读出了儿子语气里的低落和不快。但如果是坐过站，结弦是绝对不至于这样的。那么一切的缘由只能归结到温弦的身上。
　　莫非是两个人闹了矛盾？
　　自己今天做完家务闲着没事的时候也上网搜索了温弦，看采访是个很文静懂事的女孩子。就算闹矛盾也应该是结弦搞得吧？
　　自己的儿子不怎么会哄女孩子开心，这是她作为一个老母亲知道的事实。也许是聊天的时候说了不该说的惹到人家女孩子了吧。
　　“是闹矛盾了吗？”
　　“没有。”
　　今天都没有见到她，连闹矛盾的机会都没有。
　　“那是怎么了？”
　　“没什么。妈妈，我饿了，我们吃饭吧。”
　　儿子有意转移话题，做母亲的也只能尊重他暂时不谈，给他时间让他慢慢想，他会想通的。
　　虽然羽生结弦很喜欢吃妈妈做的菜，但是心情直接影响了胃口。随随便便吃了几口后就借故离开了餐桌。
　　羽生结弦本来就因为肠胃问题吃得少，今天吃的更少，羽生由美不免担心。
　　但是儿子一回房间就把门关了起来，自己又不能随随便便去打扰他。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心情低落成这副样子。
　　如果这时候有温弦的联系方式就好了。
　　羽生由美重重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房间里，温弦和唐菲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行李。
　　突然，温弦停了下来。
　　她看向唐菲，眼神里满是期望，“那个，明天可以先去蟋蟀看看吗？我想和羽生结弦道别。”
　　“嗯。可以啊，不过要起早一些。”唐菲背对着温弦，将一件件衣服整理进行李箱，“对了，我听说，羽生今天心情不太好。”
　　“是吗？”
　　“可能是因为没见到你吧。”
　　温弦沉默着，没有说话，继续整理自己的行李。
　　温弦的行李不多，所以很快就收拾好放到了玄关处。
　　看着自己那个贴着□□熊贴纸绑着□□熊挂件的行李箱，温弦想起了Anna告诉自己的信息——羽生结弦喜欢□□熊。
　　事实上，当自己刷完好几个羽生结弦的视频后，她发现，羽生结弦是真的非常喜欢□□熊。
　　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喜欢□□熊。
　　是个萌点。
　　温弦笑了，脑子里想着羽生抱着□□熊笑的样子。
　　真希望明天能早点见到他，然后和他道别。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呢。

　　第二天，一个晚上心烦意乱没怎么睡觉的羽生结弦早早起了床。
　　今天是周六，不如先留在家看函授课程吧。这种状态上冰怕也是枉然。
　　羽生由美看到没有睡懒觉的儿子有一瞬间想跑到阳台上去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
　　“结弦，吃早饭。”
　　“好。”
　　羽生由美打算在饭桌上探探儿子口风，搞清楚事情的状况。
　　“今天的早餐怎么样？”
　　“嗯，依然很好吃。谢谢妈妈。”
　　“嗯。今天看起来心情也不是很好呢。是发生了什么吗？”
　　羽生结弦用筷子在味增汤里搅了几下，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母亲。
　　“妈妈，温弦今天要回美国了。”
　　“是吗？”
　　看来是因为女孩子要离开才心情不好的啊。
　　“可是人家女孩子也是学生啊，也要回到校园去上课。她不像结弦一样可以上函授课程啊。”
　　“我知道……可是，她没有和我说一声就不声不响的要走了。难道不应该先和我道个别吗？这样子真的很像没有把我当成她的朋友。可是，不是朋友的话，又为什么要给我送礼物呢？其实她心里面没有我吧……”
　　听完羽生结弦絮絮叨叨的描述，羽生由美算是理清了事情大概。
　　但是潜意识里，她觉得温弦不会是这么没风度的人。也许是有什么原因。
　　“可能她是有原因的啊。”
　　“她昨天都没有来蟋蟀。就连要离开也是Anna告诉我的。”
　　“那你有温弦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我忘记问了……”
　　“你看，你连人家的联系方式都没有，那人家要怎么告诉你她要离开呢？”羽生由美一边无奈于儿子的迟钝，一边劝导他，让他别钻牛角尖，“而且，她昨天没有来，可能是因为有事情耽误了呢？像是处理手续之类的。也许她想着今天上午去俱乐部找你道别呢？”
　　事实上，在冷静了一晚上后，羽生也想到了这种情况。
　　看儿子有点动摇，由美趁热打铁，“你看，人家可能已经到了俱乐部找你，发现你不在就只好坐车离开了。”
　　“她是上午十点的飞机。”羽生看看钟，已经快八点了。
　　“既然结弦想看到人家女孩子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她呢？结弦也是想去的吧？”
　　“我……”
　　“如果想去结弦就快点去吧，万一错过就不好了哦。现在还有时间赶到机场。”
　　羽生结弦默默喝完味增汤，他又看了眼时钟，最后起身离开餐桌。
　　“我回房间换身衣服。”
　　“如果要去记得带伞，今天会下雨。”

　　机场。
　　温弦看着电子屏，上面的航班信息显示着晚点。
　　今天一大清早就去了蟋蟀俱乐部，但是羽生结弦他不在。
　　也对，谁会那么早就跑去训练啊，自己真的是够笨的。
　　以后还是能见到的吧，只是没有拿到联系方式怎么想都觉得难过。
　　连再见都不能好好说一声吗？
　　说起来，今天也好像要下雨呢。
　　最讨厌糟糕的下雨天了。
　　温弦打开手机，又关上，不断机械性地重复着这两个动作。
　　飞机晚点。
　　Anna说，他是知道自己的起飞时间的。
　　那他会不会来呢？
　　应该是不会来的吧，毕竟他要训练。而且，好像在生自己的气。
　　有点委屈呢。
　　温弦看着机场大厅里那些人，来来往往，各不相同，却没有一张自己眼熟的脸。
　　“唐菲那家伙怎么这么慢啊。”
　　温弦小声抱怨着，直到，肩膀明显一沉。
　　“你怎么这……”温弦回过头，发现那人并不是唐菲。
　　这人穿着黑色V领T恤衫，隐约能看到一丝锁骨。在这之上是一截修长雪白的脖颈，脖子上戴着法藤项链和能量石。再往上，一张被鸭舌帽的阴影和口罩遮得严严实实的脸上只能看清一双狡黠的狐狸眼。
　　“羽生……结弦……”心绪百转千回，最终还是将那人的名字轻轻念出了口。
　　一看到泪光闪闪的温弦，羽生结弦那些原本堵在嘴边轻易就会说出口的伤人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连带着自己的心也跟着一并软了下来。
　　真是的，干嘛要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啊……
　　羽生拍拍温弦的头，像安抚一个迷路的孩子似的动作轻柔。
　　“真是的，为什么回美国都不和我说一声啊？”羽生结弦轻声抱怨着，试着让语气里的不快不那么明显。
　　“抱，抱歉……我今早去蟋蟀找了你，但是，你不在。而且，因为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我昨天也不能告诉你这个消息……抱歉啊。”
　　羽生结弦觉得现在自己眼前的温弦就像是一只兔子，眼睛红红的，说话也温声细语的。
　　他又摸了两下温弦的头，“抱歉，是我没有想到那么多。我居然还要生你的气，觉得你不把我当朋友……我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啊。”
　　温弦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她从背包里找出一个记事本，翻开后用笔在上面写下几串数字，“我知道你没有社交账号，也不用手机……这是我的邮箱和电话，记得联系我。”
　　“嘶——”
　　温弦撕下纸条，递给羽生结弦。
　　“我会的。”羽生结弦看了眼上面的内容，最后小心折好放进了口袋。
　　“我要庆幸今天飞机的晚点。”
　　“我也是。”
　　羽生结弦不会告诉温弦自己赶来机场碰到交通拥堵时生怕错过她的焦躁的样子。
　　如果可以，羽生结弦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那种害怕失去的煎熬实在是太折磨人。
　　“羽生结弦，一定要记得联系我哦。”
　　“我会的。我保证，你一下飞机，就能收到来自羽生结弦的邮件。”
　　温弦笑了。她将自己包上挂着的□□熊解了下来，“这个，送给你。我听说你喜欢□□熊。不要嫌弃它太旧了。”
　　羽生结弦接过那只小小的□□，郑重点头，“我不会嫌弃的，相反，我很喜欢它。”
　　看着羽生结弦一脸开心的样子，温弦抿着唇，良久，她小心翼翼开口，“羽生结弦，我可以……抱抱你吗？”
　　这样的请求让羽生结弦有点惊讶，但他看着温弦的脸，情不自禁地点了头，“可以。”
　　温弦小心翼翼地张开手臂，拥抱了羽生结弦，“羽生结弦，你会难过吗？”
　　“难过吗？是有一点呢。”
　　“不要难过。有个人曾经对我说过，一切的离别都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一切的离别，都是为了更好的重逢……”羽生重复着这句话，“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呢？”
　　温弦结束拥抱，抬眸注视羽生，“我不知道，也许很快就能再见，也许要到明年的夏天。但是我知道，再见面的时候我们都不一样了。”
　　羽生不回应，只是用手摸着她的头。
　　“估计很快就要检票了。”温弦转头，看见了朝这里走来的唐菲，“你也快回去吧。在这里待太久有太多风险。”
　　“好吧。再……”羽生有点低落，他想说出道别的话语，却被温弦打断。
　　“请你不要说再见，拜托了。”
　　羽生结弦疑惑，但他知道温弦有她自己的理由。
　　回给温弦一个微笑，他轻轻向温弦道别，“希望能早日和你再次见面。”
　　“我也希望。对了……这个给你。”温弦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放在羽生手心。
　　“是我很喜欢的糖果，分享给你。”
　　“谢谢。”
　　羽生再次轻轻拥抱了温弦，然后整理好口罩和帽子，快步离开。
　　唐菲回到温弦身边，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问道：“那是谁？”
　　“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恰巧碰见。”
　　“是吗？”
　　“嗯。马上要检票了。快走吧。”

　　回家的路上，羽生结弦看到天上有一架飞机飞过。
　　也许温弦现在就在上面呢。
　　掏出糖果，包装纸上的大白兔像极了温弦呢。
　　羽生结弦想着，不觉嘴角挂上了微笑。
　　希望能早日再次与你见面，我的兔子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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