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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嘴贱至极
街尾人流不大，除开柳暮寒和摊贩，拢共也只有几个小摊子，大汉袭来时，那些摊子的摊贩便已经推着小推车跑开，熟练地掌握了避免殃及池鱼的技巧。
眼下此处便只剩下三人。
摊贩将大汉捆住，膝盖抵在大汉身上，将人死死制住，这才看向柳暮寒：“方才他手里的长刀可是被你砸落？”
大汉跪在地上挣扎，想要挣脱摊贩的桎梏，可惜摊贩绑绳子的方法有些技巧，大汉这一动，绑在他身上的绳子反倒愈发紧了些，累的大汉叫苦不迭。
柳暮寒看他一眼，有些不忍，略微踌躇，只是道：“我力气大些，方才见他长刀劈下，便把手里的地瓜砸了出去，恰巧砸中了他的手腕。”
摊贩大笑：“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恰巧，我须得谢你一谢，若不是你，我恐怕不能脱身，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答应你一个条件，你想要什么？”
柳暮寒看他，指着地上的大汉：“我想知道你如何得罪了他，他竟如此凶猛，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
“你只要知道这个？”摊贩惊疑，“你可知我答应的条件有多值钱？或者你可以要我给你钱？”
若是有江湖中人在此，听摊贩此言，必定有所警觉，柳暮寒却全然不知自己遇到了什么，只是对方才发生之事有所惊诧，也是更想知晓两人之间的恩怨。
“就这个要求吧。”柳暮寒肯定道。
“你这小孩倒是有些志气，好，你若是真想知道，便让他自己跟你说吧，”摊贩说着，摘下了堵在大汉嘴上的地瓜，“他的话你听到了，不如你自己说说我们有何恩怨，若是说的好了，我便放过你，如何？”
“呸，卑鄙无耻下三滥！”大汉吐了一大口浑浊的唾沫，“你这个白面书生，最是无耻，简直无耻至极，江湖中正义之士人人得而诛之。”
白面书生是摊贩在江湖中行走的称号，此时大汉这一提，仿若是在骂人。
白面书生也不生气，反倒笑了出来，对着柳暮寒指点：“你瞧瞧，这些个大老粗，总是这副模样，打不过别人，骂不过别人，就爆粗口，要恶心别人，也不怕恶心到自己。”
大汉满脸怒气：“呸，你才恶心，你全家都恶心，白面书生你给俺记着，下次让俺抓到你，一定狠狠杀了你。”
“这话说的，像是我没给你机会似的，”白面书生又笑，“小孩，你这个条件我可满足你了，也让他开了口，可他不说我也没办法，这样的粗人，简直难搞的很。”
柳暮寒看看这人，又看看那人，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许久才嗫喏着出声：“打打杀杀不好，不能坐下来好好聊吗？”
“可不是么，我这人啊，最喜欢跟人讲道理，只是这江湖上，不讲道理的人才多，”白面书生的手指抵着大汉背后的重穴，“只要不是什么夺妻杀父之仇，旁的都好说。”
大汉被白面书生彻底制住，丝毫都动弹不得，本就黝黑的皮肤又被憋出了一层红，显得他的脸色更黑了些。
柳暮寒的手揪着腿侧的裤子。
白面书生瞧出他的犹豫，笑道：“小孩，你打算替他求情？”
柳暮寒摇了摇头，又点点头，抬起头看他：“如果他是坏人，那就应该受到惩罚。”
“所以你怕我是坏人？”白面书生说着，拍了拍大汉的肩，“你瞧瞧，人家小孩都比你懂事多了，我不就是揭穿了你媳妇偷人么，俗话说早死早超生，这么做是为你好，值得你对我喊打喊杀？”
丑事在大庭广众下被揭穿，大汉的脸憋得更黑了。
白面书生瞧出他的模样，匆忙松开了制住他的穴位：“我说大个子，这就是你做的不地道了，我看你是来找我寻死来了？江湖中谁不知道我白面书生从不杀人，你倒好，竟是想破了我的戒？”
大汉先前拼了全力，其中部分是恼羞成怒，还有一部分确实像白面书生所说，是存了求死的心，如今被白面书生揭穿，他恨不得立刻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他想要挣脱束缚，可惜白面书生的绳索系的紧实，让他无处可逃。
“啧，没看出来你人高马大的，竟然是个痴心人，”白面书生摇了摇头，伸手拽过柳暮寒，“小孩，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你来说说看，若是你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其实我没听懂。”柳暮寒有些不好意思。
“行吧，这里就我们三个人，他没听懂，你羞什么羞，这么大个人了，你以为自己是棵含羞草吗？”白面书生毫不客气地打击道，“人倒是长的高高大大的，就是这性子，跟个小娘子似的，怪不得你媳妇不要你呢。”
柳暮寒眼见着大汉的脸色从羞到怒，真切见到了恼羞成怒。
即便他不太能听懂白面书生的意思，却也能听出白面书生后面的话是在画蛇添足，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他也能听出两人之间没有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的深仇大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论武力，单打独斗的话，白面书生不是大汉的对手，可是论灵巧性，大汉比不上白面书生，再加上眼下大汉被白面书生的绳索制住，越想挣脱绳索越紧，死活都挣脱不开。
大汉对白面书生的怒气本来因之前的事稍稍消了些，可白面书生偏又提到他媳妇的事侮辱，怒气再次蓄积，瞧着还得再气一阵子。
三人僵持在此，路过的人远远瞧见这边的场面，怕惹上麻烦，宁愿绕一圈避远点，也不愿意凑上来惹事，一时间街尾便完全寂静下来。
柳暮寒瞧着两人的模样，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想了想还是回头到了推车旁，从推车底下拿出几块已经被磨平整的石头，架在一旁的土块上，在底下塞了点稻草和干树枝。
火势点燃后，柳暮寒又从推车上拿了几个土豆，一个个扔进火堆里。
这两年村里丰收，土豆长势都不错，这一个土豆有往年两个大，价格还便宜，柳暮寒便从村民手里买了不少，留下一小部分放在推车上，大部分都放在了他的空间里。
柳暮寒的空间也没什么用处，用于储物却是再好不过。
他之前试着在空间里种东西，便是连一株杂草都没有活下来，当下其实有些遗憾，只是后来想想，能有个空间，已是大运气，还想从空间里种出东西来，未免太过贪心。
早年在小别庄的时候，他偷偷藏了一些吃食，后来遇上古怪老人，那些东西也没了用武之地。
两年前古怪老人离开后，他又屯了不老少，主要是古怪老人给的那些钱，他都用来跟村民换食物了，大大小小的吃食全堆在空间里，够他吃很久。
只可惜肉食昂贵，村民们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炖肉，偶尔有点肉，都得腌制起来慢慢吃，柳暮寒只是跟村民们换了少许腌肉，他一个人吃，算起来日子比村民们好多了，却也耐不住嘴馋。
先前他推着车过来，将麻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卖，便是想着换几个钱去买几个肉包子尝尝鲜，没想到就遇上了白面书生，又遇上了正巧这一日来找白面书生寻仇的大汉。
包子吃不着，柳暮寒身上身无分文，能吃的就只有推车上的这些。
土豆比地瓜要小，烤的快，烤的熟，不一会儿，就有烤土豆的香气传开。
白面书生闻着烤土豆的香气，在口袋里掏了掏，就掏出两文钱来，手一抬，便扔到了柳暮寒推车上，在原地转着圈：“小孩，你瞧瞧我这两文钱能买多少个土豆？给我也烤几个吃。”
“土豆不值钱的，吃多少都成，，”柳暮寒从石块炉子里拨出两个土豆，拿了片大的树叶子，包着送到白面书生面前，“这两个熟了，会有点烫，慢点吃。”
“行，慢点吃慢点吃，”白面书生乐呵呵道，手一撕，就拨下一层土豆皮，凑到嘴边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了眼，“这味道不错啊，没想到你这小孩还有点手艺。”
大汉跪在地上，闻着香气咽了下口水，终究还是按耐不住：“小孩，俺怀里也有点银子，你自己来拿，也给俺烤几个吃吃，你这白面书生忒不地道，自己吃好的，搀着俺。”
“馋你怎么了？”白面书生没好气道，“明明是你对着我来打打杀杀的，现在我捉了你，我能好好对你？再说了，你那媳妇……”
“大叔，吃东西的时候不能说话，”柳暮寒拿着刚烤好的土豆，走到大汉面前，蹲着拨好皮，递到大汉嘴边，“有点烫，慢点吃。”
“嘿，”白面书生吞下最后一口土豆，摇了摇头，“你这孩子这心是怎么长的，你小时候过那样的日子，你就不生气？不气那些打你骂你的人？”
“不生气，”柳暮寒摇头，“生气了是自己不开心，那些打我骂我的人又不会不开心。”
白面书生冲着大汉挑眉：“听见了没？人小孩都知道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
柳暮寒无奈：“大叔，你别再气他了。”
“听见了？连小孩都知道你说话不好听！”大汉终于扳回一城，顿时得意不已，心里憋屈的闷气都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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