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安

　　第三章胡家事
　　“姐姐，是不是那个妖精大人还是骗了你？我从来没看见你身边有什么妖精呀。”乾朵朵听得入迷，发出疑问。
　　季安一笑：“对啊。那时姐姐才十岁，不知道原来妖精也会有这么多的城府。”
　　乾朵朵有些气愤: “这个妖精大人真可恶，说话不算话。妖精都是坏蛋。”
　　季安揉了揉她的脑袋，附和她，淡淡道:“确实如此。”
　　“那后来呢？安姐姐被欺骗了，又是怎么做的呢？”
　　季安看着星空，回答到:“后来，我把自己变成了大人。”
　　乾朵朵并不理解，但她感觉到季安有些伤感，便静静的陪着她。
　　季安很快整理好了情绪，拍了拍乾朵朵:“走吧小姑娘，去休息了，明天跟着客主进城。”
　　“嗯。”乾朵朵乖巧回答。二人便回房休息了。

　　翌日，季安穿着蓝白相间的道袍，束着高高的道士髻，背着桃枝和一个细长木匣，举着幡带着同样收拾好的乾朵朵跟着胡家车马，一同进了城。
　　季安是在楚浔府遇上胡家人的。
　　那时她带着乾朵朵道游四方，在楚浔府处理了一件事情，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收到了小师侄的来信，信中邀她到华都府有要事相商。
　　她依稀记得，华都府是有岁乾楼置办过的房铺，想来是师兄授意让她们到华都府有事。不过她自己还愁着两个人北上的盘缠，胡家人便找到楚浔府来。
　　胡家本是商贾人家，做的是南北丝绸生意。其祖上原在蓉都府，曾受过岁乾楼清卿道长的恩助。因而胡家公子在听楚浔府的分店掌柜讲述季安所行善事，知晓她是岁乾楼第十三任弟子时，立马派人前来求助。
　　季安听闻胡家花费大价钱只求一个华都府的家宅安定，她可以搭胡家车马北上华都府。如此既省了笔盘缠，还能得一笔可观的报酬，实在划算，便应下来这胡家的事。
　　守城护卫查了胡家人的车马商文便放一行人入城。
　　华都府，作为商庆国的都府，繁华昌茂，城隅巍峨。城门大道上车水马龙，人潮人海，两侧商楼林立，铺岸缭乱，人声鼎沸。
　　乾朵朵忍不住掀开马车的帘子向外看：“姐姐，华都府真的好繁华啊。”
　　“嗯。”季安轻声回答，“等办完事，我们好好去玩一玩。”
　　“姐最好啦！”

　　胡家车马在岔路处拐进西巷，人声渐渐小了，车轱辘碾在青石板上，发出吱呀的声响。
　　“吁—。”领头的在一座宅子处停了下来，车马也跟着停下。
　　应是到了。季安想着，为朵朵系上披风:“朵朵，我们要下车了。”
　　乾朵朵听话地应了一声。车夫为两位姑娘打起帘子，季安带着朵朵下了车。
　　她们刚站稳了脚，一个小厮小跑到了跟前，行了一礼，一板一眼道:“道长，公子说才回府还有些事宜要忙，不能亲自迎您入府叙事。请您跟我先去偏院安顿下，等晚上的接风宴。”
　　“替我谢过胡公子，住下到不必了。”季安温和回礼，“劳烦问过你家公子，我可否自己逛逛，看下贵宅何处不妥？”
　　“这...我替道长问问。”
　　“有劳了。”
　　那小厮又跑回去回话。季安顺着他的身影看向前方。
　　府门前围着前来迎接、穿着精致的家眷与各色仆人。胡家公子正与一位衣着华贵、约摸着五六十岁的老夫人说着什么。
　　那小厮过去传话时，两人便看向季安这边。季安对二人远远地行了一礼。胡家公子似乎又说了些什么，那位贵夫人便在家仆的搀扶下缓缓走来。
　　胡老夫人微笑着问：“这位便是岁乾楼的陈道长”
　　“老夫人有礼。”季安向她作了个揖。
　　胡老夫人稍稍打量，发现眼前的竟然是位女道长，穿着道袍，头束道冠，右手牵着一粉雕玉砌的小女孩，左手挟着个道幡，虽没有话本所说仙气缥缈，却也是超然出尘。
　　她随即堆着笑:“舟车劳顿，辛苦道长了。”
　　“多谢老夫人关心。”季安道谢。
　　“我儿才回家，还有许多事宜处理，道长不嫌弃的话，不如由我这个老人家招待可好”
　　“老夫人哪里的话。我此番受胡公子之托，前来观看家宅风水，夫人有什么烦恼可以直接告诉我。”
　　“道长当是个爽快之人。我们先进府，再慢慢说。”老夫人挥摆一下手，仆人们让出道来，季安二人跟着她一同府。

　　入了府，胡夫人一边为她们引路一边道:“想必道长应该已经听过庄齐讲了我胡家家宅的事情了？”
　　“胡公子提过。”
　　“咳咳，管家。”胡夫人招来一旁的人，“自从来了这座宅子，我的身子便一直不大好，只好由管家代我细说，还请道长见谅。”
　　“无妨，”季安点点头，“总管你说。”
　　管家向二人行了礼，起身将来龙去脉细细告知。
　　原来胡家本是容都府地方商贾大家。两年前，胡府二公子胡庄齐想着扩大生意，便动身前来华都府发展。
　　多年经商经验加上一番打点筹谋，也算是在华都府落下脚来。胡公子便想着买座宅子，也算是在容都府里有个归宿。
　　胡公子找了风水先生，看上今日的这座胡宅，便买了下来。本来一切顺当，安稳过了数月。怪事便发生在半年前。
　　守夜的小厮婢女说，总是能听见戏曲声音，那戏腔在漆黑的夜里隐隐约约，凄凉婉转。把家里的仆人一个个吓破了胆。
　　胡夫人为了安抚众人，也请了不少道士和尚做法。初起安稳了一阵子，后来这夜晚戏腔却变本加厉起来。
　　“就六月初，二公子南下运货。临走前怕老夫人闷，特意请了个戏台班子替老夫人解闷。那晚，戏台子唱的正浓，突然，突然飘来个长发白衣的人影，我们都看到了，老夫人当时便吓晕过去。”管家想起当时情景，依旧害怕得打哆嗦。
　　老夫人听到此处，也想起那日的情形，面上满是愁容:“咳咳，从那日起，我的身子便不大好。这夜里啊，也一直有戏腔。管家为我陆陆续续请了许多高人异士，俱不管用。实在没有办法，所以，听闻岁乾楼道长在楚浔府云游，便叫我儿请了道长来，还希望道长能相助一番。”
　　众人说着，已是到了厅堂处，季安简单巡视了下:“这座宅子风水倒是不错，四方周正，中空有树，经商行贩，有聚财之意。”
　　“那为何......会发生这些个怪事呢？”
　　“灵气太旺。”季安说着，抽出背上的桃枝，左手掐诀，点在枝干上，桃枝便生出数片桃叶，衣袖一挥，桃叶飘向空中，“噗噗”桃叶化成星星点点的光，在庭院中，勾勒些轮廓出来。
　　“进府到这，我大概看了下，石雀飞檐，采天之灵，前脚有鹤，吸生物气，中有金榕，招财聚宝。老夫人可以看见，这光点流动的方向，是不是与我所说一般”
　　胡府人都被这一番景象吸引，一听，果然如此。
　　“这......”胡夫人又惊又喜，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安衣袖又一挥，光点消散不见：“就是因为灵气太旺，滋养了些不该生的生灵。”
　　她微微偏头看向胡老夫人，“胡老夫人，这院子，死过人吗？”
　　胡夫人闻声一惊:“这……我不清楚。不过，我确定我胡家搬入此宅后，是不曾有过这等事情。”
　　“这庭中的金钱榕，看样子年岁不小。若非你胡家栽种过来，也就是说，这宅子怎么也有个几十年了，这期间发生过些什么，不好说。”季安凌空点了点院里的高树。
　　胡老夫人听闻倒镇定下来。这几月来看家施法的和尚道士早有过不少类似说辞，若岁乾楼的道长也是如此说，那么胡家的事就是找到有源头了。
　　她冷静发问：“那依陈道长看该怎么办”
　　“还需再看，‘它’不在这。”季安环视一周没有看见有亡灵的存在，便收起桃枝，“胡老夫人不介意的话，我再转一下这宅院。”
　　“无妨无妨。管家，你替陈道长引路。”胡老夫人此刻很欣赏这位镇静自若的女道长，便招呼管家。
　　管家应声点头走到季安身旁:“陈道长请。”
　　季安拜过胡老夫人，带着朵朵走在管家身后。

　　一上午就这样过去，胡宅角角落落也看的差不多了，季安并未发现异常，便准备离去。
　　她谢别胡老夫人留在胡府过饭的盛情邀请 ，带着朵朵出了胡府大门。
　　在大门处，她又叫来管家说：“胡家宅子的情况我已经大概了解了，您替我禀明老夫人，今晚胡家不要留下守夜家仆，听到任何动静都待在屋里不要出门。若是有人不听，死伤不付其责。今晚过后，便可还胡府太平。”
　　管家忙连声答应下来，他又问:“道长不再多留一下吗？若您要作坛施法，我们好提前打理好场地和用品，做好准备。”
　　“不必，我自有行事方法。”季安说罢便转身向外走。
　　管家见状也未多说，对着二人背影作了一揖，转回府中禀报胡老夫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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