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27）世界之边

　　ch.7 世界之边

　　当初脑袋里为什么只想着要救他，看见那恶意的火焰追逐着他时，几乎要吓坏了。
　　为什么这个少年总是要让自己面对死亡呢？似乎是要让自己以此为解脱般的渴求着，所以，在那一刻，才会这样平静。
　　是让人心酸的平静啊。
　　那时自己大概是被刺激到了吧，被他那种视死如归的眼神。
　　所以才不顾一切的去挡那一下，连自己那可以用来挡一切火焰的披风都忘记了。
　　只是想救他而已。

　　Giotto恍恍惚惚间，终于恢复了意识，隐隐约约的，发现眼皮没有那么重了，便尝试着睁开眼睛，然后不期然的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
　　默默地吸了一口气，他面无表情的对一旁候着的撒切尔说：“他呢？”
　　“哦，倒是有人这么等不及要见人家了。”撒切尔笑得一脸玩味。
　　“对哦！竟然连刚刚为他上刀山下火海的同伴都不问候一句，就只会关心没认识多久的小弟弟，真是人情淡薄啊，人情淡薄。”温柔的声音夸张的说。
　　“事情办好了？”Giotto问，当然问句应有的语气完全被他省略过去。
　　“从此以后梅迪奇家族再无法对威尼斯造成任何威胁！”高大的男子说，俊美如雕刻般深邃的脸庞正散发着一种王者般的自信来，一头闪亮的金发更比giotto来得耀眼得多，也艳丽得多。
　　如果他们两者都是光，路易注定是灼热的习惯于掠夺人眼球的烈日阳光，giotto便是那初晨时分温恒的暖光，薄薄的洒在皮肤上，仿佛残留了夜的清凉。
　　两人如此不同，亦不可思议的相近。
　　这也正是Giotto能与他长期统一步调的原因。

　　先由自己趁其不备偷出对梅迪奇极其重要的信件，引他们派出追兵到威尼斯，让他们以为彭格列全部的成员都在自己追击之下，那么撒切尔和凯撒才能掉转头去没有多少防卫的梅迪奇本家偷取比之前重要百倍的密函。
　　如此大费周章的偷取梅迪奇在威尼斯勾结官员的密函与作为证据的刻章，只是为了牵制他们的势力，并与自家达成一致，拔除他们在这里扎下的根。虽然为此付出了大量的心力，但事情至此，总算告一段落，心头的大石放下了，彭格列的未来也更加明朗起来。

　　人一放松就容易犯困，Giotto也不例外。只见他眨眼的频率越来越慢，不消几分钟便能完全睡过去，明明是正醇的睡意，却因路易的一句话而简单的消散。
　　“GIOTTO，那小子背景一定不简单。”路易少见的正色说。
　　“什么意思？”GIOTTO蹙眉，语气里竟散失了以往的冷漠。
　　路易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明显，不悦之间语气也更重了。
　　“他会用火焰啊，而且还是大空的火焰，我们亲眼看见他一瞬间就把梅迪奇几十条船烧成一片，这不可能是一个单只有身手了得的小鬼能做到的吧？”
　　“说重点。”giotto冷静果断的说。
　　“一定要对他保持戒心，必须问出他隐瞒的事实。”路易沉声说。

　　面对路易这样的警告，giotto却选择了沉默不语，这让路易十分的不安，正打算开口再劝时，撒切尔却接口说道：“giotto，你的披风应该可以挡住所有攻击吧？”

　　giotto完全清楚撒切尔想说什么，她必定是想问，是怎样的焦急才让他忘了防御。
　　可这个问题谁又回答得了，他们谁也不明白纲在他心里有多么特殊。

　　“撒切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
　　但是这不代表他就会这样做。
　　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在纲这名少年的骨子里头有一种跟他非常相近的东西，淡淡的，却能让他自己觉得找到同谋，仿佛就是一个比路易更与他相悉的存在。
　　“他曾经问过我，为什么要创造彭格列，这个问题你们会如何回答？”giotto抬头问。
　　路易明显没有料到那个小鬼会提出这样的问题，稍稍疑惑，便转过头来对giotto说：“那么你是怎么回答的？”
　　“为了理想，为了同伴，也为了保护更多的无辜的人们。”
　　“然后呢？他说了什么？”路易略一晃神，然后为了掩饰般装得毫不在意的问。
　　“即使在那之后它有可能变质？杀戮，抢夺，种种的恶行...彭格列的精神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完全继承。 ”giotto静静的说，语气却是属于名为纲的少年的冷漠。
　　“呐，如果他用这样的表情对你说，你会怎么回答？”Giotto的表情异常的迷惘。
　　“那是以后的事情吧，如果这个家族已经失去了本质.....”路易说。
　　“我会把它摧毁。”两个不同的声音重叠在一起，Giotto难得的笑容如此无奈，就如当初那个少年在听到他的回答后一样有着淡淡的忧伤。

　　“好了，我去看看他。”说罢，giotto跳下床，向房门走去，完全不去理会愣在那里的一干人。

　　默默的走到紧闭的门前，“嗑嗑...”

　　拉动门把，眼前一片幽幽的昏黄灯光，少年削尖的侧脸在失真般的光晕间脆弱迷茫，映在眸子间的灯光像一束不灭的火焰，让原有的冷淡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样的感觉，即使是错觉，也能让giotto有一瞬间的动容。
　　他走到少年的床前，轻轻的坐下，抬起手，轻触他的额间。
　　明明是烫人的温度，却没有那种强烈的感觉，就如同少年本身一样内敛。
　　纲转过头来望着他，那一双碎金色的眼眸因迷离的灯火升腾起动人的色泽。
　　“身体好了吗？”纲轻轻的问。
　　“恩，果然淋了雨难免会发烧啊，我从以前就是这样的体质。”giotto说，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而不习惯吧。
　　“我们都是这样吧，明明有着这样的体质，却总是喜欢淋雨。”默默地，他低下头，说。
　　是谁赋予他燃烧的璀璨，难道只因那假象般的灯火，是谁施舍他叹息的美好，难道只因真实般的孤单。
　　少年的悲伤仿佛是从血液里面溢出来，是根深蒂固的存在，原来他本身就是忧伤的代名词。
　　“喂，纲！外面有人找你！”凯撒故意拉长音调大喊。
　　纲微微一动，下了床去，正要离开，可稍一迟疑还是停了下来，“谢谢你救了我。”
　　是完全听不出任何感情的话语，却并非无情。

　　giotto明显一愣，然后淡淡的说：“不是已经扯平了吗？”
　　背向他的纲并不会看到此刻他脸上少有的能够察觉的温柔，轻轻浅浅的，竟是莫名的关切。
　　因为没有看见，才能若无其事的离开。

　　等人已经出了房门，giotto才叹着气跟着走下去。
　　但出乎意料的，纲居然会僵直的站在楼梯的最后几级，从他的角度完全可以看清他捉在扶手上的手是那么用力。

　　面前的男子穿着清一色的黑，银色的短发狂乱的散着，是不羁的弧度，狭长的凤眼里藏着深邃的蓝色，嘴角轻扬，一如既往的笑着，却又不知多了什么。
　　“你为什么在这里，白兰。”纲冷冷的说，其实他也知道，现在这种假装冷静的语气，已经暴露了太多不该有的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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