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上是爱情

　　阳光下，白色裙摆飞扬，眉眼灵动，长发飞舞。吴琰想六个月的时间过于漫长，才发现曾经的齐肩短发早已消失不见。直到那个单薄的声音离开视线，停留片刻，听到那一声：“姨姨”，顺着这视线却发现了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小小的门缝里。
　　沈女士看到苏飒，急忙招呼进来，拿过粉色的早餐盒，才发现稍有烤焦的吐司，笑弯了眉眼，说道：“苏苏，阿姨是吃不上你的爱心早餐啦，我这两天需要出差一趟，你们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吴琰。”
　　吴琰皱眉，说道：“妈，说了多少次不用。”
　　陆希故作轻松，急忙说道：“阿姨，您放心去吧，还有我呢！”
　　“好的姨姨。”苏飒眼神坚定。沈女士一把抱过苏飒，向两人说谢谢，随即离开。
　　静悄悄的房间，竟无人言语。陆希急忙打开话匣子，坐在吴琰病床旁间的木椅上，说道： “伙计，什么时候进行复位？”
　　“预计三天后。”吴琰回答。
　　“有没有想我呀！”
　　“呀！小希，别贫啦！”吴琰无可奈何道。随后一声“咕咕”的声响起，苏飒急忙拿起早餐盒，两步并一步走向前，直接递给他，说：“吃吧，会凉。”
　　“好。”吴琰打量着她，像狗狗一样圆圆的眼睛非常平静。漫不经心拿出点心和三明治还有温温的牛奶，看着周围一圈稍有发黑，低头吃着。
　　苏飒随便找了位置，单人病房的空间很大，拿出书包里的练习册开始写作业。
　　陆希走来，看着她的练习册说道：“我也有这个！”
　　“这本质量还不错!”苏飒沉稳地说着。
　　“你只做最后一题？”陆希随意翻着她的书，大片的空白，唯独只有最后一道题密密麻麻。
　　“没时间。”苏飒冷静地回着。
　　陆希找了位置，和苏飒并起做着，开始做题，完全忘记了还有任务在身。
　　唯独背后的吴琰翻着陆希带来的背包，找出一本科幻小说。
　　临近夜晚，病房外的推门声打破了这长久的沉默，一声“小琰”的声音传来，才迅速打破了这场尴尬。

　　周一的中午，苏飒接到了沈女士的电话，从校门口接过沈女士的饭盒，找去五班。看教室里静悄悄地，空无一人，却不知道吴琰和陆希的位置，只好在倚着白色的墙壁四处观望。直到其中一个男生走来，苏飒急忙拜托那男生把这饭盒送到吴琰的位置上，随即转身离开。
　　避开碰面，是她能做得到最大的限度。接下来的一周亦是如此。
　　时间像是被偷走一样，很快恢复了平静。6月28日那天本是在平常不过的日子，对于某些人而言却是难以介怀的数字。就在前一天的晚上，陆希打电话来约苏飒去捡球。苏飒无心开玩笑，说了声“玩的开心”就挂掉。
　　她不知道该如何再经历那一天，隐藏在后面的那一页日历过于神秘，也过于冰冷。还好那天是周六，没有人可以看到，这是最大的宽慰吧。苏飒双臂环住了膝盖，小小地躲在阳台上。初夏的风稍微带着凉意，总是迷住了苏飒的眼睛。索性，把头埋进臂弯里，静静地消化着。
　　时针指向12，古老的钟来回发出沉闷的声音，也只有那大钟听得到她的呼吸声，还有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声。一声“叮咚叮咚”的铃声响起，苏飒看着备注为“哥哥”的来电，急忙拍了拍脸，擦掉脸颊上的汗和泪，深呼吸，然后屏住呼吸，接通了电话。屏幕外传来一阵呼呼的风声，那人也很急促，说着：“小风，你看我联系你的时候风好像也有感应。”
　　“是嘛！现在日本1点多，好好睡吧哥哥！”苏飒忍住哭泣的声音，故作镇定。
　　“小风，你睡不着的话就不要挂电话。”那边的人说着，周边有些嘈杂。
　　“其实你那边更吵欸！”苏飒说道。
　　“黑夜化为重启键，明天还会有太阳升起。”
　　“如果明天是阴天呢！”苏飒的悲伤似乎少了一点。
　　“小风，睡吧！”
　　“好，谢谢你。”
　　“不需要每次都说吧！”
　　沉默很久很久，手机的另一边听到了平稳的呼吸声，才松了一口气。小风，如果你真能像风一样自由潇洒就好了，何必把那伤口藏起来，如此年复一年。

　　那个电话每年都会来，苏飒早已习惯大洋的另一端的来电。那边总会传来温柔的声音，会慢慢地安抚着不安的情绪。苏飒想，这是温柔的解药，亦或者是无色无味的毒药，而她却不曾抗拒。
　　第二天的清晨，苏飒从容地撕了那张日历，鼓足了勇气面对着不过是三个数字的日子。她穿好衣服，画了淡妆，随意戴上帽子，是时候去走一走。她跑去保龄球馆，在最熟悉的位置，不断抛掷，不断地擦球。
　　体力总会消耗莫名其妙的瞎想。满身是汗的她满足极了，心想，是时候回家了。她无比欢快地跑到单元楼，轻轻地走快爬楼，却看到门口站着带着白灰色的毛线帽，穿着灰色卫衣，黑色工装裤的男士站在那，苏飒看见那人熟悉的黑色背包，马上扑了上去，抱紧了那人。或许是力度过猛，那人往后退了退，又摘掉了苏飒的帽子，摸着那毛茸茸的脑袋。苏飒听到头上方的声音，说道：“小风，你又长大啦！”
　　苏飒抬起头来，看着那人，又低头抱紧，说：“哥哥，我也去日本好不好？”
　　“小风，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苏飒松开了手，随即打开门，立马堵住了门，说道：“看到里面，你不要骂我！”
　　那男子笑，打开门之后，脸色却变得深沉了许多，他问道：“小风，你瘦了，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啊，我这是骨感美！”
　　“啊，哥哥，我刚买了一个超级漂亮的保龄球，9号的，看你今天回来的份上，送你啦！”
　　“倒是不沉，勉为其难！”那男子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书架上，还专门做了固定。
　　苏飒急忙返回客厅，收拾了起来，关上门的刹那反锁了门，屋内的人轻笑。直到苏飒用了半个小时收拾完，才悄悄开了门。
　　敲了敲门，推开后，问：“什么时候回去？”
　　“大概一周后。”
　　“哥哥，你有碰见片寄凉太吗？”
　　“你见过倪妮嘛！”
　　苏飒撇嘴，说道：“好吧。”
　　那男子打开冰箱，发现除了牛奶和水果之外，空空如也。随后，拉着苏飒去超市采购。
　　苏飒习惯性地拉着哥哥的衣袖，只见那人放慢了脚步，开着玩笑，说着他们熟悉的冷笑话。
　　超市里的人很多，小区最近的只有大润发，又加上周末这人更多了些。和哥哥撒娇黄桃和芒果味道的果冻都想要的时候，故意蹲下去拖着哥哥的衣袖不动。
　　背后的陆希刚打完篮球，上来买瓶水的时候撞见了这一幕，忙着退后，又试探地喊了声：“苏飒。”
　　“欸！”苏飒转头，撞见了上衣湿透的陆希。从容地站起来，说道：“陆希。好巧！”
　　“你不是有事吗？”
　　“是呀！他回来啦！”说完抓着哥哥的衣袖，说道：“我哥哥，介绍一下，我哥哥苏易安。”
　　苏易安面带笑容，说道：“你好，是小风的同学吗？”
　　“你好，我是陆希，小区朋友！”陆希镇定地介绍着自己。
　　“再见啦陆希，我们要走啦！”说着忙把两盒果冻塞进购物车，接着被苏易安发现，忙做握拳状撒娇。
　　“再见！”苏易安礼貌地打了招呼。
　　陆希看到那个平时理智的不像话的苏飒也有灵动的一面，不由地失了神。陆希想，她多像降落在人间的精灵，或灵动，或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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