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上是爱情

　　那是一片绵延的雪山，从窗前，它们鲜活地跳入了苏飒的眼睛里，似乎触手可及。一双清澈的似小鹿的眼睛不停地睁开闭上，好似冰雪奇缘的艾莎公主。高原上的建筑有些特别，墙面很厚，墙皮是清一水的白色，楼层不高，让这土地显得辽阔、空旷。房屋和远处的雪山、干净的天空合为一色，那是古老高原的自然体，是苏飒向往的极乐世界。
　　站在苏飒一米处的男子，穿藏色长袍，露出微黄的唐卡，像是本地人。其实不然，吴琰告诉她：“这里的挂饰有很多种，高原人不戴唐卡。”
　　她惊讶不已，屏住了呼吸，说道：“好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他们会把唐卡挂在墙上，类似于伟人像”，吴琰说道。
　　“我们去雪山看看吧那里一定美极了”，她双手合十，求着他。
　　他笑着，向前一步，伸出手来，悬在半空又放下，说：“这么讲，海拔3600多，含氧量是北方的50％到70％，有的雪山相对高度要有几百米，加起来就是4500米，身体不好的从2000米就开始有高原反应，”
　　“你觉得，你可以吗？纯粹的荒野，而且还会有野生动物”，吴琰表情决绝。
　　“好吧，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苏飒微微叹息。
　　和苏飒这个游客不同，似乎很懂高原的吴琰还有工作，他向她道别，叮嘱一定不要乱跑，乱看。
　　虽然吃了一个月的抗高原反应的药，可是她还是难受到睡不着。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索性跳起来，站在窗台，在黑夜里看着依旧璀璨的雪山。雪山连绵，似乎没有尽头，她往远处看，直到来自远方的思绪飘来，仿佛看到了十八岁的小女孩正向自己走来。她好想抱抱她呀！
　　那是七年前的事情了，苏飒每天穿着肥大的校服，一米67，可以扇风的衣袖，和麻袋般的裤子，像是滑稽的小丑。在人群中不能再平凡的苏飒，安静地不像话。每天穿梭在班级办公室的小姑娘，除了身边的同学之外，并不认识其他人。每天早晨，她总是骑纯黑的变速自行车赶到学校，如同一阵风。
　　小说里都说高中时期的爱情最怀念，最诱人。或许是青春光环下的虚景，连带着懵懂时期的萌芽都觉得珍贵。可是不是每个人的青春都是这样。
　　打破平静的学习生活是在高一初冬的早晨，从一个叫做“原彤”的女孩开始。同在高（一）五班的原彤总是以开朗活泼的形象走进大家的生活。那天早晨特别冷，没有带耳郭的走读生们冻红了耳朵，肩膀抖动。原彤穿着粉色的短款羽绒服，带着属于少女的笑声走进了教室，眼神雀跃，小声地跟她旁边的男生方亮说道：“咱们班的书呆子竟然和一个男生一起来的！爆炸新闻！”
　　“哦，不要打扰我”方亮无奈地回复道。方亮作为班级第一，这些事情对于他而言没意思。
　　传言似乎如同病毒一般传染迅速，不到一天的时间，蔓延全班。同桌刘璐在下午的大课间做操的时候，趁着班主任往后转的时候，悄悄靠近苏飒，说：“班里有人说你和男生一起，你恋爱了吗？”
　　“我？别开玩笑了！”，苏飒指着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
　　“他们说你和一个很帅的男生一起来学校的”，刘璐道。
　　“这个倒是事实，不过恋爱什么鬼！”苏飒沮丧道。
　　当天，班里的几个小女生都以一种神秘的微笑看着苏飒，挑着眉。苏飒第一次有那么多人关注，有些不适应，笑笑之后也不言语。异样的眼光其实对于她而言，无疑是重大的负担。15岁的少女也开始变得焦躁，关于“恋爱”这个词汇在她脑海里无限爆炸，充斥着每个细胞。
　　临放学的时候，她很想赶紧回家，赶紧从这个八卦的气氛中逃跑。正要开锁，转方向的时候想到答应他要一起走的。唉，与其被人误解，也不能失信。半倚着自行车，盯着白色的帆布鞋一直看。
　　不一会，一身白色运动服的少年在黑夜中也十分耀眼，修长的身形总是会引起其他走读生的瞩目。这的确是会让人困扰的存在。
　　吴琰就是这样闪耀的存在。他从不远处就看到那个瘦瘦的小女孩一直低着头，不小心一碰就会飞走的样子，他快速径直地向她走去，轻轻地拍她的背，说：“走啦！”转身去开锁。苏飒意识到他来了，只好硬着头皮，转方向准备出发。
　　回家的路是一条有些狭窄的小路，正好放学高峰期。两人并列骑车还是有些拥挤的，吴琰抓住苏飒的细长手臂，说：“我们停下来吧！”
　　“好”，苏飒顺势下车。
　　那段路似乎无限延长，后面的人说：“挡路了同学。”苏飒和吴琰同时回头看，说了声不好意思，吴琰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臂，又往边上挪动。路灯灰暗，完全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有黑暗中的男孩飞速骑车，远离了视线。而苏飒却有些不知所措。
　　回到家里的苏飒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活像惊恐的小老鼠，快速走到阳台上，初冬的风吹过脸颊，全身发抖，却抑制不住内心的慌乱。
　　数学练习、物理试卷、连最爱的散文集《一个人的村庄》都不理会她的情绪。少女一旦有了青春期的烦恼，便一发不可收拾。苏飒在家里墙上的相片中看到表姐，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赶紧联系表姐。
　　如果直接问的话，其实有些白痴了，有些难以启齿了。苏飒在□□上问表姐，表姐说：“小朋友，你都15岁啦，怎么还是小白呢！我这个百科全书还真是有用！”
　　“如果你碰到一个男孩子，心脏会乱跳，会表现地不自然，过于紧张或者激动，就说明你喜欢他呀”，大三的表姐装作老成的样子跟她讲着。
　　“这就是恋爱吗？”
　　大概是的。苏飒躺在小床上，看着天花板失眠。
　　那是少女的第一次失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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