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翻御史大夫

作者:爆走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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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魏帅


      耿耿星河如带,洒落星光如雪,一弯新月如钩,不知为何,这一派天象却让燕寒云想起『大雪满弓刀』这句诗来,那是李千里读的第一首诗。

      他一边命人把晚餐撤下换上酒菜,眼角瞄见虞璇玑快步走出正堂回去换上官服,他拢着袖子站在廊下,堂中郎君自己去换官服,这事他是从来不帮忙的,因为郎君从小就什么事都自己做习惯了。

      郎君这一支在太老封君那代就只当了一任县令,老封君科场蹭蹬多年,到死都只是个乡贡进士,家产为了要支撑家中开销跟老封君应考的费用,也都挥霍得差不多,老封君去世的光景更是凄凉。那时老夫人三十岁、郎君才七岁,根本无力将老封君的遗体迎回陇西祖茔,只得托人安排暂厝在西京的一间小寺里,年轻轻的寡妇带着幼子,家徒四壁不说,太夫人的亲人也远在关东,无法资助,太夫人想不开,三两砒霜泡了水,一命归西……

      燕寒云抖了一下,那个情景想起来都吓人,郎君那时嚎啕大哭的样子,他也都还记得,真的连太夫人下葬的钱都筹不齐,只得质卖了太夫人留给郎君的纪念──一柄包金的金梳背,勉强买了口薄棺,还记得父母带了郎君去与族中大老商谈,这才勉强舍了祖茔边上一块半石半土的地给太夫人……思及此,燕寒云冷冷地撇了撇嘴角,即使同姓李氏,祖茔也都是公用的,可是谁官大势大就能挑个好的,孤儿寡母,也只配求黄土不盖脸……

      可谁晓得,当年那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是当代国中李氏族人中官爵最显赫的人?郎君当了官、手头一灵便,第一件事就是派燕寒云赶回陇西看墓地,把太夫人与老封君、太老夫人与太老封君的坟全迁出祖茔,七年前郎君做了御史台主,随即重砌墓室,请了当朝文宗权老相公写墓志铭,又向韦尚书磕头下拜求写墓志,请了个一月扫墓假,亲自主持父祖两代的迁葬之礼。

      郎君最讨厌亲戚,亲戚们也都说郎君不提拔、不照拂,可又有谁知道,当年燕家一家三口与这位年仅七岁的郎君在破屋中瑟瑟发抖的过去?又有谁知道,一个小孩眼看着自己母亲因为冻馁绝望而死的痛苦?

      「阿云,去叫田敦礼进来。」

      李千里从堂内发话,一副田敦礼是他养的狗似的,燕寒云应了一声,走出堂外,他的表情变得冷酷而刚硬,牺牲谁都可以,只有郎君不能垮,他望着前堂明亮的几个灯笼,一走出二门的阴影,他微笑着拱手「田少帅,郎君有请。」

      ※※※

      等虞璇玑换上绿袍幞头,一身官人打扮,匆匆赶回正堂时,却见得正堂庭前空无一人,廊下只有燕寒云背手而立,她赶上几步,正要询问状况,燕寒云却示意她噤声,敲了敲门,听得里面应声后才进去禀报「郎君,虞官人来了。」

      虞璇玑等燕寒云出来后才进去,见李千里与一个紫袍官员端坐于堂上,左边坐着一个绯袍官人,显见是田敦礼与华州刺史,她走上前,向李千里一躬「老师。」

      「这是小徒璇玑。」李千里说,又对虞璇玑说「见过田大帅与彭使君。」

      「下官虞璇玑,见过大帅、使君。」虞璇玑遵从师命,一拱手,一抬头,与那田敦礼两下一相,都愣了一下。

      那田敦礼看来与李千里差不多岁数,同样蓄着连腮短须,肤色黝黑,两道长眉斜入发鬓,一双澄澈有神的眼睛,此时见了虞璇玑,也露出诧异之色。

      李千里何等敏锐,见此情,便问「大帅识得小徒吗?」

      「曾于南陵有幸一见。」田敦礼侧脸回答,直起身拱手为礼,一派落落大方「南陵一别已有十年,且喜虞官人荣任里行,愿虞官人青云直上,一路顺遂。」

      「下官初入官场,全赖师尊提携而已,却不知当年故人今为魏帅,大帅国之栋梁,必能镇国安邦,成一番事业。」虞璇玑拱手欠身说,双方寒暄了一阵,虞璇玑便坐到李千里右方下首。

      李千里听得虞田二人在南陵相识,脸上倒没什么表情,回过头又对田敦礼说「出京前还听得宫中消息言道,大帅退回主父奠仪,千里还担心不知魏帅一事如何处理,却不想足下竟早一步出京,也不见节钺,不知为何?」

      「中书相公明鉴,下官本欲丁父忧三年,然陛下五日前玉趾亲降,将魏博诸事交付下官,我田氏身受陛下大恩,不解君父之忧非人也,只得勉强应成了……」田敦礼苦笑了一下,除了无襕紫袍、一双比文官粗很多的大手与腰间那柄磨损处处的宽背大剑外,几乎看不出他是河北三镇出身。

      那时在南陵,他明明不叫田敦礼……虞璇玑心想,拿出随身的册叶,稍稍对了一下田敦礼的经历,前任河北监察累积下来的数据显示,他虽是田鸿政的第三子,却最受其父器重,十余岁便劝其父与朝廷搭上线,而后又助父取得魏博节帅之位,二十岁起,朝廷几次以魏博镇为主力攻打成德卢龙淄青等镇,田敦礼若不是随父出征便是亲自挂帅,可说战功彪炳。不到三十岁,便入朝为左金吾卫将军,当年转往南陵,大约就是赴任前的长假了……虞璇玑想到此处,又看了田敦礼一眼,那时他没有穿官服,却没想到他就是田少帅……而后与其父同日分授成德、河阳节度使,半年前才刚转授陉原节度使……

      虞璇玑倒是没被从前的事搞得心乱,她知道田敦礼此来,必有要事,看来也不像找碴,耳边却听得李千里问「大帅此去魏博,不知有何计议?千里不才,若有效力之处,还请大帅吩咐。」

      「中书相公,国之元戎也,下官一介武夫,岂担得吩咐二字,倒有些事需问计中书相公。」

      「请讲。」

      「下官此去魏博,便要发兵成德夺回父身,只是现任魏帅老病,经营魏博未见功效,只恐粮饷不济,不知中书相公能否自东都拨发一些下来?」田敦礼坐得端正,脸色十分诚恳。

      「我已清查过东都粮钱,资助成德军事可以,待我明日驿传禀明陛下,当发粮钱送往魏博。」李千里倒是难得爽快一回。

      田敦礼皱着眉,忧心忡忡地看着李千里「另外,下官想知道,朝廷发往成德的军队到底还有哪几处?能否合兵合击,毕竟魏博兵马加上我田家亲兵不过五万,还要留下守城的,能发往成德不过四万以下,成德也差不多这个数目,以一对一只怕不敌那狡诈的王亭奏。」

      王亭奏原为成德兵马使,是根深蒂固的成德旧将,正是他策动了成德兵变,把田鸿政与三百多名幕府官吏全部杀尽。闻得田敦礼问,李千里却沉默了一下,似乎很艰难地说「若算人数,合计十五万,若论战力,大概只有三万……」

      闻此言,在场另外三人都瞪大了眼,虞璇玑更是错愕,她目前只知道朝廷要动河东、义成、忠武三镇先救成德与魏博交界的深州城,却不知道何处来的十五万大军。

      于是,三人六只眼全都看向了李千里,他眉头紧锁「目前已不是成德一镇的问题,卢龙姓朱的那混帐也来分一杯羹,现在卢龙占了幽瀛二州,深州牛太守心向朝廷、又受前魏帅重托,不肯随成德反,被成德视为叛徒,已几番被袭。为保深州不破、为收幽瀛,前中书令在田太尉事后,以前任河东裴节帅为招抚使主持军务,欲先救深州再攻幽瀛,于是遣河东、义成、忠武三镇救深州,不日又密遣羽林军七千加横海军奔赴深州,但是前日消息传到,七千先锋羽林军已全数被王亭奏歼灭,大将仅以身免……明日另有一支神策军将赶赴深州,陛下又调老将李光炎奔赴忠武军,预备与魏博合兵,总计投入河北战场的总人数约在十五万下,裴帅行营尚有数万兵马能用,但是战力不明,忠武等三镇全由宦官领头,除非李大帅亲至,否则这三镇有跟没有是一样的……」

      田敦礼与华州刺史面面相觑,都是脸色惨白,总而言之一句话,攻击成德的重担现在全在魏博镇身上了。虞璇玑瞪大眼睛,前中书令什么时候搞了这么大的烂摊子?羽林军是朝廷精锐,七千全灭根本是颜面丧尽,没了大将,横海军孤军撂在河北,要他们去哪里啊?原本以为只有魏博对成德,结果现在成德拉了卢龙当帮手,朝廷十五万大军各有首领,又是裴大帅又是宦官又是李大帅,现在再送李千里去东都,加上主力魏博军只有田家能驱使,从单纯的一对一变成了一锅大杂烩,难怪战力只剩三万,只怕连三万都不到吧?

      李千里说到此处,脸上强装没事,心中却是羞愧得要死……这事也是他接了中书令后,前中书令才支支吾吾告诉他的,听完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冲上去想掐死前中书令……宰相会议上只说让裴节帅任招抚使,他本想裴节帅德高望重、足智多谋,却没想到陛下竟会派出羽林军助阵,而且不用老将领军用了个吹牛皮的白痴,他从兵部探子那边听闻羽林军全灭后,只觉得天旋地转,这么大一个楼子,要怎么收拾哪?不过,身在中书令这当家人的位置,就不得不做一回恶水缸,前任做的蠢事也都要概括承受,既要田敦礼担这个重责,也只得据实以告。

      「眼下河北情势搅成这个模样,皆是千里判事不当,又使大帅身赴险境,实在惭愧,此番自当竭尽所能调停此事,至东都后则收回陈许三镇之权以待李大帅接管,还望大帅往魏博后能尽快整军,以便与裴招抚、李大帅合兵共击成德,以解深州之围。朝廷安危,皆仰仗魏博一战,千里心知此是强人所难,但仍厚颜恳请大帅莫辞此任,万里江山亿兆生民,全仗大帅之义了。」李千里平手于胸,毕竟有事求人不能挺着腰杆讨人厌,此事也是朝廷理亏在先……说着,当真拜了下去,当场又唬得在场另外三人眼睛瞪得老大。

      比田彭二人更常接触李千里的虞璇玑更是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老师怎么忽地转了性子?还以为他会端着个中书令的臭架子压着田敦礼去打仗,却没想到他还会来个软招?正在寻思间,见田敦礼连忙扶起李千里「中书相公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成德事有劳大帅,千里在此谢过了。」李千里趁势再托,田敦礼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李千里却反手握住田敦礼手臂「成德魏博已杀成世仇,除非一战击溃成德,否则田氏在一日,成德一日不罢休,抽丝剥茧不如快刀斩乱麻,收回成德后再图后计,一报太尉之仇,二解君父之忧,三为家门之存,四立大帅之功,千里不才,愿为大帅调兵筹粮,以期早破成德。」

      彭刺史听到此处,面露赞成之色,虞璇玑则是暗惊老师竟有如此口才,煽风点火借刀杀人,把这件棘手事说得一副很好解决的样子,再看田敦礼,却仍郁郁不乐,十分勉强地说「灭成德绝非易事,除非朝廷供应所需,且尽快合兵于裴招抚之下,方能保证以优势兵力一举攻破,否则,就是魏博倾巢而出,只怕也只能打个平手,下官年资尚浅,能否驱使魏博兵将,也还在知与未知之间,相公托付,下官尽力便是……」

      李千里这才松开他,庄重地拱手为礼「事在人为,裴李二帅老成谋国,合兵一事,千里必去信催促,魏博一战所需,也由东都一体支应,大帅且宽心,放手一搏就是了。」

      田敦礼的表情十分复杂,那彭刺史又插了几句话打圆场后,两人便告辞了,李虞师生送他们出去,田敦礼又忧心忡忡地对李千里说「虞官人虽是相公高足,才华敏捷,下官也是熟知的,但是军前向来忌讳女子,战乱之中,女身多有不便,虞官人又不会武,只怕被误认为官家眷属,给乱军夺了去,河北监察还是另选男子才好。」

      虞璇玑没有说话,也不觉得生气,毕竟田敦礼说的是实情,只是她不免有种矮了一等的感觉。李千里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才点头说「我心亦同,只世台内人事目前不宜轻动,先去了东都,若寻着合适的人,便会送小徒回京,若非必要,也不会让她亲履河北。」

      田敦礼睁了睁眼睛,表情微微一动,没有再多说什么,拱手与李千里作别,再向虞璇玑颔首为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那一瞬间,虞璇玑捕捉到他眸中沉重的绝望,让她心头一痛,很快地,他便转头离开,一个亲兵赶上来替他掌灯引路。

      那一盏颤危危的灯在深潭一般的黑暗中逐渐远去,虞璇玑站在堂阶上,恍似当年送他坐船离开南陵,那时她心中也是一样的彷徨,不知自己下一步要去何方,只是此时却多了一种兵祸将至的危机感,看来他也一样没有把握,她不由得皱紧了眉,忧虑地望着那盏灯慢慢消失在视野中。

      「他很关心妳。」冷不防有人从旁出声。

      「他是个好人。」虞璇玑说。

      「他没在南陵当过官,怎会识得妳?」李千里追问。

      「大梁律规定官人不能旅游吗?」

      「他与南陵毫无地缘,怎会旅游到那里去?」

      「我怎么知道。」虞璇玑不耐烦地回了一句,见他还要追问,就说「老师还是担心河北就好,这种陈谷子烂芝麻何必追问?」

      李千里被她梗得一噎,见她眉宇带愁,又想到刚才田敦礼看她的眼神与话语,明知道她的情史最好不要过问,却还是忍不住嘴贱了「他是一方节帅,妳是朝廷命官,自然不宜……」

      「不宜睡到他榻上去?」虞璇玑森冷地堵了一句,她最恨这种吃醋拈酸的话,总让她想起前夫对她的冷嘲热讽,她心头一阵撕裂似的痛楚,像是不小心扯破了旧伤似的「你们男人为什么总是不放心女人?总觉得女人一见其它有权有势甚至只要有色的男人就会投怀送抱?难道在你眼里,我就真这么下贱吗?」

      李千里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先是一怔,看着她负气的表情,他琢磨片刻才吶吶地说「妳不要我问,那我就不问,只要妳知道我无心伤妳,也就是了。」

      虞璇玑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是迁怒了,更是不耐烦再去解释自己的过去,她轻咬着舌头,很讨厌自己总是莫名其妙地冲他发脾气,在心里骂他是黑心狗官变态御史大夫、偷偷把他暴打一顿是一回事,笑嘻嘻地互相攻讦也是某种相处上的乐趣,但是她并不想象现在这样带着真正的怒气面对他,甚至吵得连心都痛了,她知道他对她不只是师生之谊,但是他既不肯跨出那一步,又不愿只做个韦尚书那样的长辈,别别扭扭地一想到就觉得有气……

      她回过头想瞪他一眼,但是一回头一见他,就心软了,每到要表真心的时候,他总是笨拙得叫她又好气又好笑,这不,现在用两根手指拉着她的袖子,活像被妈妈抛弃的小狗……她想憋住笑意,还是忍不住嘴角微微上弯,看见他一脸放下心的表情,她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低低地说「是我心烦,孟浪了。」

      「宁愿妳发一顿脾气,好过摆臭脸。」

      听李千里这样说,虞璇玑扁了扁嘴,回头看着今夜的星空,想起刚才堂中听到的消息,忧虑地问「老师,河北的事怎么办呢?」

      「成德嚣张如此,眼下朝廷不能示弱,好消息是我不用亲身涉险,坏消息是现在只能把兵马集中在裴招抚手下,先救下深州再说,只是情势一日三变,我更担心的是淮南淮西生变,到那时就更不好收拾了……」谈到河北,李千里表情变得很阴郁,啧了一声「竟然挖了这么大个坑想埋我,中书令跟太师这对龟公王八蛋,我回京后不整死他们就不姓李!」

      虞璇玑揉了揉眉心,这个好斗的个性不改,任谁都想挖个坑埋了他啊!庭阶上一阵寒气直透脚底,她低头去看,却是结冰的夜露,抬头望天,月至正中,干净的月牙映得银河蜿蜒如带,天象如此平稳,人间却干戈将起,什么时候,朝廷才能干净得像这片夜空一般?

      「妳在想什么?」李千里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她感觉有人挡住了穿过廊下的冷风。

      「我在想,什么时候,朝廷像今晚的天空那么干净?」

      「只要有人,是干净不了的。」

      「我知道……」

      「不过,御史台能尽量把朝中的脏东西剔掉。」虞璇玑忽然笑了,她微侧过头往上看,李千里拍了拍她的头「脏东西今天只有一点,明天就是一片,徒儿啊,把眼睛放亮一点,看准了,狠狠地照屁股上一踹,又解气又算做功德,别心软。」

      「老师不怕我得罪权贵也被人照屁股一踹,踹到岭外去?」

      「要真有那一天,为师肯定帮妳把那人踹更远些。」

      「说到底,做御史还是可能得在岭外龟一阵子?」

      「不爽不要做。」

      「去……说得容易,不做官我还能做什么啊?」虞璇玑瞇了瞇眼睛,看着比她高半个头的李千里,却发现他竟难得地微笑了,想起天门街上的事,她在心中轻斥了一声……你这死鬼,有话就说,总是这么装神弄鬼的,真憋死人……

      不做官,还能做夫人哪……李千里看着她,心中默默帮她补上一条出路,却不知她脸上为何带着红晕,不过,红扑扑的脸颊真令人想啾一口……

      啧啧啧……在旁边回廊观看发展的燕寒云忍不住摇头,这慢吞吞的郎君哪……站得那么近,都快贴到她背上了,为什么不赶快从后抱住她,做个嘴打横抱起来放到榻上,明天起来就可以恭喜夫人怀了一个小郎君了嘛!一个慢吞吞一个羞答答,何年何月得偿所望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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