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相惜

　　我们继续走着，迎面走来一位长者，头发花白，看了一眼我手中的佩剑，问道：“公子手中这剑，能否借老朽一观。”声音洪厚，如同一个慈爱的长者。

　　我便把剑递给他，他仔细看了一番，用手抚过剑上“星芒”二字，感慨道：“老朽不过几年不问世事，“辰月，星芒”这一双古剑居然问世，更奇的是，居然“星芒”一剑独出江湖，真是奇哉怪也。”

　　我心下奇怪，便问道：“这剑确实甚为锋利，也无别般神奇之处。不知老伯何出此言。”

　　那长者投来探寻的目光，似乎要从我眼中探知些什么，见我眼中的迷茫之色，随即移开目光，笑道：“既然赠剑之人未对你言明，老朽也不当多事的，不可说啊……不可说……”将剑递给我之后，便抚掌而去。

　　眼下这也不是紧要的事，既然人家不肯说，再贸然相问也显得没有礼貌，我也就没追上去。

　　正好前面摊贩上有一笔生意成交，只见摊贩拿出一页纸，纸上物品一行划了个圈，写上成交金额，带着顾客去该区的值守之处交于守卫，守卫在纸上戳了个印信，双方在此交钱交物后，主顾便离开了。

　　守卫也不询问成交之物，只是戳了印信后将纸张收入盒中，摊贩从收到的银钱中抽取了部分交给守卫，之后便回到摊中。

　　我幼时，与宫内一个喜欢探寻江湖秘事的公公聊天，我问他：“那些商贩为何要将卖货得来的银钱交一部分给人家，自己留着不是更多么。”

　　他笑嘻嘻地说：“小公主啊，这世上的人是很聪明的。比如说，你要是看到很多人都做同样的事情，但又不符合常理，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不得不这么做，二是这么做，还有别的好处。就像这些商贩啊，他们不交纳税金，人家凭什么提供场地给他卖货啊。”我当时听着，只是茫然地点点头。

　　现下想来，甚有道理，那张纸只怕是个凭证，用来记载每天的成交量和应收的税金的。

　　逛了这许久，只怕还不到两个时辰，我们便去到出售武功秘籍的地方。那些各门各派的成名之作，还是不要招惹得好。

　　我敢说，身上带着那些武功秘籍，一出这江城，怕是要引来无尽地杀身之祸。看来，这两年，不仅各国朝堂对江城讳莫如深，只怕江湖各派对江城也是极为忌惮吧。

　　走着走着，我便走到一个小摊前，这个小摊卖的都不是什么成名绝技，书页尽皆泛黄，最主要的是，居然没有一本书是全的。

　　有的缺页，有的只有半本，看来一向无人问津，摊贩都睡着了，根据打呼声判断，年龄必然不小了。我翻检着，突然看到一本书名为《破云诀》的秘籍，我眼中一亮，便拿起来翻看，该书只有前半部分，后半部分残缺不全，我往后面翻去，居然有几页是我之前没看过的。

　　我又翻看了其他书，有一半书名为《奇花异草录》，也是残本，翻着缺页，实在是可惜。打定主意，我便把摊贩叫醒，“老伯，不知这两本书如何卖法。”

　　摊贩这才醒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懒懒地说道：“一本三千两白银，你两本都要的话，就五千两好了。”我知道他的书为何卖不出去了，价高的瘆人，态度还不好。

　　还没等我说话，小新已经忍不住了：“你怎么不去抢，两本破书居然要这么多银两。”摊贩又撸了撸衣服，对小新说道:“姑娘小小年纪，不要那么激动。”又转过身来对我说：“公子若不要，老汉要继续睡觉去了。”

　　“开单吧。”摊贩慢吞吞地拿凭证去了，小新和苏曜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被我回瞪了过去，他两低下头，不说话。摊贩把书用油纸包好递给我，我们一并去值守处付了银票。摊贩又回去继续睡觉了。

　　我想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回到第三区去看我的问题，是否有解。我们按照编号，找到相应的盒子，里面报价三千两白银。

　　我此行的目的皆在于此，我便不再迟疑，随即把银票放入盒中，忐忑地等着消息。这回便不用走开了，我银票放好，便有人来取走，约莫两炷香的时间，便有人出来，向我行了个礼，将信封双手呈递给我。

　　拿到信封时，我已无心再在“夜场”里逛，便招呼小新和苏曜回客栈，期间又到聚缘楼吃了中饭。

　　回到客房之内，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纸上的字甚是苍劲有力，就算不带有情报，只怕也值几百两银子呢。我当下也顾不得欣赏这些字，注意力全都放在内容之上。

　　信上写道：十六年前，燕丹先帝景和于燕丹和青戈的边界遇刺身亡。同时，和他同行的燕丹宫中宠妃“榆妃”不知所踪。燕丹皇室对外秘而不发，直至国丈夏守城带十万铁骑直逼上京，扶持当时刚刚两岁的皇子景轩继位，这才对外宣称先帝暴毙而亡。

　　而当年那被扶登基的新帝，便是此次求取我为帝后的燕丹皇帝。我叹了口气，确实，这江城所能探知的秘辛确实比其他地方多得多，也更准确得多。

　　我先前所有探知的情报之中，无非写着燕丹先帝暴毙而亡，国丈夏守城扶新帝继位云云，从未提及遇刺和榆妃之事。

　　只不过，这一段于我却全然无用，我已全然知晓，只是关于“榆妃”的后续踪迹和所生之子的去处，江城也是全然不知。那我此行，岂不是白费了。

　　如此看来，父皇并未对母妃有丝毫隐瞒，父皇所知也该是局限于此吧。此行虽未达目的，也增长了不少见识，也算得不虚此行。

　　至于那件秘事中的种种情由，还是待我到燕丹之后，慢慢查证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不如多看看这儿的风土人情，奇珍异宝吧。

　　终于到了“夜场”大卖之日，我们三早早地来到卖场，我们前天来时还关着的第一区会场，今日已开放了。

　　我们天亮便往这边赶，只是不想张扬，并未施展轻功，只是快步走来，原以为来得会比较早。谁知会场前面早已坐满，我们只在中场找了位置坐下。

　　来江城之时，我们并未想到有如此盛事，住的地方离“夜场”远了些。江城实行“宵禁”，那坐于前排之人，要不是住得近，便是施展轻功蹦袭而来。看来，此次拍卖的东西，怕是很有吸引力啊。不到一刻钟，场内已全部坐满了，后来的人只能站在场后。

　　会场拍卖的规则是，主持之人介绍完物品后，报一个起拍价，然后由会场的人员加价，每次加价不少于100两银子，价高者得。

　　主持之人介绍完规矩后说道：“各位对所有心仪之物，只管拍下。在我江城的地界内，我们自会保全各位的生命与所拍物品的安全，各位不必心存疑虑。”

　　场内众人默不作声，在座的估计都是老江湖，谁听不出这话外之音，估计都在心中冷笑。在江城内可保无虞，那出了江城呢，身怀重宝，古人有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出了江城，若技不如人，又身怀重宝，岂不是引火烧身。

　　开始拍卖的都是些奇珍异宝，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第一样拍卖的是一颗硕大的东珠，一般而言，只有皇室中的皇后、太后才有资格佩戴东珠，一般都是进贡皇室，民间一般甚少出现，这么大颗的珠子，只怕皇室也没有。看着这开场，已是不俗。

　　每个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却不是每个人都抵抗得住这种诱惑。当大家看到这只有皇室才有资格拥有的圣物时，且不论其价格几何，就只是它所代表的尊荣，也已令人趋之若鹜，即便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了。

　　大家早已没有先前的冷静之态，竟相角逐，最终以二十万两的白银成交。我不知道买主是否为此倾家荡产，看着那眼中的□□，仿佛是有了此珠，其余一切都已不重要。

　　后面拍卖的珍宝在我看来，也就稀疏平常了，竟样样都卖了出去，也是奇事一桩。我先前在摊贩上看到的那粒珍珠，也在大卖场中卖了出去。

　　看来想出这种售卖之人的人，必然深谙人们心中所想，一旦有了比拼，有了争夺，谁都不甘落于人后，入得局中，物品的价值已不甚关心。

　　而这次，虽来的都是些老江湖，但对这些奇珍异宝，也忍不住动心，卖的不是物品，是人心啊。

　　第二场卖的是些武功秘籍，虽然其中有部分都是各大门派成名绝技，大家却渐渐冷静下来。一是刚才那一拨抢买，花光了身上的积蓄，二是也不知在场之人，会不会刚好是那个门派之人，虽在城内十分安全，出得城外，怕是要遭到整个门派的追杀啊，最后落个偷鸡不成，倒蚀把米的下场。

　　当然，也时有不怕死的人买了几本，不过成交价都不是很高。

　　主持之人很会察言观色，见大家没有兴致，不怎么购买，便跳过了这一环节，拿出了杀手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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